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李怡安金盆洗手的日子,这段时间城内的武林人士多了起来,争斗也多了起来。慕长生就听说城内的一处酒楼发生了比斗,而佟子冲还身受重伤,不知所踪。然而,慕长生自从醒来之后,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祈求佟子冲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平安无事。
一大早,玉罗刹、玉寒烟、火灵儿、慕长生四人持拜贴来到位于城西的李府。此时,李府内外已经张灯结彩,好不热闹。门外大街上长长的席位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年轻人坐在那里,彼此相互交流。
玉罗刹递上拜帖,只见门客大声喊道:“紫玉轩到。”
四人刚进大门,就见一位身穿酱色茧绸袍子、矮矮胖胖、犹如财主模样的中年人迎了上来。他身后还跟着五人。玉寒烟在慕长生耳边小声道:“前面那个就是李怡安。后面的五人就是九华宗的几位峰主:那颊下有五柳俘须,面如冠玉,一脸正气的是紫阳峰峰主岳天赐。那身材魁梧,面色冷峻的是神耀峰峰主冷寒秋。那一副苦大仇深,满脸苦笑的是金光峰峰主何元一,李怡安的师兄。那身穿道袍的是华阳峰峰主天门道长。那道姑是神妙峰峰主定逸师太。”
“玉总管大驾前来,让李某倍感荣幸,真的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李怡安拱手大笑着说道。
玉罗刹四人回了一礼,玉罗刹说道:“员外谬赞了。今日过后,员外终于可以脱离这尔虞我诈的江湖泥潭,可以寄情于山水之间,逍遥与人世间。”
这时,门外传来:“青城派到。”
“玉总管,里面请,李某招待不周了。”他说着就招来一弟子,让其为众人带路。
慕长生几人在李家安排的席位上刚刚坐定,就看见一个子矮小的中年道士进来,其后跟着“青城四秀”。
陆陆续续有各路贺客到来。
岳天赐亲自带着普陀寺和武当的一僧一道携手走了进来,其后跟着七八位僧道,广仁、广普、陈梦龙、陆辛稚赫然也在其中。几人的伤势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大好,从外表已经看不出曾经深受重伤的样子。
慕长生看到广仁一行的时候,广仁也看到慕长生。其在僧道二人耳边低语几句,就见那一僧一道朝慕长生看过来。
慕长生也点头示意,只是配着他现在的样子有点让人忍俊不禁。
这时冷寒秋也陪着一面目阴冷的干枯老者进来,其后跟着几个衣服花花绿绿的年轻人。
玉罗刹一见干枯老者,就对慕长生道:“这老者是五仙教教主何铁手,要格外小心他身上的毒。同时也要小心五仙教的门人,他们极其团结,得罪一人就等于得罪整个五仙教。”
这时只见一胖子走了进来,看上去就像是一堆肉山,走起路来却又寂然无声。等他走过,众人才发现他身后的何元一以及另一个小胖子。
慕长生才发现小胖子就是天幕城分别的刘财贵,只是他哭丧着一张脸,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刘财贵也发现了慕长生。只因为慕长生他们一行太过养眼,三位嫡仙子一般的人物坐在一起,无论到了那里都是一道极其引人瞩目的风景,而慕长生的滑稽模样也让人莞尔一笑。
刘财贵挤开大胖子,径直来到慕长生身边,挤了挤慕长生,在其身旁坐定才说道:“兄弟,你这般模样还真是引人瞩目,大老远就看见你了。”
“玉总管,不介意刘某人在此入座吧。”他嘴上说着就座到空着的凳子上。原来大胖子见刘财贵的举动,扭头一看顿时眼前一亮,就跟了过来,而何元一一脸苦笑。
玉罗刹无奈看了一眼大胖子,风情万种地说道:“我说介意,难道漕帮帮主就不会入座了吗?那可不是刘帮主的作风呀。”
此时,天门道人与一高冠博带,不拘言笑的严肃中年人走了进来,其后跟着“白鹿三才子”。
只见“白衣秀才”李少商,在中年人耳边低语一阵,慕长生就觉得后背如针扎,抬头一看,只见一儒袍华服中年人正满脸寒霜,双目如电,瞪了自己一眼,就转身离开。
刘财贵发现慕长生的举动,道:“他是白鹿书院院正王唯心,那王贤淑姐妹的叔父。兄弟,王氏姊妹怎么没有和你在一起,她们哪去了?”
