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月一声清喝响彻堂内,众人纷纷看向她,事情已经被冯老三亲口承认的差不多了,怎么?还有内情?
有些人没说话,只是看着这四个人,可别忘了,说要今天来揭露阴谋的正是他们,他们现在可还没开始发难呢!
“姑娘你既没有接取任务,也和此事无关,你有什么疑问?!”冯老四质问了周明月一句。
倒是季空看到了周明月的腰牌,神色严肃了一些,这是和天宗的弟子!
自从和天宗出了个于娅娅,这个古老的门派就重新在江湖上崛起了,现在更是北朝内最出名的几个门派之一!
这女子居然是和天宗的人,这下麻烦了,和天宗怎么也掺合进来了?
“我不知道,我没疑问,但是你冯家很着急判他的罪,我看的出来!小子,你来问。”周明月说了两句,把话头丢给阿七。
“那我就来问问你,你说你和贼人合作,具体是怎么合作的?他是隐藏在你冯家还是每次进来都由你接应?”阿七想了想,从这里问起,实在是冯老三的说法太多漏洞,阿七决定从最开始问起,看是否能让冯家暴露出一点东西来。
“他住在外面,我不知道在何处,每次都会提前和我沟通,让我给他找机会进来,他何时出去从来不给我讲,都是办完事就自己走了,下次还需要进来再和我沟通…”
“哦?那你也不知道他何时还会再出现了?上一次联系你是多久?”
“就是那晚他被你撞见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我。”
“那你的意思是他现在肯定不在冯家了?毕竟他还没有主动联系你。”阿七阴恻恻的发问,这是一个坑,真正的贼人目标绝对是冯觅儿,现在她快回来了,贼人肯定会再次出现的。
贼人在冯家的所有作为,其实都有很强的目的性,逼着冯觅儿在大婚前夕回归冯家,那必然会有手段和冯家或者冯觅儿本人联系上,不会出现冯觅儿回来了,反而贼人偃旗息鼓的道理。
冯家肯定也想到了这个,所以现在推出来一个背黑锅的,想在冯觅儿抵达之前,把事情给定性了,是魔道中人和冯家叛徒联合谋划的惨案。
到时看热闹的人就没有理由继续留下来,哪怕真正的贼人出现,最多就还有季空在场,冯家也做好了应对方案,那时候就是自家人关着门商量了,不会影响冯觅儿在江湖上的名声。
“我不知道。他是魔道弟子,行事风格诡异多变,我不确定他会不会趁乱又摸进冯家来,他究竟有何目的我也不知道。”冯老三辩解了两句,坑他听出来了,不能跳。
“所以你自己也不确定,他和你合作的真正目的?犯案只是明面上的幌子?”阿七乐的和冯家继续扯皮,只要拖时间,那必然冯家会着急,着急就会有破绽。
“我不知道,我只是按他说的配合…”
“看你这个龟怂样儿!你中了毒就对魔道卑躬屈膝了?你冯家不是有景辉堂的女婿吗?他们精通医学药理,让他给你看看,你到底中了什么!再去查查那什么魔道门人,这两年真是什么鬼怪都重新冒出来了!”一个大汉站在冯家亲友团之中说话,语气暴躁,看样子都想当场斩杀了冯老三。
“你不是我冯家亲戚,怎么混进来的?”有冯家弟子质问。
“现在这个重要吗?季空,你也算半个冯家人了,去瞅瞅。”大汉耍浑,转头和季空对话,话语中对他没什么在意。
“好,那我看看。”季空闻言,起身去给冯老三掌了掌脉象,又割开皮肤,取了一小盅血,回到位子上研究了一会儿。
“确实算是一种奇毒,这是【剥心丝】,一种蛰伏在筋脉中的毒,不一次性解开的话,会在经脉中留下残余,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重新聚集发作,沿着经脉直攻心脉,到时药石无医。”季空很平静的描述,心里却暗自思量。
“冯老三身中奇毒不假,可是时间绝对没有他说的那么久,他的情况更像是刚中不久。冯家这是在干嘛?在场的就只有我景辉堂能认出此毒来…”
“这是三十余年前,一个活跃在九通河中游的魔道门派擅用的毒,没想到现在又重出江湖了。”季空感慨一句。
“现在不是讨论他中了什么毒,和什么莫须有的魔道门派的时候!他只是中了不知哪里弄来的毒,你们就真的相信贼人是魔道中人了?”周明月又喊一声,让众人纷纷看过来。
而阿七此时饶有兴趣的看着季空,他说出了奇毒的来历之后,就一直在深思,绝不是在思考奇毒有关的事!
