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家走后,刘秀独自道:“娶妻当娶阴丽华。”毕竟,阴锦年那样的性子,不要束之高阁才好。
自此,刘秀借着那句念念不忘的“后生可畏”,更加的奋发努力。
那一年初冬,阴家在新野的府邸举行了一场曲水流觞诗会。
一时间,阴家宾客云集高朋满座,其中也包括了很多太学学子。很多人都是为了见阴家两个小姐慕名而来的。
“二小姐!二小姐!”下人们想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搜寻着府上的每个角落。
雪忽隐忽现地落下。
“何故?”一男子拉住一个形色匆匆的婢女问。
“席上都催了,找不到二小姐,我们也没法交差啊。”婢女匆匆说完,接着寻人。
而此时,这个二小姐阴锦年却躲在厨房,吃着香喷喷的米糕,闻声不出。
突然,一人慌乱地冲进厨房,肩上的雪瞬间化作水渗入衣服里,这下把啃着米糕的阴锦年吓得不轻,她瞪大了眼睛,却不敢出声。
外面唤她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她生怕外面的人冲进来,把她带去席面上。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阴锦年瞧了瞧手中剩下的大半块米糕,又看了看那人,径直把米糕塞入那人口中,让那人苦不堪言。
继而,阴锦年暗示那人不要挣扎,又带着他藏进了厨房的桌子下。
这时,下人们进来了,只不过粗粗巡了一圈,觉得尊贵的小姐,定不会待在这样的地方,便匆匆撤了出去。
阴锦年长出一口气,准备起身离开。
突然,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裙摆。
她这才想起,她身侧还有一个人。
她回过头去瞧那人,那个人被那半块米糕噎住了,被撑到变形的嘴巴,仿佛说着“水……水……”。
外面的雪开始变大,风也更劲了些。
阴锦年瞧着那人的嘴巴,思索片刻,说:“你问我是谁?啊,一个丫鬟而已,今日府上宴请宾客,这厨房里,一定有好吃的!”说完之后,憨笑了一阵。
可那人,面色变得更加窘迫,还带着一丝丝的绝望,双手指着阴锦年身后的水盆。
“什么意思?你指什么呢?”阴锦年回过头去瞧,可是,案上放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她也不知道,那人所指何物。
“啊,你不会说话啊,”阴锦年面露同情,又回头看了看案上,不错,那上面有整整一盘米糕“你是还想吃嘛?”她兴奋地说着,然后整盘端给了那个人。
那人眼见求助无望,挣扎着起身,冲过去,狂饮几口水之后,又缓了片刻,方才缓过来。
“啊,原,原来,你要喝水啊。”阴锦年这才理解了那人所指何物,有些难堪。
“在下竟不知,阴家的二小姐……”那人直起身,看着阴锦年说道,但是,他说到此处,停住了。
他大概是想要诘难一番的,但是看着眼前这个憨态可掬的女孩子示弱委屈的模样,所有的话,又都收回了。
“文叔?你是文叔哥哥?”阴锦年听闻男人如此说,突然定睛打量了一下这个人,转而惊喜到。
“阿年真的是贵人多忘事,这才数月不见,竟不识得我了。”刘秀显然很生气,但是隐隐约约又带着些撒娇到语气。
“哪有哪有,旁的人我兴许不太会记得,但是文叔哥哥阿年一定是记得的。”阴锦年见状赶忙解释到。
“我本好意来寻你,没想到刚一见面,就拿自己吃剩的半块糕,险些噎死我,伤心了。”刘秀双手交叉在胸前,脸也扭过去,不看她。
“文叔哥哥好小气,我也是情急之下的下下策嘛,您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这小女子计较了呗?你看,我们家的厨房,有这么多好吃的,你随便吃啊,高兴就好,高兴就好。”阴锦年见状,也撒娇到。
刘秀长叹一口气,转过头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了阴锦年片刻。
“我也就罢了,若是换成旁的什么人,你再拿着自己吃剩的半块糕胡乱塞进人家嘴里,怕是人家该说阴家家教不严了。”刘秀在阴锦年的眼里,像极了一个慈父,这番对话,让她感觉犹如他被姐姐附体了一般,心下还想着:果然天造地设。
但是,阴锦年身体上,确实实实地用力点了点头。
“阿年,咱们回席面去吧。”刘秀望着阴锦年,认真地说。
“不要,我不喜欢。”阴锦年突然变得很委屈。
“可是,全家人都在找你啊,你这样一直不出现,大家会担心你的。”刘秀又望了望阴锦年说。
“那些贵族世子,太学儒生,都是来瞧姐姐的,我天生天煞孤星的命格,去了也是白白让他们失望。”阴锦年突然低下头,十分怅然。
“哪有什么生来就注定的命格呢?那只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刘秀听闻阴锦年如此说,霎时觉得十分心痛,他不曾想过,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竟然有着这样的故事与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