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壮的老槐树下,毒辣的阳光直射蓬密的树叶,落下点点斑驳光影。树上传来阵阵夏蝉的声音,为这炎热的天气平添了一份聒噪。树下的大黄狗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吐着舌头。
大黄狗旁边的少年莫约十四五岁,长相倒是平平无奇,但是一身精壮的身板配上略显古铜的皮肤倒是阳光坚毅。
他光着膀子,叼着一根野草,双手枕在脑后,背靠着老槐树粗壮的树干,翘着二郎腿,一脸郁闷,原因倒不是因为这炎热的天气。
“阿刁,你说为什么老头儿就是不愿意让我出去呢?都说外面的女人比赤炎虎更凶猛,比铁背狼更狠毒,可是三年前他带我去旁边的镇子上卖红薯的时候,那些女人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啊,走起路来都是柔柔弱弱的,我一拳下去估计能哭很久.....”
阿刁,就是那只黄狗的名字。
这是个与世隔绝的村庄,地处边陲。庄子里一共有十来户人家,不大,却秉着靠山吃山的原则打猎耕种为生,极少出去,这种自给自足的生活倒也可以说是世外桃源了。
最近的镇子也有三百里远,少年记得当时坐着牛车,老牛拉着爷孙两加上半车红薯走了莫约三天才到镇上,这也是少年去过的唯一一个镇子。
“他说如果有一天我能徒手打死赤炎虎的时候,就答应让我去外面闯荡,可是我已经打死过赤炎虎了,虎骨还在他房间的酒缸里泡着呢,他又出尔反尔,让我什么时候有可以与铁背狼群中搏斗,斩杀狼王的本事才行。铁背狼虽然只是三阶蛮兽,可是架不住数量多啊,况且狼王也有四阶的实力......,等我完成了,他估计又要让我去与银角犀搏斗,干脆等我能搏杀真龙,再让我出去吧!老头儿坏得很!”少年赌气的说道。
真龙,少年听老头儿说过,乃是这个世界极其厉害的存在,身长千丈,具有翻江倒海,横击四野的无上神威。
而赤炎虎,是四阶荒兽,荒兽共分十阶,一阶最弱,一阶之下是普通的野兽,十阶最强,十阶往上,便不属于荒兽的范畴,位列圣兽层次,圣兽往上,便是神兽。
“呜呜....”大黄狗阿刁似乎很通人性地回复了少年之后,便继续趴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吐着舌头缓解炎热的暑气。
村庄的入口处传来了阵阵山歌,声音粗犷却富有磁性。“是李庄叔打猎回来了!”少年道,“走走,阿刁,看看李庄叔猎了些什么东西!”说完拍了拍大黄狗的狗头,然后飞快的向村口跑去,大黄狗很不情愿的爬起来,慢慢跟上。
“李庄叔,你回来啦!”“就知道是你小子!”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拎着一杆猎叉,挎着弓,扛着一只花斑大虎。
“哇!厉害厉害,李庄叔一人就能猎到一只老虎!”少年拍着马屁道。这只是普通的野兽,男子看上去也是一个普通的没有任何修为的猎户。但这是崇尚武力世界,即使普通人,也粗通拳脚,搏杀一只花斑大虎,对于一个普通猎户来说虽然有些困难,但是不至于完全办不到。
“嘿嘿,你十天前可是进到云重山深处,搏杀了一只赤炎虎。我这区区野兽,能入你小子法眼?去去去。”李庄笑道。
“嘿嘿嘿,叔,我这不是给逼的没办法吗?我都十四岁了,总不能一辈子总窝在村子里面吧?我想出去看看,可是老头儿非要我有了足够实力才肯让我出去,我太难了。叔,你见过世面比我多,你说,我在外面算是强者了吗?”少年道。
“这个世界很大,我们虽然尚武,但是像你这样的武者并不是大白菜,大多数还是普通人,武者的身份当然高贵.....”李庄顿了顿说道,“可是这也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外面的人心不比村里,你基本就没出过门,一直在村里或者山上修炼,你家老爷子是担心你不谙世事,在外面被人害了。想出去,我无能为力,还是先过了你们家老爷子那关吧!”
少年面色一滞,不由得回想起老头儿的恐怖实力。
依旧是三年前的那天,卖完红薯的爷孙两返回大榕村,途经一片森林之时却听见了阵阵惨叫声,老头儿便带着少年前去观望:
只见一片空地上已是鲜血横躺,七八个破烂的尸体躺在地上。旁边的一个少女蜷缩着蹲在树旁,浑身颤抖,眼中流露着惊恐、害怕。
她的身前,一个中年男子手持宝剑杵在地上,五道沟壑般的伤痕一直从右肩拖到腹部,鲜血像小溪搬流淌,很快就染红了那片草地。
对面是一只通长二丈,高约七尺,颈部鬃毛如燃烧的烈火,一身金色的鳞甲在光线的反射下闪着耀眼光芒,一双狮瞳青碧色,透露着霸气与凶戾的恐怖荒兽---火鬃青睛狮。
这只六阶荒兽威风地迈着四蹄,缓缓向少女走来,丝毫不顾她身前的中年男子,似乎已经认为他已然对它构不成任何威胁。
只见火鬃青睛狮张开大口,露出半尺来长的恐怖獠牙,想要撕碎少女并吃下。
“哼!”