冯家通过这个毒传递了什么消息!
阿七能确定的一点就是,根本就没有什么魔道弟子什么修炼邪功,从头至尾就是贼人和冯蕊儿合作,在冯家犯案!
“咳咳!我记得那晚我和师兄从你冯家逃走,那晚不是出现了两个贼人吗?你冯家不是认定他们和我们一路的吗?现在怎么说呢?”阿七仔细观察着季空,随便丢了个问题给冯家。
“你还好意思说!你没做亏心事逃什么逃!你知不知道那晚你们两个逃走吸引了冯家的注意力,冯家的宝库被人盗了!”冯老五神色激动,喝骂阿七和六师兄。
“嗯?怎么会?”阿七和冯景儿都很诧异,那两个人不是你冯家自己找来的搅局的吗?
“我冯家宝库在那晚确实被盗了,损失惨重,这背后和冯家内贼有关,是我们的家事。”冯朗平也大方承认了。
“那两人确实和采花贼无关,但是冯家被盗,起因却是你们两逃走,引发守卫大乱。”冯朗平继续讲述,说到最后一句,用很有意思的眼神看着阿七。
阿七看懂了,那意思就是:“我冯家被盗,是明确和你们有关的,哪怕不是你们背后指使,那也是你们引起的!无论你们知道什么,是时候闭嘴了,你们要是继续死缠烂打下去,我也可以追究你们!”
阿七一时语塞,冯家真是面面俱到啊,任务被欺瞒的事被化解过去,冯家作为有意无意包庇贼人,也可以说冯老三本就是冯家高层,他自己做的…
现在麻烦了啊!阿七手里确切知道的消息,现在就只剩一个冯蕊儿了,关键是冯蕊儿和贼人合作没有明确的证据,现在都两天过去了,她该处理的肯定也处理了,又不可能暴露冯奏他们…
想了想,阿七开口:“冯家主,那晚我和景儿姑娘在冯家查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和冯蕊儿有关,能否请她过来聊聊?”
冯家几个高层心里都悬了起来,冯蕊儿可是真的知道些什么的,看家主如何应对。
“哦?不知道这件事又如何和蕊儿有关了?”冯朗平笑着问阿七。
“她和贼人有关,那晚我没看错的话,贼人就是冲她去的!”阿七很笃定的回答。
当然是隐瞒了,冯蕊儿和贼人合作,甚至知道贼人和冯觅儿之间的事,现在是不能讲出来,不然冯家肯定不会让她出现,甚至说不定会直接灭口。
只有先淡化冯蕊儿的作用,等她到了,再一一对峙,到时她就会是个巨大的突破口!
冯家几位高层听到这话,心里反而更悬了,这小子那晚特意喊了冯蕊儿知道觅儿有关的事,现在又说和贼人有关,是什么意思?
冯朗平正考虑如何应对之时,有一女武者进了议事堂,和冯朗平耳语了一句。
冯朗平听后,面色大变!
冯蕊儿打伤了其中一个看守者逃走了,东门后院,冯家宝库的守卫尽数被打晕,冯家宝库真的被盗了!还是冯蕊儿下的手!
“这是跟我一起住在中院的人之一。”冯景儿提示了阿七一下。
“小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刚提到她,她就逃走了,还又去偷了一遍冯家宝库!”冯朗平恶狠狠的看着阿七,他无法不联想到阿七身上,那两个贼人盗贼是他编的,可冯蕊儿是真的偷了宝库!
糟了!这冯家反应不对!
现在冯家先发制人,说冯蕊儿偷了东西逃走了,如果是假的,那冯家就在她身上发现了什么,绝对不可能将她交出来的!