慕长生苦笑道:“说来话长,还是随后再说吧。”
已时二刻,李怡安几人就返回正堂,由门人弟子接待宾客。午时将近,已经有五六百位宾客到来。丐帮开阳郡舵主张金鳌、甘州六合门夏老拳师率领了三个女婿、苍岭神女峰铁老老、东海海砂帮帮主潘吼、曲江二友神刀白克、神笔卢西思等人先后到来。这些人有的互相熟识,有的只是慕名而从未见过面,一时大厅上招呼引见,喧声大作。
慕长生看着游走在人群中的岳天赐一阵羡慕。无论是声名狼籍之辈还是泛泛无名之徒,只要与其搭话,都是一副云淡风轻,唯尔儒雅的模样,丝毫没有一点架子。
忽听门外传来砰砰两声炮响,跟着鼓乐之声大作,又有鸣锣喝道的声音,显是甚么官府来到门外。群雄一怔之下,只见李怡安穿着崭新熟罗长袍,匆匆从内堂奔出。群雄欢声道贺。刘正风略一拱手,便走向门外,过了一会,见他恭恭敬敬的陪着一个身穿飞鱼锦衣的年轻人,眼见他玉树临风,目光凌冽,双手修长,虎口明显有老茧,太阳穴高高隆起,腰间挂着一口绣春刀。岳天赐等人则暗想:“这李怡安不显山露水,什么时候和锦衣卫有了交情?”
“玉姐,这人是谁?”
玉罗刹皱着眉头低声说道:“冥王的侍卫,他们不是从不离开冥王左右吗?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慕长生一听也是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冥王的侍卫。
岳天赐扭头对身边的何元一说道:“何师兄,你金光峰也准备参与竞争到宗主之位?没想到咱九华宗这个李员外真是手眼通天,能与冥王的亲信有所联系。”
“岳天赐,你说话也不用这么阴阳怪气。我金光峰从前不参与以后也不参与,那个空着的宗主之位,谁想坐谁坐。但是就凭宗主的名号想号令金光峰,那也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定逸师妹、天门师兄你们呢?”岳天赐问道。
“天赐师弟,这几百年各峰独自发展,与以前已经大有不同。我华阳峰上下尊崇黄老,信奉天师,而定逸师妹的神妙峰信奉如来观音,而剩余三峰则多为世俗之人。”
“呵呵,岳天赐,你还是冷寒秋争吧,不要牵涉到神妙峰。”定逸师太冷生说道。
却见青年昂首直入,立于堂中,其身后跟着位身穿公服的开阳城官员以及衙役。只见衙役右腿跪下,双手高举过顶,呈上一只用黄缎覆盖的托盘,盘中放着一个卷轴。那青年躬着身子,接过了卷轴,朗声道:“冥王昭令到,李怡安听令。”
群雄一听,都吃了一惊:“李怡安金盆洗手,封剑归隐,那是江湖上的事情,与朝廷有甚么相干?怎么冥王殿下会关注此事?难道李怡安是开阳瘟疫谣言的散布者,如今被冥王殿下发觉,这是要问罪的节奏呀。”各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一节,有人沉不住气便去抓身上兵刃,料想这锦衣卫携官员前来,李府前后左右一定已密布官兵,一场大厮杀已难避免,自己和李怡安交好,决不能袖手不理,再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自己既来李府赴会,自是难以逃脱干系,毕竟这是锦衣卫的一贯传统。
哪知李怡安竟是镇定如恒,双膝一屈,便跪了下来,向那官员连磕了三个头,朗声道:“微臣李怡安听令。”
群雄一见,无不愕然。
那青年展开卷轴,念道:“风闻奏报庶民李怡安,急公好义,功在桑梓,弓马娴熟,才堪大用,着实授锦衣参将之职,今后报效王廷,不负孤望。”
刘正风又磕头道:“微臣李怡安谢冥王大恩,必肝脑涂地,誓死以报。”站起身来,向那青年弯腰道谢后,对其身后的官员弯腰道:“多谢张大人栽培提拔。”那官员微笑说道:“恭喜,恭喜,刘将军,此后你我一殿为臣,却又何必客气?”
李怡安道:“小将本是一介草莽匹夫,今日蒙王廷授官,固是皇上恩泽广被,也是冥王殿下深得人望,亦是张大人明察秋毫,举荐之功。”
哪料到那官员道:“小弟今日公务在身,不克久留,来来来,斟三杯酒,恭贺李将军封官授职,不久之后步步高升。”早有左右斟过酒来。张大人连尽三杯,拱拱手,转身出门。那锦衣青年笑了笑亦转身离开。
李怡安满脸笑容,直送到大门外。只听鸣锣喝道之声响起,刘府又放礼炮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