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摘星”田一恐怕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的一世英名会毁于一旦,而且还是毁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手里。
江湖偷盗已有十余载,第一次出手便盗取了皇宫大院国库里的夜明珠,留下张字条:国库的金银珠宝见多了我没兴趣,就这个发光的珠子还有点意思,我拿来玩玩,下个月就归还。当时搞得宫内异常紧张,巡逻驻守士兵就增加了一倍,当时还曾派出“门”中精锐来调查,也是无疾而终。但是谁也没想到,就在夜明珠被盗取的整整一个月后又无缘无故出现在了宝库内,同样留了张字条:珠子我玩腻了,还给皇帝老儿,拿你们几两金子做路费。从皇家国库明目张胆的盗取财物难度堪比登上九天之上摘取星星一样,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把偷走的宝贝又还回去更非盗贼所做之事。于是怪盗“九天摘星”的名号慢慢从皇家大院传进了江湖,也就是在那一年起,江湖各家各派遗失的物品数量就开始增加了。
田一完全没有把韩慕雪当回事,在偷完钱袋以后他相信就算对方发觉钱不见了也不会找到他。他是一个老江湖,韩慕雪的行事风格他一眼就完全看透了,这就是江湖老手的自信。但这也正是他阴沟里翻船的原因,因为太自信,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小姑娘会有如此锐利的眼睛,仅凭那一瞬间的余光就记住了他的特征。他更没想到的是,韩慕雪发现他以后并没有大喊大叫说要抓小偷,也没有马上去拦截他,而是学着他一样若无其事的在后面吃着糖葫芦悄悄靠近。
那耳边的一声叫喊着实把他吓着了,还吓得不清,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像耳边突然闪过一道晴天霹雳一样,把他呆吓在了原地。田一突然感觉自己的脚像不听使唤一样,右脚那个步子迈出去竟然踢到了自己的左腿上,一个踉跄如恶狗扑屎一般摔了下去。
也许这个天下会有无敌的武功,但绝对没有无敌的人。弱者多数时候会懦弱、胆怯甚至害怕,但总会有出其不意反击的时候。强者自信、自傲,但过度又会变成自负。没有人会永远在退缩,也没有人会永远不大意,创奇陨落,也经常是在人们意想不到的时候。
“哈哈哈哈,这个小毛贼太好玩了,六师兄你快过来看。”韩慕雪喜笑颜开的向着罗慕成喊道,同时路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围着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很多人的日常娱乐的一种方式。
罗慕成跟了上去,来到小师妹身边。这时候余慕白在远处也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幕,悄悄躲进了人群中。
田一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显露如此丑态,倒在地上微微扭头看去原来正是刚才那个被自己偷了钱袋的小姑娘。
田一心想:“事已至此,我若现在起身被江湖人士看见以后怎么还有脸出去见人。”好在自己平日作风谨慎,虽然“九天摘星”的名号传遍了江湖,但是正道上真正认识自己的人也不多,怕就怕黑道上的。
江湖就是这样,有了名气还要让人认识,江湖地位才会变高。倘若名气很大却无人认得,加之走的又不是名门正派的路数,说出口也是被人怀疑,反而弄巧成拙。所以田一虽然在正派当中认识的人不多,但是在黑道上为了扬名,总是会在每次偷盗后拿回证据显露一手,才能有据可循,日后道上自报名号也不会被人说是骗子。
“今日道上也有不少人应邀来绍兴参加王家镖局的金盆洗手大会,此刻搞不好周围的人群中就有几个一起看热闹的,这可怎么办。”田一有些害怕,扭头看完以后迅速将头埋下一动不动思考着该怎么办。
“哎,你这贼怎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难道偷东西被抓住吓破胆子死了不成。”韩慕雪察觉了他刚才扭头的动作,故意略带调戏的说。
此刻周围熙熙攘攘的围观人群也开始纷纷议论起来,田一更是紧张的一动都不敢动。
“我这一世英名,绝对不能毁于一旦,怎么办,怎么办?”田一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此时罗慕成已来到小师妹韩慕雪身边,看到地上躺着的人一动不动,他害怕是不是真的被师妹给吓了一跳摔死了。他平日便性情耿直憨厚,思考问题的方式也是直来直去不会想太多,担心今日要是闹出人命就没办法回去向师父交代。
“小师妹,这人真的死了吗?你看他都不动了。”罗慕成轻声在韩慕雪耳边问道。
韩慕雪一听到这话就想笑,于是故意大声的说道:“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在地上摔一跤就给摔死了,何况他还这么矮,摔着都没别人痛。”
韩慕雪这话顿时引起了周围阵阵哄笑声,还有围观女子在旁边说:“一个大男人这么害臊,怎么连人家小姑娘都不如。”“这喊一句就吓破了胆,肯定是做贼心虚。”“要不把他拉到官府去,咋们去报官。”
田一一听还有人想把他拉到官府去,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心想:“我堂堂“九天摘星”,皇帝老儿都奈何不了我,今天难道要被官府抓住不成,那岂不是贻笑大方。但是......但是......”
田一心里更是焦急,他自认为自己也算是当今江湖的盗中传奇。很多人到了一定的地位,往往都会认为面子已经是比命更重要的事情了,田一便是如此。他就此逃离不难,但难的是怕万一被人看出来,哪怕仅仅只是万一,他的内心也接受不了这样的风险。
韩慕雪用脚轻轻踢了踢田一的躯干,还是一动不动,可是韩慕雪却微微一笑。她发现躺在地上的这个人右脚在被自己踢中时微微颤动了一下,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变化。
“看来你是故意不起来了。这可有意思,贼偷东西被人发现,大不了跑了就行,故意躺在地上不动的又是为什么,是在害怕吗,这又有什么好怕的?”韩慕雪疑惑的思索着,转身向旁边的罗慕成问:“六师兄,你说一个贼偷东西被人抓住了又不跑是为什么?”
“可能是他跑不掉。”罗慕成不假思索的顺口回答。
韩慕雪听到六师兄的回答,似乎明白了什么,蹲下身子在田一旁边坏笑着轻轻的说:“小贼,你跑不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