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一天天临近,节目应该有更多的储备,不然,一旦都回家过年,春节期间的节目制作便会停顿。与之相应的是,冬季的时尚运动相对较少,必须更多地加强节目的外联。节目的经营也得有切实的措施,不能再这样小打小闹或喊喊口号画饼充饥……
要想的事情非常多,要做的事情也不少,她真的顾不上想一想,是不是所有的掌声都是因为喝彩,是不是所有的笑脸都是因为同一个期待。
其实,她也不可能知道别人的心里怎么想。
在会议里看节目重播的时候,小林惠子时而侧耳倾听,时而手舞足蹈、载言载笑,并在节目即将结束的那一刻,她忘乎所以地一边鼓掌,一边不停地叫好:“嚎(好)!太嚎(好)了!太棒了!”
可是,小林惠子看的是节目,想的是心事儿,她那看似天真烂漫的笑中有周瑾琪看不懂的诡秘和得意。
就连笑嘻嘻的张友德也有心事儿。
周瑾琪回到办公室想下一步的工作,张友德回到办公室想自己的心事儿。
他在走神儿想一个谜。
“爱跑”是个谜,越是谜就越想弄明白。
在节目处女播之前,他模模糊糊地听说过“爱跑”,也曾偶然听见周瑾琪与编导说怎么把“爱跑”放到节目里,他还以为是宁超英与郁小朋他们联系的那些画饼充饥的广告,既懒得多听,又懒得多问。
可在节目的处女播中,“爱跑”不同凡响的闪亮登场,不但让他眼前一亮,而且还让他又惊又喜。
又惊又喜不是为了节目。
节目的成功开播固然值得欣喜,因为成功开播的背后毕竟有他张友德的一份参与,并且节目本身的策划还是出自他张友德之手,节目如期播出了,他不能不喜。
但更确切地说,这份喜是一种自豪,却不至于又惊又喜。
又惊又喜是因为“爱跑”,惊是为周瑾琪,喜是为自己。
周瑾琪不慌不忙,却不声不响地找来“爱跑”的冠名,并且不仅仅是冠名,而是从独家赞助到特别鸣谢,从冠名到硬版广告,从硬版广告再到角标,如此大密度的广告及广告播出形式,必然是个大客户。
而且,这个大客户怎么看都不像是画饼充饥的那种广告客户。
张友德惊讶不已,既惊讶周瑾琪藏而不露,又惊讶周瑾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拿下这样一个大单。这是每个节目公司可遇不可求的赢利点,甚至是许多节目公司从节目的开播到节目的落幕都在梦寐以求的期待。
可周瑾琪却在节目开播之初让梦想成真。
他感叹自己没有看错周瑾琪。
惊讶之余,张友德又为自己欣喜不已。
因为没有看错周瑾琪,所以,与周瑾琪一同做节目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
节目有了大广告客户,就意味着节目的成功差不多是手拿把攥,就意味着节目的经营差不多已大功告成。能准确地做出这样一个选择不容易,能有把握地做一件只有成功、只赚不赔的事情更不容易。
如果“爱跑”是真实的,周瑾琪的成功也是他的成功。
张友德怀着又惊又喜的心情,急忙忙查找“爱跑”的资料。
“爱跑”的资料网上多的是,一查就是成千上万条。
只看了其中的三五条,张友德就更加断定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客户——如果说节目的诉求是时尚,那么,“爱跑”便是一个时尚的标签;如果说节目是时尚运动的风向标,那么,“爱跑”的系列产品则是时尚运动的助推器。
“爱跑”携手《我玩时尚体育》节目,有如珠联璧合。
张友德不是蓝可,惊也罢,喜也罢,只放在心里,从不写在脸上。
节目处女播以后,他还与往常一样,高高在上地做着他的总经理。该开会开会,该做计划做计划,该做方案做方案,就连节目与平面媒体的互动,他也要用去几天的时间做出一份花里胡哨的方案来。
但他的心里却多了一件事儿。
这就是“爱跑”。
他想知道“爱跑”的冠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是长期的还是临时的?是大的还是小的?大有多大小有多小?等等。
刚开始,张友德不急不躁,心里话:“节目开播之前,你周瑾琪不跟任何人说‘爱跑’也算是情有可原。但节目都播出了,公司里人人都知道‘爱跑’了,你不能再捂着盖着了吧?你就是不告诉别人,可不能不告诉我张友德吧?没有我张友德,怎么会有《我玩时尚体育》节目?”
