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里,无影灯下。
“钳子。”
“给。”
“三号。”
“给。”
……
手术室外,走廊里。
“黄主任,血库存血不足,要不要通知家属?”
“不用,抽我的血吧。”
“主任!”
“没事的。”
……
这一天,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当天中午,警方控制并抓捕了某暴力团伙共五人,领头的自称是南哥(化名)。
当天下午,当地警方联合其他部门,开展为期三天的打黑除恶联合行动。
当天傍晚,在XX五星级大酒店将涉案嫌疑人李某算抓获。
当天晚上,由庞院申请,钱老主持召开梦界最高层会议,梦境研究所一处、二处、三处所有负责人均参加会议,会议地点在梦界第八环,与会讨论的相关议题是——如何保证梦界相关人员的人身安全,关于吴冰、赵海川是否有资格成为准接班人等问题。
翌日凌晨,手术完毕,两张病床先后从手术室推出,在众多警卫护送下,推入一间守卫森严的病房里。
……
无力,晕眩,发麻,疼痛,不安,这是吴冰意识清醒后的第一感受。
他缓缓睁开眼睛,皱着眉,忍着痛,看一眼周围,似曾相识的地方。
本想抬起头看看,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就是使不出力气,而且,每当自己动一下,头顶就痛得厉害。
“睁开眼第一个瞧见的又是你,吴兄弟!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啊,七天未到,竟然又在医院这疙瘩里见到你。”
一个声音传来,听着有气无力的,相当耳熟。只是声音出现得太突然,吴冰冷不丁的被惊了一下。
“谁……谁?”
“我。”
“我是谁?”
“你猜!”
吴冰用尽吃奶的力气,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侧头,在昏黄的灯光下,他看到了赵海川那张脸,那张一半露在外面一半被纱布缠着的帅脸。
头顶被纱布包裹着,上下半身隐在白色床单里,看起来有点像木乃伊。
“赵兄弟你怎么成这样了?”
赵海川微微摇头。
“吴兄弟,首先第一句话你就没问对。”
“啥?”
“按照台词来说,你应该问的是——赵兄弟,你也穿越了?”
“嘿嘿,”吴冰露出尴尬的笑容,“我现在可不想穿越了。”
说完又嘿嘿的笑了一声,嘴角慢慢流下口水,不对,下流!口水下流到嘴角。
他笑得极是猥琐,起码在赵海川看来是这样。
头顶缠得跟个麻袋似的,也能有如此心情?
“你这脑袋咋整的,裹这么厚一层纱布?”
“说来话长,你脑袋怎么也缠这么厚?”
“我的说起来也有点长。”
……
“威胁我的是五人中的老大还有老二,你想啊,我赵海川什么人,能被两个混账小儿威胁吗。
“我气不打一处来,就跟他们杠上了,拼尽全力放倒三个,那个疯子老二,晨什么的,见斗我不过,居然向我开枪,你想啊,打架就打架嘛,开枪多不男人啊。
“最后因为寡不敌众,双拳难敌四手,而且又要保护六子,所以……”
赵海川说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哪还有半分病人的样子!
他一挤眼,示意吴冰往他头上看。
吴冰看了一眼他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头,随后眨了眨眼,表达了自己对他这一番表现的崇高敬意。
“也不用太崇拜我,真的。吴兄弟,你呢,怎么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赵海川非常好奇,也很期待,吴兄弟到底经历了什么事,能笑得猥琐成那样子。
……
“试想谁能忍啊,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云一般的姑娘,自诩为儒雅随和以绅士自居的我更不能忍。
“于是我一个箭步冲到花姑娘面前,一声厉喝,顿时就把众人喝住了……”
“你确定你当时是箭步冲上去,再一声厉喝的吗?顺序有没有搞反,比如说一声厉喝后再冲上去?”
吴冰呆了一下,陷入回忆状态,随后看着赵海川认真说道:“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是先冲上去,再厉喝的,而且,箭步冲之时,我是先抬的左脚……
“我与花姑娘配合得天衣无缝,霎时就撂倒了十来个人,要不是伍熊贰这大个子拖了我们后腿,只怕那些二流子都得交代在那。”
“那你这伤是怎么搞的呢?”
赵海川眨巴了一下眼睛问。
“唉!”吴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还不是为了保护伍熊贰那大个子,给一个二流子闷了一棍。”
“那你之前笑得那么猥琐是为什么?”赵海川问了个他觉得相当重点的问题。
这……
吴冰刷的一下红了脸,柔情泛滥,只是语气不变,仍侃侃说道:“打架嘛,在那么紧张的场面中,有些身体接触很正常,而且……”他把头转正,盯着天花板,又流出口水来,想到昨天的事情来,满是怀念模样。
“女人果然像云,又绵又软又柔又Q弹。”
“那末,”赵海川追问道,“是哪里Q弹呢?”
“哎~意会,意会!赵兄弟莫要问这么细。”
意会?口水都流到床上去了,就这副猥琐模样,赵海川又是个聪明的人,早猜出来了七八分。
“赵某佩服,佩服!”
“哪里……哪……”
“咳咳~”
一个里字没说完,在病房里又响起一阵沉闷的咳嗽声。
“谁”“谁?”
吴冰、赵海川齐出声道。
“咳咳。”
又是一声闷咳声。
听起来咋这么耳熟呢。
“到底是谁?”
赵海川提高音量对着天花板问道。
也是吴冰与赵海川头部都有伤,抬不起头来,因而发现不了在病房里面还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俺……”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你是谁。”
说出第一个俺字的时候,吴冰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就这又重又闷的嗓音,除了伍熊贰那个大个子还能有谁!
“我们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吴冰心中存着一丝侥幸,自己瞎说了一大通,还把他说成那样,若是他心里不爽,把自己的谎话戳破了,以后还怎么混?
“我们都听见了。”
“六……六子?”
赵海川帅脸一红,心中尴尬不已,也带着一丝侥幸问道。
与其说是侥幸,倒不如说赵海川宁愿不信。众生诸相,相由心生,故我心生诸相,乃如梦幻泡影。
因此,声音是假的,只是我心中幻化出来的一个相。
他如此安慰自己。
“是我,赵先生。”
一声浑厚的回答,将赵海川的幻想无情击破。
吴冰看了看赵海川,后者也在盯着他,相顾无言,唯有愁满面。
一瞬间,他们都觉得对方突然满怀心事,愁绪重重。
“还烦请两位兄弟,莫要在黄主任与王警官面前如此说我们,会出人命的,拜托了!”
六子厚重的声音飘荡在病房里,语气很诚恳。
“俺也是这么觉得的。”
伍熊贰也扯着嗓门附和道。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从房外传一个很严厉,也很厚实的声音。
“人命?要不是他们两个还活着,老子早毙了你们,扔到河里喂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