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总、温总、杨总监，各位老师好啊。”
陆尧不失礼节地一串招呼让在场的各位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张三五侧过头去，看到陆安因陆尧到来脸上带着的轻松笑意，不由得心里叹了口气。
一场硬仗啊。
陆安连陆尧这张牌都打出来，断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陆老师的确是咱们国内最火的男演员，我也是拜托了他的经纪人好久，才把咱们的剧本递过去的。最开始陆老师确实也不愿意呢——”
陆尧的到来显然让原本有些搞不清状况的陆安吃下了‘定心丸’，再次开口说明。他现在心里又有底了。不管今天这局面变成什么样子，自己都已经将底牌带来了。大不了就是‘梭哈’，他起码还有陆尧，杨莉那边可是什么都没有。
“既是来谈合作的，那就先坐下吧。”
程凯表现出了一个公司老总该有的气度，示意陆尧坐在陆安旁边的位子上。
托陆安和陆尧的福，原本被按在温雯身边的程野终于借机回归了组织的怀抱，顺理成章地溜到张三五身边坐下。一坐下，就不自主地掏出手机在桌子下面给张三五发微信：
【三五哥，怎么办啊？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签约吧？】
张三五不动声色地活动手腕，趁机浏览了程野的微信，然后不着痕迹地将手机也挪到桌子下面，低头打字道：
【等，别出声。】
程野看见张三五的留言顿时点了点头，将嘴唇抿紧，低着头，一言不发。和程野一样焦急的还有在办公室的程澄。她出来接咖啡的时候早听说策划部的众人被母亲和叔叔找走了，这会儿又听说陆安也在楼上开会，就尤其担心弟弟捅什么篓子，越想越不安，忍不住给程野发信息道：
【妈在场，你不要乱说话。】
程野收到信息笑得像个偷到了母鸡的小狐狸，他心里琢磨得是他三五哥和姐姐的心有灵犀，可看在一旁的陆安眼中，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十分了解程野，一般这种大会，这小子都大气也不敢喘在角落里躲着，这次居然敢笑。难不成是温雯回来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给他升了什么职务？转头，又看到杨莉黑着一张脸若有所思，当即心念电转，难道——是让程野接替杨莉的职务吗？这倒是大好事，他怎么早没想到这样的安排，若他能促成这件事，既让自己少了个敌人，又可以卖个人情给温雯，进一步促成他替代程凯的大计。
陆安想着便开口道：
“今天陆尧的经纪人不在，我就暂代一下这个职务，说下他们那边的需求，咱们也参考一下，看是否有需要进一步商讨的。”
比起陆安的活跃，陆尧却是从头到尾都不吭声。因为陆安嘱咐过了，就算不考虑策划部的人，在场的程凯和温雯也都是人精，他这种段位的，稍有不慎，便会被捉住把柄，还不如装酷，保持荣誉。
“也对，既然是合作嘛，自然希望看到双赢的局面，讲讲吧。”
程凯还没说话，温雯就抢先开口，让一边准备好一套相似言论的程凯有些尴尬地闭上了已经张开的嘴。
陆尧虽然不擅长说话和勾心斗角，但娱乐圈这么些年，基础的眼力价还是有的，一眼就看出这件事是否能成的关键在这个‘温总’身上，他在美国时候也与她有过数面之缘，当即打定主意，就算哥哥有什么发挥不好的，他再从温总这找补回来就是了。毕竟，讨女人喜欢是他最有把握的竞技项目之一。
这边高层竞相发表意见，那边杨莉却陷入了空前焦躁的状态。自她进入公司以来，这还是她头一回明知道陆安想要玩猫腻，却想不出来怎么阻止他。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看坐在对面的张三五。
张三五低头摆弄手机，并没有认真听会的样子，简直让杨莉想要当场发飙。都这个节骨眼了，还发微信聊什么天啊！想着，她又不自觉地看向陈芳菲和楚晶晶，只见两人交头接耳不知在聊些什么，看得杨莉愈加心焦。早知道陆尧动手这么快，她应该先组织个部门会议的，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马上要打无准备之仗。
“这次拍摄悬疑剧不比平常的言情剧，有大量的武打情节。所以想请专业的武术指导老师来进行提前培训——”
程凯和温雯听了同时点了点头，他们还以为顶级流量的小生能提出什么过分要求，没想到只是常规的雇佣人员，脸上的防备当即都有所松懈。
“再有，就是希望能提前安排在拍摄地附近住下，取景时候就在那边体验生活，有一段金三角的戏，为了保证陆尧的安全，希望公司部分员工提前进组，过去盯一下。”
张三五表面放空，其实陆安的一字一句他都听得清楚，他总觉得陆安不管说什么，终极目的肯定是为了削弱策划部的实力，同时给他招揽新的爪牙争取时间，只是没想到他圈子兜得这么大。在他漫长的工作生涯中，走得最长的路就要数陆安今天的套路了。
“都是些合理要求，人员方面需要公司派几个人去？需要哪些部门配合？”
温雯也是个急性子，懒得听陆安一条条细数陆尧的要求，直接打断，询问道。
“因为各部门到时候都要接洽嘛——所以理想状态下最好一个部门至少出一两个人，要是骨干的话就太理想了。哦对了，有件事忘了和您汇报，之前那件事，我们部门的员工还没来得及补充上，我会抓紧找合适的人顶上的。”
陆安趁陆尧也在，管理层不方便当着外人追究娇娇事件，趁机直接跳过惩罚环节，为自己争取新的员工名额。原本也是要招新的，只是陆尧的事一出，事情就变得紧急起来。而对杨莉的策划部来说，不管派谁去，她这边都势必要少几员干将，短期内，应该也没有什么实力和他抗衡了。
他倒是打得如意算盘！
杨莉闻言瞪了一眼陆安，先看了一眼旁边的陆尧，冲他笑了笑道：
