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情仇岂止是江湖路,这庙堂之争皆是嗔痴。朝朝暮暮伴君侧,日日年年对君笑,一切都已是水中月,镜中花。
刘公公手中举着圣旨,迈着仆仆的步伐,挺着胸膛,昂着头颅,大理寺寺丞陆笙一家早早在大厅等候,见到刘公公进门便都起身迎接。
“大理寺寺丞陆笙接旨,顺天承运,皇恩浩荡,大理寺寺丞陆笙不但政绩卓越,且教女有方,听闻陆女性情纯良,秀丽端庄,蕙心兰质,今特赐恩于陆女一段良缘,半月后与安平王朱卯成亲以示圣恩浩荡,钦此”。刘公公气成一呵的将圣旨年,并折了起来。
跪在地上的陆笙和陆灵儿一众八九个人一同磕头说道:“圣恩浩荡,谢陛下”,说完陆笙起身接过圣旨,跪在地上的陆灵儿心中如食蜜糖般甘甜,脸上的笑容都快要蹦出来。
陆笙递给刘公公一个圆球珠子,客气的笑着说道:“让公公跑这一趟辛苦了”。
刘公公接过珠子瞥了一眼说道:“陆寺丞客气了,杂家先恭喜陆寺丞了,你也赶紧准备准备,就不叨扰了”。
“寺丞先谢过公公,公公慢走”,陆笙拱手弯腰笑着看刘公公转过身,走远后才起身。
陆灵儿也从地上起身,脚步一垫一垫的走到陆笙旁,拉住陆笙的胳膊撒娇似的说道:“爹爹,原来你早就为女儿筹谋好了一切,还不告诉人家,爹爹你也太坏了”。
“爹爹知道你一直钟情于安平王,可是之前安平王一直不知踪迹,也就今日回宫,爹爹也是前日有此打算,就怕心愿落空,到时你又落得一个不好的名声,还终日埋怨与我,哭哭啼啼以泪洗面,爹爹该如何是好”,陆笙摸着女儿的脑袋,神情还有几丝可爱的说道。
陆灵儿娇羞的将脑袋在陆笙的怀中撞了一下说道:“爹爹,你怎可如此说你的宝贝女儿我哪有哭哭啼啼,也没有埋怨爹爹”。
“如今是随了你的心愿你自是不会埋怨我这个爹爹了”,陆笙打趣着眼前这个一脸纯情如水的女儿,陆灵儿脸蛋浮起如焦红胭脂般的红晕,脑袋蜷在陆笙的怀中。
“好了,爹爹不说便是了,快去准备准备吧”,父女二人相互搀扶朝里屋走去,大厅内的奴仆和管家们也都开心的咧着嘴。
“小姐总算是盼到了这一天”,陆灵儿身边的一丫鬟说道。
安平王在自己府邸的书房内呆坐着,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一切,心中总觉的有一段空白,但自己又说不清,他拿着笔在纸张上画着一颗树,树下还有一晃起的秋天,秋天上坐着一个人,只是画中只有那人的轮廓,没有清晰的面容。
“王爷,今日放晴,不如我们出去走走,总是闷在屋里对您身体也不好”,安平王身边的一贴身侍从顾易关心的劝说着安平王。
“自古深秋最悲凉,外面一副死气沉沉之象,有什么可看的”,安平王神情间流露出一丝悲伤,只是他也不知为何会如此,只是这种悲伤是由心而生。
太后刘氏还有皇帝朱亥的马车停在了安平王府的门口,二人都披着厚厚的毛领披风从马车上下来,皇帝走在太后的身后搀扶着太后。
“王爷,太后和陛下来看你了”,顾易提醒着还在低头作画的安平王。
安平王抬起头看间太后和皇帝已立在屋内,便放下手中的画笔起身走了过去。
“皇侄和祖母今日得空来看我,我们还是去正厅坐着聊”,安平王一侧拉着太后刘氏的手,一侧搂着皇帝朱亥,皇帝一时还有些不适,似有尴尬差异的眼神望了望朱卯,安平王完全没有在乎到有何异样,面色如常的淡笑说道:“走吧”。
皇帝朱卯心想,难道真的是失忆了,祖母果真没有骗他,以前的安平王虽然会称他“皇侄”,但是从未有过如此亲昵的举动,而且也不会一副清心寡欲,吊儿郎当的活泼之样,以前的他眼神如一片极寒之地,目光永远带着寒气,神情也是冷酷不喜言语。极少有人同他讲话,也不敢同他说话,如今这双眼眸倒是温柔和活泼了许多。
“顾易将前几天母后赏赐的甜栗子端来,这深秋季节最是适合吃这热乎乎的甜栗子”,安平王转身对一旁的顾易吩咐道。
皇帝看着性格爽朗的安平王,放下芥蒂的说道:“皇叔何时都知道关心人了,竟然还留着祖母赏赐的甜栗子,这是特留给皇侄的吗?”。
太后刘氏看着相谈盛欢的二人心中很是欣喜,脸上露出安逸幸福的笑容。
“皇叔,你半月之后迎娶陆寺丞之女陆灵儿,这府邸可得抓紧时间整修一番才是,这也算是宫里近些年最大的喜事,一定办的热闹些,场面恢弘举国同庆”,皇帝朱亥语气轩昂,挥着衣袖在空中比划着,似有炫耀之味。
安平王表情顿了一下,松开握着太后的手说道:“皇侄的好意和偏爱臣弟很是感激,只是我怕好好的一女子被我负了,近日我听到坊间的一些关于我的谣言,一时间心中有许多疑虑,还请祖母和皇侄为我解答”,安平王朱卯一脸渴望求知的看着他们。
