看在重余梦今日这么给面子的份上,重余杰想着给妹妹解惑也不是不行。
“可还记得昨日客栈之事?”
重余梦得寸进尺,早忘了落水昏迷前看到自家哥哥慌乱的样子,一路出来还是觉得习惯了没大没小的相处方式,所以这会儿对于重余杰的问题,很是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当然记得”
翻白眼也就翻白眼吧,偏偏重余梦是对着她哥翻的,所以重余杰看了个正着,他就说这破妹妹是不可能会这么听话的,当即没了温柔声音,没好气道:“昨日你们打水仗的时候,爹说那个男人死了也就死了,反正是罪有应得,但他妻子一个弱女人,唯恐和死者同流合污的那个男人不安分,让我们今日回来时顺便看看,若是安分便罢,若是不安分便警告一番”
江沫雪并没有听到那些话,也不知道死者以及死者友人是两个什么样的人,所以这会儿只是安安静静的听众人说,江墨心和江泾风知道却是不适合问,因为只要江沫雪一问,他们就难以拒绝,但那些话不应该让这么单纯善良的小姑娘听到。
重余梦毫无顾忌道:“可那男人做的事情死一百次都不为过,警告有用吗?”
若说那两个男人具体做了什么,重余梦和江墨心两个小姑娘也不知道,但她们却知道那两个男人做的是坏事,同为小姑娘,尤其是在听到还有个小姑娘被那两个男人害死后,两个小姑娘更是觉得除了已经死掉的那个男人,另一个男人也该死。
何止两个小姑娘觉得那个男人也该死,其实江泾风他们也觉得那个男人该死。
重余杰:“那个男人确实该死,但那些受害者的家人又没有闹,她们甘愿闷声不吭,我们若是就这么把他杀了,到时候还是我们重余氏背负骂名”
重余梦愤愤不平:“一群胆小鬼”
江泾风:“其实昨日我给那个女人银子也是有原因的,倘若那个女人还有些良知,就会给那些受害者补偿,但若那个女人没有一丝良知,那么她所受到的待遇就不值得人同情”
在这个遍地重男轻女的重余,给前夫生下一个儿子却仍是被赶出家门,连带着儿子也被赶走,若这其中没有隐情谁会相信?口口声声为了儿子有个家为奴为婢愿意,任打任骂不反抗,被丈夫以及他的朋友那般对待也甘愿,明知丈夫做了些什么天怒人怨之事,却选择了隐瞒,从来没有想过若是她真的在这期间生了个女儿,她幼小的女儿将会承受什么折磨。
只因为一句死的是别人的女儿,而她最在乎的儿子还是好好的,所以不管丈夫害了多少小姑娘,不声不响还理直气壮。
毕兴安:“那女人哪来的良知?如果真有良知就不会这么多年不吭声,明知道自己丈夫在做什么,说的好听是为儿子,说白了还是不想失去现在的生活”
毕兴义:“说不定是就想着有朝一日把那个男人熬死,然后家便成了她儿子一个人的了”
依照昨日那女人拿到银子后毫不留恋转身就走、似乎还带着一丝苦尽甘来的高兴样子,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江沫雪对于什么男人做了什么事情不知道,但也没天真到觉得他们是什么好人。
声音软软道:“我们是要去昨天客栈里死的那个男人家吗?”
毕兴义点头,柔声道:“对,雪儿怕不怕?”
江沫雪摇摇头:“哥哥们会保护我,还有梦姐姐和妹妹也会保护我的”
姐控江墨心在哥哥怀里,一听姐姐这么说第一个表态:“对,我肯定会保护姐姐的”
几人失笑,顺着得到的地址走,确实如死者妻子所说,这边很穷,越走看到的情况越糟糕,墙角窝着三两乞丐,地上垃圾成堆,偶尔一些小孩子成群跑过,多是脏兮兮营养不良的样子,经过别人家门口时,里面众人从未听过的不雅之话一句句传出来,打小孩子、打妻子、女人孩子的哭声、男人咒骂让去死的声音……
还有墙角窝着的不一定是人,还有大人小孩随地拉在那儿的东西,这条胡同放眼望去明明都是泥土,脏兮兮的灰尘,却在谁掉了什么吃的在地上时,一群孩子扑上去就开始争抢,抢到的人没管干不干净,一把就塞到了嘴里,为此引发的是被人按着打。
那个男人的家在胡同最里面,江泾风他们冷眼看着这一幕幕,外面是一个世界,这里又是一个世界,却是不尽相同的结果,外面是所有人趋之若鹜的世界,这里却是人人避之不及的世界。
江泾风他们没有好奇心,看着江泾风他们的人却很是好奇,却是望而却步,小姑娘们看看江沫雪三个小姑娘身上漂亮的裙子,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黑漆漆的衣服,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江泾风问怀里的小妹:“心儿觉得这里怎么样?”
江墨心严肃着小脸:“很脏,也很臭”
这是实话,一行人越往里走,感觉到人越少,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出来倒水,幸好走在最前面的重余杰慢了一步,不然那还在散发臭气的水就要倒在他们身上了。
老人看着江泾风他们,主动询问道:“你们不是这儿的人吧?是来找谁的?”
重余杰说了那个男人的名字,谁知老人竟露出高兴,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没先说那个男人的家在哪里,而是畅快道:“那男人摔死了,听说还是从三楼上摔下来当场断气的,死得好啊!真是老天有眼”
说是出于礼貌,不说也应该,没时间听这老人再说,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老人却还在继续:“是不是他也害死了你们哪家的妹妹?我孙女就是被他们害死的,但是女孩子家的名节何其重要?即便是死了也该瞒着众人”
众人对视,所以这个老人便是溺水而死的小女孩奶奶?那个把孙女儿亲手送到恶魔手上的人?
重余杰:“这胡同里被他们害死了几个小姑娘?”
老人:“哪来的几个,就我孙女儿一个”
没什么好说的,女儿家的名节是重要,但在这老人心里,孙女儿的名节显然已经重过命了。
眼看江泾风他们又要走,老人忽然拉着走在最后的毕兴安语气鄙视说道:“我跟你们说,从那女人昨天回来后,另一个男人也翻墙进去了,现在还没出来呢!这么水性杨花迟早要和她男人一样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