“陆老师，有个事我这得和程总、温总汇报下，您也在，正好也就和您解释一下。我们策划部呢，主要负责的是项目前期开发这部分工作，本来人数就有限，最近IP进来的又比较多，所以即便分过去人手，怕是也帮不上您什么忙。程总、温总，你们也看到了，我部门的员工今天全都在这里了，算上我呢，也就五个人——”
杨莉一招四两拨千斤让温雯又开始正眼打量了下儿子所在的部门。确实，人真的很少，再说，她刚下定决心要让儿子顺着他自己的心意在这里学习，就把‘老师’们都调走，于程野的发展也不利，当即点头道：
“策划部人手确实有限，陆安，你们部门急用人，招些新人我没有意见。只是其他部门的调动，还是要看程总的决策，你是公司副总，想为公司多做贡献我能理解，但也要考虑大局。”
温雯一段不咸不淡的话听得陆安和陆尧都有些心惊。陆安是感觉到了温雯软中带硬的警告之意，提醒他手不要伸太长，这毕竟是程家的公司；而陆尧是真切的感受到了次奥影业董事温女士职场女强人的风采，对哥哥得罪这人，自己能用魅力说服对方，信心下降了不少。
“陆安也是好心，但还是温总考虑更周全。这样吧，就照温总所说，你们部门人不够，先外招着。杨莉策划部先不派人跟组。小野，你去把Lisa喊过来，我问问她宣传部有没有人手可调。陆老师，关于和您合作，我们是很有诚意的，您的要求我们会尽量满足，这点请您放心。”
程凯表现出了超高的情商和临场应变能力，轻描淡写地将两个部门的私怨祸水东引向了宣传部，然后趁机表达了一波合作的意愿。
“谢谢程总这么为我考虑，给大家添麻烦了。”
陆尧接到陆安的信号，终于从翘着二郎腿装酷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开始了他的客套演技。陆尧站起身和程凯握手，足足比程凯高了一头多，程凯也赶紧起身，看着陆尧那张帅气的脸，健壮的身材，又看了看推门而出的程野瘦弱的背影，不禁心里叹了口气。都是爹妈生的，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
当然，身为一个公司老总，他是不会让陆尧看出自己对他相貌基因有啥羡慕的。平复了一下心情笑道：
“哪里哪里，合作嘛，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何况，您在这么多项目中选择了我们公司，我们理应表达一些诚意。”
陆安显然不会就这么放弃这个话题，当即对陆尧做了个手势，陆尧接收到指令后，并没有坐下，而是继续维持站立的姿势。他这一不坐，原本已经有半拉屁股碰椅子的程凯只得又站起了身。前阵子才得了痔疮的痛苦被他虚式的假笑掩盖得很好，撑着桌子看向陆尧道：
“陆老师还有什么指教？”
“指教绝不敢当，只是——我这次肯与贵公司合作，也是看在陆总三番四次登门拜访的面上，所以我想指定陆总作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杨莉听了这话下意识的就想起身，却感觉到面前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杨莉拿起来一看是张三五的讯息：
【稍安勿躁。】
杨莉看后有些狐疑地看向对面一直低头摆弄手机的张三五，有些纳闷他到底在干什么。但就是这一纳闷，反而错过了站起来反驳的时机。让陆安再次失去了攻击她的机会。
陆安看策划部都木头人似的按兵不动，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本来手拿把攥的项目这会却显得危机四伏。难道那个剧本真的特别不好吗？还是他们觉得陆尧演技太差了，驾驭不了这样的悬疑剧？为什么他们部门的人都没反应？
“不算过分——陆安啊，既然陆老师指定你当项目负责人，你就主责这个项目吧。说起来你俩没准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
程凯这话说得陆安愈加心虚了。要放在平时，他肯定满口答应，可今天这诡异的局面，让他总觉得策划部下了个套在设计他，反而不敢答应的那么痛快，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这——以前所有的项目都是我和杨总监一起负责的，我觉得还是有她在一旁参与我更踏实些。”
这话一出口不光杨莉惊呆了，一起帮着设计这个剧情的陆尧都惊呆了。好在他戴着墨镜，又在扮演喜怒不形于色的面瘫大明星。要是放在平时，陆尧的嘴估计要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哥这是几个意思？为什么平白把争取来的权益拱手送人啊？
杨莉惊呆过后看向对面的张三五，眼中带了一丝她自己都没觉察的钦佩。这时候她面前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杨莉看着眼手机，上面分明写着：
【让】
杨莉看得一头雾水，眨眨眼刚想回信息问张三五，温雯的问题就来了：
“杨莉，你怎么看？”
杨莉有些举棋不定，按照她自己的性格，陆安这行为无异于大脑短路，她是一定要在这里‘咬死’他不松口的，但是看张三五的意思，好像这里还不宜鲁莽行事。
就在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Lisa踏着一双银色高跟穿着精致的套装走了进来，见到屋里这么多人并不慌乱地开口依次招呼，然后颇有自知之明地坐在了杨莉的身边。
杨莉看到Lisa忽然心灵福至，明白了张三五的意图，当即开口道：
“温总，我觉得《沉默的证人》这个项目还是由宣传部与评估部合作效果会更好。”
这话一出，陆安一双眼睛瞬间扫视了整间会议室，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面带微笑，双手放在桌下的张三五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