这么想着,他不动声色地等着,等着周瑾琪来跟他说说“爱跑”的事儿。
可悠然自得又十分期待地等了一天天,周瑾琪没有和他说“爱跑”,一周多过去了,还是在他面前只字不提“爱跑”。
张友德有些沉不住气了,有时便旁敲侧击地探探虚实,要不就是闪烁其词地问一问。
可提起“爱跑”,周瑾琪要么笑而不语,要么顾左右而言他,好像是有意躲躲闪闪。
有一次,张友德实在憋不住了,顾不上拽来拽去,问:“小琪,‘爱跑’的合同签了没有?连我这个总经理都不知道呢。要是别人问我,我怎么说?”
“您就说不知道呗。”周瑾琪半真半假地开玩笑,“经营上的事情不用您着急上火,您这个总经理当得多省心呀。您就放心吧,到时候自然会告诉您张老师的。”
“可我说不知道人家也不信啊。”
“信也罢,不信也罢,无关紧要。不该知道的就没有必要让他们知道,现在谁问也是不知道。”
周瑾琪这么说,其实想得很简单。毕竟没有签合同,说多了也是白搭。宁愿踏踏实实从没有做起,也不能从有到没有空欢喜一场。
事实上,周瑾琪还真没有把张友德当外人,之所以不告诉张友德,不是因为信不过他,而是想到了该高兴的时候再让他高兴。
但张友德就想得不这么简单。
他想的和周瑾琪想的正好满拧:“‘不该知道的就没有必要让他们知道’,那不让我张友德知道,就是我张友德也不该知道啦。”
这明显的是周瑾琪信不过他。
这么一想,张友德心里就不高兴。
可张友德就是张友德,永远和蓝可不一样,不高兴也不写在脸上,只是偶尔会有一句半句的风凉话。
不高兴的张友德装得和没事儿一样,周瑾琪偶尔听到一句半话的风凉话也不在意,更没有多想。
这天中午的重播张友德也看了,看完后也跟着鼓掌。
从会议室回到办公室,他还是想“爱跑”。
“爱跑”就像一个谜,搞不明白他没法不想。
节目播了三期了,内容都在变,可“爱跑”的广告却不变;“爱跑”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来龙去脉?“爱跑”到底出了多少钱?
想着想着,张友德却不知不觉地很有情绪—— “爱跑”事关公司每个人,可她周瑾琪却依然捂着盖着,虽说客户是她联系的,那也不能独自一人闷着蜜啊。
张友德有情绪,认为“爱跑”事关公司每个人,周瑾琪不该一个人闷着蜜,未免有些夸大其词。但实际上,和张友德一样在猜谜的,并不是张友德一个人,如宁超英,如郁小朋,如十三每等,无一不在猜谜。
之所以猜谜,之所以事关他们,是因为关乎到他们是否投资。
蓝可早就明确表示不投资,所以,蓝可就不猜,爱谁谁,不费那些心思。
可张友德就不能像蓝可这般漠不关心。
因为这直接关系到他是否投资。
如果“爱跑”是个不错的冠名,显然是投了钱就赚钱,如果是个大单,还可以赚大钱。这时候投点儿资,作个投资人,当然是好事儿。再说了,投点儿资除了赚钱,他还可以堂堂正正地当老板,也不用像现在,说话底气儿都不足。
但如果“爱跑”的冠名是虚晃一枪呢,或者是一个小单呢,他当然就不能投。辛辛苦苦挣点儿钱不容易,不能在发挥余热的时候头脑发热,也不能在廉颇将老的时候傻乎乎地干那些赔钱赚吆喝的事儿,发挥余热的年龄只能是挣点儿钱锦上添花。
可周瑾琪把“爱跑”捂得很严,这让张友德搞不清楚谜一样的“爱跑”,也就难以决定投还是不投……
这会儿的张友德,因为谜一样的“爱跑”,因为守口如瓶的周瑾琪,不仅有情绪,而且还挺不舒服,心里道:“哼,你既然不说,我就不问。投也罢,不投也罢,走一步看一步。不管投不投,投多少,贵在脑子不能进水……”
“对,脑子不能进水!”
张友德忽然自言自语,又忽然心明眼亮,脑子里也顿时多了几个为什么。
节目播了三期了,她周瑾琪为什么还捂着盖着?“爱跑”到底为什么这样神神秘秘?宁超英他们为什么不急着投资?难道周瑾琪也和宁超英他们一样画饼充饥?还是先找个所谓的冠名挂着放长线钓大鱼?她是想钓广告客户呢,还是想钓他们这些投资人?
难怪宁超英曾咧着嘴说:“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各有各的招。可这一招不新鲜,不会是我们玩剩下的吧?”
有道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周瑾琪会不会真真假假也未可知。
想到这儿,张友德就对谜一样的“爱跑”多了一些疑问,不再像以前那样深信不疑。
有了疑问,张友德的心情倒有些豁然开朗,并很为自己的“脑子不进水”而洋洋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