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玛尔扎哈便来到了城中的某个角落处,乍一看这个角落毫不起眼,只有七根立柱孤零零地站着,仿佛在聆听着几千年来的风沙声。
但对于玛尔扎哈来说,他的眼中就不止是这些立柱了,驮着它的虫子在他一声令下,扑上去就是一阵啃咬。
风蚀过的石柱显得格外脆弱,不一会就被拦腰咬断,随后其他几根也被这般处理,然后他就静静地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半个小时后,当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芒被地平线吞噬之后,整个大地陷入了黑暗中,浓浓的夜色里此刻透出了星星点点。
玛尔扎哈虔诚地托举双手,嘴里默念着:“斗杓东指,天下皆春;斗杓南指,天下皆夏;斗杓西指,天下皆秋;斗杓北指,天下皆冬。”
念完后他那两道锐利的目光如闪电一样直射天际,下一秒苍穹上便有一道极光般的幻象映照出那高居北面的七颗亮星。
那便是自古以来就已经记载在案的北斗七星,其中象征斗杓的摇光、开阳、玉衡在漫长星河里最是耀眼,有了它们这片星空才有了意义和方向。
如果有人这时站在玛尔扎哈头顶的天空向下俯瞰,就会惊讶发现地上的七根石柱位置和北斗七星遥遥呼应,而那断裂的石台面上正闪烁着复杂的星文,似乎在某一瞬间与北斗七星的星光对应上了。
看到如此情形,激动的玛尔扎哈低吼道:“永恒之夜将至,符文之地的人啊!你们可曾想过虚空会因为你们的贪婪无知而越来越强大,这种强大令你无法想象。而永恒之夜的黑暗又是如此迷人,很快我就会成为见证永恒之夜降临符文之地的第一人!”
随着星光的不断注入,一共七股能量波动按照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顺序从石柱向四周扩散而去,它们光明如昼、色彩不一,但在背后却蕴藏着毁灭的力量,正所谓至暗亦可至明,阴阳本无绝对。
此时萨阿伯城内的凡人们早已被这一股股能量腐蚀消散,除了风沙依旧,方圆百里鸟兽人绝。痛苦的哀吼和死亡前的呻吟声交织谱写成了死亡交响曲,正回荡在恕瑞玛沙漠的大地上。
而在距萨阿伯以西三百里处,有一支军团正紧张有序地调度着,他们的统领叫内瑟斯,他是恕瑞玛帝国最伟大的将军,也是一位开明的智者。
今夜他望着与往常异样的天空,那突如其来的北斗奇观让他深深地担忧着:似乎要出大事了呢。但身处高位的他早已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
于是他派了一支轻骑兵以最快的速度往萨阿伯城方向赶,他需要了解最新的情报才好向皇帝禀报。但这支骑兵的命运可想而知,他们不过才前行了五十余里,便和那一圈赤色弧光撞在了一起。
没有人仰马翻,也没有血花四溅,他们只是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消融,马头,马身、武器、盔甲都仿佛是纸糊的,像遇到火花一样瞬间化作灰烬,散落在茫茫沙海中。
所幸的是身居队伍最后方的号旗手发现情况不妙,在最后关头捏碎了珍贵的传声水晶,将最宝贵的信息传递了出去。
与此同时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军营指挥部收到了这条写着“撤退”俩字的消息,看到这一消息的内瑟斯只是一皱眉便立刻醒悟,前方一定是有十分恐怖且未知的力量正朝这边袭来。
但此时想全面撤退已经来不及了,他连忙下令将库存的禁魔石堆砌成一道简易的围墙,然后所有人全副武装按直线排好趴伏在禁魔石的背后。
禁魔石是瓦洛兰西部的禁魔森林产物,那里的木材与石灰混合砌成的石料可以抵御目前已知的所有魔法攻击,如果不是因为它太稀有,恕瑞玛帝国恨不得给每个士兵都穿戴上这样的防具。
内瑟斯和他的手下静悄悄地等待在石墙背后,而远处是无尽的黑暗,似泣似哀怨的风沙声拍打着众人的心弦。平日里凶悍无比的将士们此刻也不免有点小紧张:究竟是什么力量能够在瞬间摧毁一支身经百战的骑兵部队呢?
很快答案就来了,不远处的斥候一举旗,指示着有情况,众人握着武器的手顿时一紧,但随后便发现那个斥候竟然惨叫了一声后随风消逝。
这一诡异的画面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都会以为这是一场恶作剧,这完全不合常理啊!这名斥候的身手在整个军营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居然连反抗片刻都做不到吗?
紧紧盯着远方的内瑟斯眼中,并不是那个诡异消失的斥候,而是那股贴地而行且耀眼的赤色弧光,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古籍的内容后,终于是定格在了一本叫《虚空之力》的著作。
它的作者叫卡萨丁,里面有这么一段话:最亮的光就是最黑暗的毁灭,虚空的电浆不分敌我,只要身陷其中任何有分子结构的生物都将被分解湮灭。
就这么一瞬间,他马上反应过来这就是被世人嗤之以鼻的虚空电浆,由心底而生的恐惧令得他整个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他几乎是以咆哮的方式向部下吼着:“都给老子趴下,一个都不许露头!”说完他自己马上把整个身体都蜷缩到极致,一点都不敢露出禁魔石墙,只祈祷着禁魔石可以抵挡住虚空电浆的威力。
一向军令如山的将士们虽然不明所以,但也齐刷刷地趴下,学着将军的姿势蜷缩着,远看就像一堆钢铁蝉蛹,每个人都抱得紧紧的。
当弧光与禁魔石墙碰撞上之后,奇迹般地被禁魔石墙挡住了其中这一段,而其余两侧的弧光则是继续缓缓前行。
内瑟斯一众并没有像那个斥候一般消逝,劫后余生的将士们打心底里纷纷对将军正确指挥表示了崇高敬意。
如果不是内瑟斯的博学多识和当机立断,恐怕在场所有的人都将不复存在了,然而内瑟斯并没有觉得这是结束,所以他并未下达起身的命令。事实证明小心谨慎永远都不会错,这只不过是刚刚开始。
在随后的半个时辰里,橙色、黄色、绿色等等剩余的几道弧光接踵而来。将士们只能把自己的身子藏得越来越紧,然后心里默默祈祷着灾难赶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