皇帝和太后脸色瞬时凝固,相视一眼之后太后说道:“卯儿,母亲不是给你说过了嘛,自你剿灭乌族那一战之后你就伤的很严重,御医说你要到极寒之地每日用药浴温泉才可治愈,那些个谣言都是空穴来风,你切莫因此心生疑虑”,太后眼神有些哀伤,手紧握着帕子,言语急促胡乱的说道。
安平王望向皇帝说道:“皇侄,那些人说我有谋逆之心,此话你可当真”,他眼神耿直的看着皇帝。
皇帝愣住了神色有些慌张和惊恐说道:“皇叔,那些个肖晓之言我怎会当真,定是那些不怀善心之人想离间你我二人”。
“皇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信我的,我永远都是最疼你的舅舅,南梁战无不胜出生入死的安平王”安平王拍着朱亥的肩膀眼神诚恳真挚的说道。
太后刘氏喜极而泣的用手帕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滴说道:“南梁以后交给你二人手中,何愁千年基业不成”,二人眼神真挚的相视,甜栗子端上来,还冒着白雾一般的热气,二人同时为对方剥了一个栗子,相视一笑,又都递给太后刘氏,大厅内一片其乐融融。
一连几天的秋风,今日也是格外乖巧,竟没有一丝动静,很久没有这样暖意洋洋的天气。
贵妃刘云愁打开一个木盒,里面放着一个椭圆饼状的黑色玉石。
“听陆大人说此物甚是奇妙,在阳光下晒个一晌午,晚上放到被子中能自行散发热气,一个整夜被子都是热腾腾的,尤其是这深秋和冬天最实用的”,刘贵妃身边的丫鬟鹤儿翻着眼睛,举着一根手指,像是回忆背诵一样的说道。
刘贵妃淡笑着取出黑色的玉石交给鹤儿说道:“没想到这陆寺丞心思竟然如此细腻,此等宝贝实属罕见,你依他所言,拿出去晒晒,今晚陛下定要来此歇息的”,她神情妩媚娇柔的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白璧无瑕的精致脸庞。
皇帝朱亥回到宫中,坐在放满奏折的桌子前说道,打开一奏折又放了下去的说道:“刘公公,你说说我是不是对安平王太狠心了,想起小时候他教我练剑习武对我也是百般宠爱,每每父亲责罚与我的时候都是他替我解围,只是生在这帝王家,这皇位只有一个,如今他这般样子也是最好的,往事我也不再追究,从今往后我要做一个好皇帝,人人称赞,百姓颂扬”。
一旁的刘公公小心的说道:“陛下,那,需不要再叮嘱陆寺丞,陆灵儿嫁入王府之后为我们监视安平王”。
朱亥停顿了一下,合上批阅好的奏折说道:“还是嘱咐一下,告诉他除了要紧的事宜通报一下即可”,说完又拿起奏折接着批阅了。
“陆寺丞这个老狐狸,平时看着一副畏畏缩缩与世无争的样子,然则是一只长了虎牙的狸猫”,尚书康子知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嘶骂着陆寺丞。
“老爷,身子打紧,不要在为了一个忘恩负义之人气坏了身体”,一旁的康夫人见康大人面红耳赤的一手拍扶着康大人的腹部,言语温柔斥责的说道。
康子知接过夫人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说道:“这个老狐狸,前日还说与我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那日在朝堂上就发现不对劲,果不其然,打起了这等如意算盘,他的女儿陆灵儿竟然要嫁给安平王成为安平王的正妃”。
“这陆笙这么多年城府够深啊,如今是想甩开我们康家,看来是攀上高枝了”
“陆灵儿,就凭她一只野鸡非要挤进这凤凰丛中,有她受的”,皇后康氏也在宫中发着牢骚。
父女二人一口同声的说道:“皇帝,太后好计谋好手段呐”。
“只是不知如今陆家背靠的是那颗大树”,康皇后眼神思索着说道。
“到底是太后,还是刘贵妃”,康子知眼神冷静了下来,手指敲击着桌子说道。
“若是太后,无需忌惮,她定只是想保住安平王的性命,若是刘贵妃,那陆家是想扶持那贱人的儿子为太子,那陆康两家从此就是敌对”,康皇后眼神冷酷的神情凶煞的说道。
父女二人一同说道:“不管怎样,陆家是留不得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朝堂纷争,祸乱不单单是帝王之过,那些怀有野心报复的文武百官那个不是这场腥风血雨的参与者。自古帝王之术到底是百官愚弄了天子,还是天子愚弄着百官,朝朝代代谁又理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