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正当陆潼川将要结果了秦从筠性命之时,忽然黑暗中传来一个急切地声音。
秦从筠本已闭目就死,忽闻此声,心中当真有激动又欣喜。于是睁开眼来朝前一看,只见月光下,有一女子正快步走来。
“依瑶,是你吗?”秦从筠激动道,声音竟已有些颤抖。
来人正是陆依瑶,原本陆依瑶被父亲囚禁家中。待陆潼川出门后,平时一向人声吵杂的庭院,一时间忽然安静了下来。
陆依瑶略感奇怪,于是便从门缝里向外张望。只见庭院子之中,除了两个下人在操持家务外,就剩弟弟陆少青坐在地上玩蛐蛐。
于是陆依瑶便轻声唤陆少青来到门前询问,当时陆少青已有七八岁大小。陆潼川召集族人,剑上喂毒,携剑出门等事陆少青都亲眼所见。
只是不知道剑上涂的是毒药,也不知道父亲出门做什么。这时见姐姐询问,陆少青便一五一十地和陆依瑶讲了。
陆依瑶越听越是心惊,以她对父亲的了解,只怕今夜要出大事。陆依瑶心中大急,当下便要出去制止父亲,奈何门窗固若金汤。无论陆依瑶如何挣扎,竟是出不得房门半步。
陆依瑶情急之下,见弟弟陆少青还在门口。当下便按捺住心中的焦急,耐心地哄着陆少青去帮她寻找钥匙。
陆少青在姐姐的哄骗之下,终于被说动。于是兴高采烈地把屋子翻了个遍,不想还真被他找到了房门的钥匙。
陆依瑶出来之后,当下便拿了解药,又从马厩里牵了一匹快马,一路快马加鞭地朝无名山赶来,徒留陆少青在风中凌乱。
“依瑶,我只道今生再也见不到你了,天可怜见让我能在死之前再见你一面。”秦从筠看清来人正是陆依瑶后激动道。
“秦大哥,你先别说话。”陆依瑶来到秦从筠身旁,俯身蹲下后柔声说道,说罢,只见陆依瑶从怀里拿出解药给秦从筠服下。
“瑶儿,你做什么?”陆潼川怒道。
陆依瑶闻言转过身来,忽然满脸泪痕地跪在陆潼川面前。跪下后,陆依瑶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抵在心口。
“爹爹,请让我们走。”陆依瑶哭道,但语气却十分坚定。
“依瑶,不要!”秦从筠见状喊道,但身上剧毒这时还未解,依旧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瑶儿,你…你…竟然为了这小子要和你爹作对吗?”陆潼川不禁大怒道。
“爹爹,求你放我们走吧。”陆依瑶哀求道,匕首仍抵在心口不曾放下。
“若是我不放呢?”陆潼川怒极反笑道。
“爹爹,求你放我们走。”陆依瑶依然坚定地说道。
说罢,只见陆依瑶手上一用力,匕首已没入胸口寸许。霎时之间,只见鲜血从伤口不住地往外流出。
陆潼川了解女儿的性格,若是今夜在不收手,只怕陆依瑶当真便要死在他的面前。有道是虎毒不食子,陆潼川见这情形后,心中不禁暗道:“罢啦!”
“滚吧!”陆潼川恨道。
“多谢爹爹成全,女儿保证以后秦大哥不会与您为敌,更加不会危及您的宗主之位。”陆依瑶流着眼泪向陆潼川磕了三个头后说道,说完,又向陆潼川磕了三个头。
“住口!不要再叫我爹,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陆潼川怒道。
陆依瑶强忍泪水,看着陆潼川,脸上满是伤心之色。继而只见她转过身来,扶起秦从筠便要与其一同下山。
“如此便让姓秦的走了当真太便宜他了,以后若是在想寻机会杀他怕是不易。”陆潼川望着两人背影心有不甘地暗道。想到此处,陆潼川不禁歹意又生。
“姓秦的,纳命来!”陆潼川提剑喝道,说罢,一剑朝秦从筠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陆依瑶忽然一个转身,已护在了秦从筠身前。而秦从筠此时毒性尚未全解,身上使不出一点力气。
“依瑶!”秦从筠大声道,但为时已晚,只见陆潼川长剑已刺入陆依瑶心口。
陆潼川誓要杀秦从筠而后快,是以出剑之时更不留后路。眼见长剑将要透其身而过,忽见陆依瑶挡在秦从筠身前,想收剑已是不及。
“瑶儿,瑶儿你这是何苦啊,为了这小子值得吗?”陆潼川不禁哭道,说罢,一把把即将倒下的陆依瑶搂在怀里,瘫坐在地上。
“爹爹,你…别哭。”陆依瑶在陆潼川怀里说道。
“好好好,爹不哭。”陆潼川一边擦干眼泪一边说道。
“女…儿不孝,只怕…这辈子不…能在您…身…旁尽孝了。”陆依瑶看着陆潼川虚弱地说道。
“瑶儿,你说什么傻话啊!你别怕,爹爹喂你解药带你回去疗伤。”陆潼川说罢便要喂陆依瑶解药。
“爹…爹,不…不必了。”陆依瑶无力地说道。
“依瑶,你怎么样?”秦从筠哭道。
秦从筠说完,极力想要爬到陆依瑶身边,但全身上下却是使不出半分力气。两人相距虽不过几步之遥,但此时对秦从筠来说仿佛相隔万里。
“秦大哥,依瑶…要你答应一…件事。”陆依瑶转过头来,双眼含情的望着秦从筠说道。
“依瑶,你说。”秦从筠说道。
“我…要你好…好活着,不许寻…短见,也…不要…为难我…爹爹。”陆依瑶虚弱地说道。
“依瑶,你若活不成叫我如何能活得成?”秦从筠心中大恸。
“秦…大哥,你答应…我”陆依瑶急道,说罢口中咳出来几大口鲜血。
“依瑶,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秦从筠见状,在不敢违逆陆依瑶,于是说道。
“可…可不……许骗我。”陆依瑶说道。
“绝不骗你。”秦从筠痛心道。陆依瑶见秦从筠答应了自己所求之事,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
“爹爹,你…也要答应瑶儿,以后无…论如何…不能…为难秦大哥。”陆依瑶转而对陆潼川说道。
“好好好,爹爹答应你。”陆潼川说道。
“瑶儿,你别说话了,爹爹带你回家疗伤。”陆潼川接着说道。说罢便要抱起陆依瑶回家去,但被陆依瑶伸手制止了。
“爹爹,你…也不…不能骗我。”只听陆依瑶说道。
“瑶儿,爹说话算话。”陆潼川坚定地说道。陆依瑶见自己所担心的事已了,不禁心生欢喜。于是转过头来,满眼含情地望着秦从筠。
“依瑶,依瑶…”秦从筠悲伤过度难以言语。
“秦大哥,依…瑶都明白,都明白…”陆依瑶望着秦从筠说道,只是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再也听不见……
陆依瑶死后,秦从筠心如死灰,从此流落江湖,终日与酒为伴。至于以前醉心的武学一道,也随着陆依瑶的过世而消亡。
流落江湖的这十年来,秦从筠极少用武,更加不说钻研武学。只是每年到了陆依瑶祭日之时,秦从筠不管身在何处,都会赶回来祭拜陆依瑶。
正是: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