老头发出一声冷哼犹如霹雳,在空地上炸响。
这只威风的六阶荒兽突然趴在地上不动,赤色鬃毛钢针般炸起,浑身筛糠般抖动,金色鳞甲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当老头儿向前踏出一步时,火鬃青睛狮便如同受惊吓的猫,嗖地一下窜进树林,消失不见。
中年男子踉踉跄跄走到少女身边,拉起少女要跟老头儿道谢时,老头头也不回地带着少年离开了此地......
老头儿喝退六阶荒兽的场景在少年心中刻下深刻烙印,火鬃青睛狮很强,即使少年现在的实力,依旧不够塞牙缝。
少年知道老头儿也是武者,但是长这么大,唯一一次看见老头儿出手,就给少年造成了难以磨灭的恐怖记忆。
看着少年愣愣出神,李庄笑笑:“走吧,一起进去.....”少年回过神,两人一狗沿着石板路缓缓向村里走去。
少年跟老头儿住在村头,所以很快就走到了门口。只见一个年逾古稀穿着青色粗布衣衫的老者,坐在门槛上,赤着脚,一手“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另一只手则在满是黑泥的脚丫子里扣着,似乎很享受这种怡然自乐的状态。
这个不修边幅的老者,自然就是少年口中的“老头儿”。“李老,抽烟呢?”李庄笑呵呵道。可是老头儿半眯着眼睛,享受着烟叶带来的无穷快感,并不理睬李庄。
李庄碰了个没趣,打了个哈哈:“我今儿运气好,打了只老虎,李老,晚上一起来吃肉喝汤!”说完,便继续哼着山歌,向着村尾的家里走去。少年则赌着气,丝毫不理老者,唤着大黄狗径直向屋内走去。
“站住!小子,还对我有怨气?”青衣老者喝住少年问道。“哼,我不跟骗子说话!”少年气歪歪的说:“怪不得李庄叔,二狗叔都说骗子的话靠得住,阿刁也能爬上树。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老骗子!”“汪汪!”大黄狗阿刁似乎对这种说法很不满,冲着少年叫了两声,少年便朝着狗肚子踢了一脚。阿刁惊吓地跑开了。
老者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吃力地站起身来,颤颤巍巍地走向屋内,回头对少年说道:“跟我进来。”少年随着老者进屋,老者在屋内的小竹椅上坐下,眼中射出精光,直直地盯着少年道:“我们一村十三年前来到这里,建立了大榕村,这里与世隔绝,大家自给自足,日子倒也过得下去。一群大老爷们带着你,一过就是十三年。”
这倒是不假,大榕村除了那只老者所养的鸡是雌性生物,全村上上下下加上少年全是雄性。也不怪老头儿说女人是危险生物,因为少年之前没有接触过女性。
“你能搏杀赤炎虎,说明你的实力已经达到了拓脉境巅峰,在武者中也是武道宗师的人物,你以为这样,就能出去横行无忌?”
武道,一共分为十个境界:淬骨境、搬血境、炼腑境、拓脉境、蕴元境、入元境、化元境、凝元境、窥神境、聚神境。每个境界又分为初期中期后期及巅峰四个小境界。
“淬骨境、搬血境、炼腑境、拓脉境,前四个境界,为凡四境,乃是锻炼武者的体魄强度而划分的境界,为的就是为之后的境界夯实基础,使身体能够承受强大的元气。达到拓脉境者,凡人称之为武道宗师。可是,不入蕴元终是空,拥有元气的武者,一根手指足以从碾压拓脉境巅峰。蕴元境开始,才能真正称之为武者。”
老者又“吧嗒”一下,吸了一口烟道:“世间武者虽少,但你可知这个世界有多大?即便是整个云重山区方圆万里内,也不过是大陆西陲的区区一角而已,武者数量之多如过江之鲫,但大半都卡在凡四境。”
“大陆你可知多大?东荒、南夷。北蛮、西陲、中土共五部分,每一块都广袤无垠。更别说大陆之外还有更为广阔的海外世界了,以你的实力,你认为你区区凡四境巅峰能翻出多大浪花来?不让你出去,只是时机未到,你实力还不够!”老者道。
少年呆住了,这是老头儿第一次跟他说这个,甚至一度认为,世间武者,老头第一他排不了第二怎么说也能排个前十,不由有些震惊,也有些迷茫。片刻后,少年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了:“爷爷,我还是要出去!”
“为什么?”老者有些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