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戟一群人停在山脚。
山前有一石碑，背上刻了两个鲜红的大字‘观雁’，一旁杂草丛生，看得出许久没人清理过了。
洛长风及一众骑兵望着眼前巍峨的大山由衷地感慨道：“观雁山，真是气派。”
宋戟下马，走到石碑前，伸手抚摸着碑上的字，轻声道：“是啊，真够气派的。”
说完，宋戟转过身，用手轻轻一拍，石碑寸寸碎裂，笑道：“不过以后就看不见了。”
洛长风双手持枪一抱，豪气道：“大人，且看我如何取他们项上人头。”
宋戟摆摆手，朝山上走去，“不用了，你们就在山下守着吧。不要放跑任何一个人。”
洛长风在原地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快，然后快速隐藏起来，有些担心道：“可是大人你的安全？”
宋戟挥了挥衣袖脚跺在地上，起浪散发出去，为首的几个被掀了人仰马翻，然后哈哈一笑道：“天下何人可杀我？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不就是以为山上有什么宝贝吗？那些东西可不是你能染指的，带你来自然是有别的事让你做，好生在山下守着，到时候赏你把宝剑。”
洛长风面露苦涩，“大人哪里的话，小人好生在山下守着就是了，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树林中隐隐有响动的声音，众人转过头去，原来是被惊散的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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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戟走进观雁山，一时间竟迷了路，站在最高处的树上，一眼望去，都是迷茫茫的白雾和一些五颜六色的烟瘴，眉头一皱，这些烟瘴看着就不对劲，想来应该是有毒的。刚想下树，却看见不远处有人家飘出缕缕炊烟，宋戟念头一动，这些生活在山中的人应该知道路吧。
走了许久，临近那户有炊烟的人家，就听见一阵欢声笑语，一个小孩和一个青年在门口玩闹。
为了不引人注意宋戟还特意将黑发化成了白发才站在对方院子门口，饶有趣味地看着对方。
二牛和小宇正玩着勾手指的游戏，小宇双手缠在二牛的脖子上，二牛转过头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院门口看着他们，然后他拍了拍小宇的手说道：“小宇别闹了，有人看着呢，快下来。”
小宇松开手臂从二牛身上跳下来，看了看那个白发老人，朝着二牛吐了吐舌头，然后转头跑进屋里。
宋戟走到二牛身前，拱了拱手道：“小兄弟，老夫想跟你问个路。”
二牛也拱了拱道：“老丈是要问怎么上山吧。”
宋戟一愣，然后笑道：“小兄弟未卜先知啊。”
二牛咳嗽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道：“老丈说笑了，二牛哪儿有这本事，只是这荒山野岭很少有人来，偶尔有人了都是上山拜访元阳真人的，所以我就是一猜。”
宋戟再度拱手，“小兄弟说得没错，老夫正要上山拜访元阳真人，小兄弟能否为老夫带路。”
二牛挠挠头，“老丈，你没看山下石碑背后吧，我怕自己忘了路就刻在石碑上了，不过您都走到这里了，那就吃过饭，小子再为你带路吧。这大清晨的，山路间迷雾重重，不太好认路，得大中午才行。”
宋戟点点头，“那就多谢小兄弟了，老夫不急，等小兄弟吃过饭再走也不迟。”
宋戟跟着二牛走进屋内，抬眼望去屋内程设十分简单就一张桌子，几个凳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二牛腼腆地说道：“老丈别嫌弃，将就坐着。”
二牛眼力可不差，这老人穿一身大青袍，顺滑无比一看就是丝绸做的，能穿这种衣服的人大都非富即贵。
宋戟也不客气，径直走到凳子上坐下，正要闭目养神。
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偏房房门被推开，一个黑瘦的中年妇女，拿了一个土瓷碗，走了进来，快步走到桌前，才看到一旁还坐了个老人，连忙开口道：“真是的，二牛，家里来客人了也不说一声，来老人家，喝一碗酸梅汤解解暑吧。”
二牛嘟囔道：“这老人家是要上山拜访元阳真人的。”
中年女子一手叉腰，“老人家现在在我们家就是我们家的客人。”
二牛正想开口反驳，却被中年女人瞪了一下，然后也不敢说什么，而是转头看向宋戟，“老丈，喝了解解暑吧。”
宋戟笑着接过土瓷碗，一口喝干，顿时通体一阵清凉，其实他大可推脱，练功练到他这境界已经寒暑不清，岁月不蚀了，一碗酸梅汤，可有可无，只是看人家热情才接下。喝完后叹道：“这酸梅汤真好喝，多谢了。”
中年女人眉开眼笑，似乎在为自己的手艺得到认同而开心：“那老丈多休息下，马上就吃饭了。吃完饭就让二牛这小子带你上山。”
