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媚咯咯笑,笑得董叶骨架像散了一地。
此后再无语,那轿夫不同常人,董叶坐在轿上就好比飞一般,转得她有些玄晕,后来觉得乏了,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射入的却是一缕强光,董叶不舒服的揉眼,茫然的望向前方。
印入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那红衣似血的百媚。只见她貌似柔弱的扯了扯胸前那腥红色的抹胸,回过头来慵懒的说道:“你也醒了!”
董叶走出轿内,望了望四周,黑衣军团还是齐刷刷的站在身后,她们正停在一条官道上,前方不远处沙石翻腾,来了一群人。
“仇人?”董叶抬手观望。
百媚娇笑:“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带那么多人出来了吧?莲花谷现在已算是魔教了,寻仇的比路上的沙子还多,稍不小心就会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董叶点头,其实心中白纸一张,她什么都不知道。
“来的是龙云阁的人,那小阁主曾经是你的人!”
董叶却汗颜了,小阁主?绿茵,这下麻烦大了!
果然是绿茵,只见她手臂缠着一条黑纱,素色长裙,身后跟的队伍也是一身素衣,这样子恐怕是守丧来着。
“千左使!”绿茵脸色苍白,紧紧抿着唇瓣,那眼中的恨意如烈火般烧得董叶浑浑噩噩,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只是短短几日,她就变成十恶不赦的超极大魔头了?
“小阁主,现在改变主意,还可以留下一条命,否则过了今日后,江湖上只怕找不到龙云阁的片丝残渣!”百媚冷哼一声,瞟了一眼董叶后得意的一笑。
“哼!”绿茵冷笑:“你会对仇人俯首听命,苟且偷生吗?龙云阁不是大门大派,这点骨气倒是有的!”
“你那大师兄死之前也是这样说的!”百媚摇了摇头,轻轻一叹。
江湖这条路,从来都只是胜者笑,输者哭,胜者未必不流血,输者也未必流尽血,但江湖是血铺成的路这句话也是实话。
无论如何,董叶是不能让绿茵死的。
“百媚,这孩子我留着有用!”她朝百媚瞥了一眼,便转过身。绿茵的眼睛她不想看,说的话也不想听,她本不是十四娘,所以也装不来无情,她和她,硬说一样的话,也只有这副皮囊。
她走近轿子,手抚上那层黑纱,然后抓紧。
身后传来惨叫,血喷灌而出的凄迷声响袭染了清晨的冷风,嚎啕着,是破裂的灵魂。远方一轮红日升空起,暖意洒遍大地,却唯独在这里,凝固成冰。冷的不是太阳,而是人心。
她重新回轿,抬头看那遍地的红,红衣女子嘴角的笑,黑衣人手上流血的剑,还有那已晕迷了,染了一身污血的孩子。
这孩子,跟了她那么久,为什么就没学会她的贪生怕死?有时候,只稍一低头,便会扭转乾坤。
“千娇,斩草除根这话你不会不明白吧?”
董叶点头,淡然道:“后果我承担!”
八抬大轿轻起,跨过那片污血满地的路,然后朝着前方而去。
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那个人又是什么人?杀一个就像喝口水那么简单,只是想了就杀了,这种人只怕阎罗见了都要让三分吧?
行了两天,中途休息了几次,绿茵一直不肯醒来,董叶拿水往她干涸的唇瓣上滴,心说不出的酸。
第三日的早晨,她们到了一处高山上,旁边是断崖,看不到底,入眼的是半崖处层层叠叠的烟雾,董叶手抓紧轿沿,仿佛整个人钉在了轿上,不会是跳下去吧?她可不会轻功。
“千娇,不如我们比比轻功如何?”百媚走到断崖边,朝董叶示意。
这边董叶有如晴天霹雳,思路短了一下,瞟了一眼晕迷的绿茵,便有了渺小的希望。
“这孩子还没醒呢,我就和她坐着轿下去吧!”这女人还没完没了。
董叶的拒绝,到了百媚这里,演变成了门缝里看人,她的武功不及董叶,这是众所周知的,如今又在众人前拂了她的颜面,她心中再有怨恨,也不好明说,只冷淡的应了声,便先行而去了。
见百媚轻点足尖,轻飘飘地飞了下去,董叶一颗心也落了底。
一旁的章生突然道:“千左使素来轻功了得,此番不给百左使面子,恐怕日后会生出事端!”
章生轻勾的唇角,让董叶警惕了起来,抬眼一看,这人已低下头,他跟了她也有些时日了,她不会武功的事想必也知道了些,百媚却对自己深信不疑,看来这章生敌友难测啊!
“嗯,看着办吧!”
下了谷底,身后的黑衣军团一眨眼也没了踪影。董叶从轿中走出来后,跟着章生沿着石头铺成的路朝前走去,石头是小碎石铺成的,这种石头很普遍,几乎举目可见。
走了一阵,董叶眼前一花,一下愣了神,只见面前十条道路,每一条道通向一个洞口。
其中七条道各是黑,橙,蓝,绿,青,黄,紫,中间那三条却是七色同有,异常炫目。
抬头一望洞上,莲花谷三个字染得腥红,让人从心底感到毛骨悚然。
“千左使,请!”章生手一摆,不偏不斜的指向正中。
董叶敛目,余角瞟了眼章生,大步流星的向中间那三条之中的左边一条道走去。
章生望着董叶纤影,微微一笑,这女子倒挺有主见。
进了洞,董叶步履放慢,身后已空无一人,绿茵也被黑衣人带去另一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