中年女子拿着空碗，又走进偏房。
二牛心里嘀咕两句，自家母亲这酸梅汤做得无比难喝，这老丈竟然能说好喝，难道真的是各人口味不同？
似乎感觉到什么，二牛一抬头，宋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仿佛被看穿了心思，二牛嘿嘿一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又一个中年汉子提着两只山鸡走进屋里，看到宋戟也是一愣。二牛又解释了一遍，中年汉子与宋戟打了个招呼，朝偏房内喊道：“开放啦。”
偏房里中年女人探出个脑袋，“回来了啊，吃饭了。”
小宇快速从屋外跑进来然后从偏房端出一道道菜，以肉类居多，也不乏一些林间野菜。
一起坐在桌子上，中年汉子四处望了一下问道：“小杰还没回来啊？”
然后中年汉子和二牛望着宋戟同时说道：“山间野味，老丈人平时应该吃得不过，多吃点，多吃点。”
中年女人摆着筷子，回道：“应该是还在哪里野吧，快回来了。先吃饭吧，别饿着老人家。”
宋戟笑了笑，然后摆摆手，“还是等孩子回来一起吃吧。”
话音刚落，一个孩子急冲冲跑进屋，快速坐到桌上，还喘着粗气。
中年汉子板着脸，生气道：“小杰你每次吃饭都不知道跑哪里野去了，大家都等你吃饭。”
宋戟打了个圆场，拿起筷子，“别责怪孩子了，这个年纪贪玩嘛，正常。快吃饭吧。”
中年女子指了指小杰，表示事后再收拾他。
小杰低着头，没有回应父亲母亲，反而和小宇在一旁窃窃私语。
说着说着小杰看了看宋戟，然后缩了缩身体，往二牛旁边靠过去。
宋戟拈起一片野猪肉，入口鲜嫩香醇，这民间野味还不赖，这家人如此和谐，也不错。
小杰戳了戳二牛的手臂，二牛俯下身，小杰在二牛耳边小声地说道：“哥，这个老人刚才在山下一下就把石碑拍碎了，而且刚才还是黑发，现在怎么就变成黑发了。我听小宇说，你要去给这人带路，要小心点啊。”
二牛脸色一变，他明白了，这老人家根本就不是去拜访元阳真人的，极有可能是寻仇的，再联想到前几日重伤的言大哥他们，多半如此。而且上山拜访元阳真人的人，走到石碑前都会拜上三拜，算是拜山礼节，断然不会毁去石碑。想到这里，二牛心里有了个决断，等下带路的时候就寻个迷道把这人丢在那里。
随后二牛也在小杰耳边说道：“知道了，等下哥哥就把他丢在迷林里让他出不来，不会真把他带到山上去的。”
“干什么呢？先吃饭，嘀咕什么呢？”，中年女子敲了敲桌子，然后又望向宋戟，“不好意思啊，老人家，他们兄弟俩就这样的，别见怪啊。”
“唉”，宋戟放下碗筷叹息一声，“何必呢？”
二牛坐正身子，抬起头，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问道：“老丈，怎么了吗?”
宋戟再叹息一声，五指伸出，空中泛起一道波纹，五道气浪射在二牛家五人的眉心，“你们的对话，老夫都听到了，为了让你好好带路，老夫在你们五人身上施了些手段。”
二牛脸色一变，对方竟然全听见了。
小杰和小宇抱在一起，缩成一团浑身发抖。
中年汉子和女子都疑惑道：“二牛，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啊？”
二牛苦涩一笑，望着自己的爹娘回道：“爹，娘，这老人家是上山寻仇的，前些日子的言大哥他们应该也是他打伤的。”
中年汉子和中年女子都脸色一变，着急道：“二牛，你千万不能带人上山，咱们平日里受了元阳真人他们的恩惠，可不能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事。”
宋戟轻松道：“不能吗?你可要想好，你们的命都在我手里。”
二牛面容更加苦涩，不知如何是好。
中年汉子和中年女子见自家儿子在沉思，心道不好，再度开口道：“二牛....”
宋戟眉头一皱，再度弹指，夫妻二人脑海中的气劲翻动，不等二人继续说完，便是七窍流血倒地不起。
二牛瞪着宋戟，目眦欲裂，捏紧了拳头，流下两行泪水，痴痴地喊着：“爹，娘....”
一旁的小宇和小杰吓得哇哇大哭。
宋戟皱了皱眉头，这哭声吵得耳朵生疼，犹豫了一下没有弹手指，而是开口道：“你要想好了，你还有两个弟弟，别冲动。你弟弟们的命，取决于你怎么选择。”
二牛摸了摸眼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看了看还在哭泣的小杰和小宇，颤抖地开口道：“我带路。带你上去，求你放过我弟弟他们。”
宋戟站起身来，桌子和椅子同时碎裂，走向门外望了望天，“正午，刚刚好，走吧。”
二牛安抚了一下弟弟们，便如同行尸走肉般给宋戟带着路。
宋戟走在二牛身后，瞥了瞥二牛，又看了看身后地屋子，叹息一声，一跺脚，一股劲力传到后方的屋子。
走了足够远之后，那股劲力在屋内炸开，房屋轰然倒塌，将屋内的人掩埋。
宋戟想着既然父母死了，家里人肯定伤心欲绝，那索性好人做到底，之后全把他们送下去团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