如果是真的,那现在人不见了,阿七这边再说出冯蕊儿和贼人勾结的事,反而像是诬陷,甚至还可能被冯家倒打一耙,说自己等人联合了冯蕊儿偷窃冯家宝物!
“冯家家主,我要是说冯蕊儿是畏罪潜逃你信不信?”阿七冲周围人一笑,反问一句。
“荒唐!我看是你们早就和她商量好了,你们在此吸引我冯家全部的注意力,她好趁机盗窃!没想到除了冯景儿,还有一个冯蕊儿!”冯家家主没说话,冯老四倒是声如洪钟,语气急切。
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还自己送了个把柄过来,无论冯蕊儿是不是和这小子一边的,你们本就有破绽,那晚的两个贼人都还没和你们说清楚,现在刚好提到了冯蕊儿,她就叛逃了!
“那晚我说了,冯蕊儿知道很多东西,她很重要!你们不看好她,反而怪罪到我们身上?”阿七反驳。
一时间阿七和冯家老四争论起来,场中的其他人都在吃瓜看热闹,贼人身份就说了一句,是魔道中人就没了下文,现在反而扯出来冯家一个自己人。
形势不明朗,暂且不说话,听着就好。
众人看热闹,冯景儿听着阿七和四爷爷争吵,内心愈加厌恶现在的冯家,是非黑白都不分了,究竟为了掩盖什么,一次次一次次的对冯家子弟不管不问,还让三爷爷出来当众撒谎!
冯景儿坐不住了,起身走到冯老三旁边,眼神特别复杂,眼眶内隐隐有泪光流转,她低声问了一句。
“三爷爷,丝儿…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被你杀的?”
话到一半,冯景儿都有些哽咽,冯家!自己住了二十年的冯家!真的为了不暴露秘密,亲手杀了一个已经被折磨的半废的女子吗?
冯老三,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冯景儿,眼神很麻木,没有说话。
一个冯丝儿算什么?连自己都要为了冯家献身!她看到了不该知道的东西!就不能留!
“都别吵了!”冯景儿声嘶力竭,大喊了一声,众人看向她,脸上还有泪水,都觉得有些莫名。
“冯蕊儿勾结贼人,是她将贼人藏在自己房中,她要达成什么目的,我不知道,但是肯定和冯觅儿有关!”冯景儿擦了擦脸,目光直视冯家家主!
“你们不信,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说完冯景儿就往东院外阁楼走,看的阿七皱眉。
冯家现在大部分人都处于震惊当中,冯蕊儿?和贼人勾结?还和冯觅儿有关?
冯家的几位高层也愣住了,是冯蕊儿在帮助文治武?
看热闹的也兴奋了,看来事情超出预料之外了!自己家人出内鬼了!有意思!
“冯景儿在干嘛?就这么过去了,不说证据还在不在,那点证据有没有用。你把人带去了,到时候问起来,你怎么解释你从哪儿知道的?”阿七腹诽,不过这时候除了等冯觅儿回来,贼人现身,似乎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比来时的人更多,都跟着冯景儿走了,连冯朗平都皱着眉头默不吭声的跟着。
一行人心思各异,很快到了地方。
冯景儿带着人准备先去丝儿的房间,再去冯蕊儿的,当时她就是这么发现的,可是她没想过,当时她和阿七是先认定了冯家有内鬼,才这么判断的,这些人可不一定这么认为。
很不巧,那天阿七和冯景儿在次暴露之后,有人来查过这些房间除了每个房间都被翻的有些凌乱之外,没有东西丢失,也就没人太当回事,报上去也没引起重视。
所以现在的这片阁楼,其实是被冯家的人二次收拾过的。
带人进去,丝儿的枕头下的血迹,景辉堂有人仔细分辨过,是鸡血,就没其他的了。
冯蕊儿的房间,很神奇,东西该在的都还在,除了被褥被整理好了,没有移动其他东西。
房间内打斗的痕迹,床板上被破坏的痕迹,还有染血的碗,冯景儿统统都指证给大家看,然后一副你们看到了吧,冯蕊儿就是和贼人合作了的样子。
大家:“???”
“景儿姑娘,恕在下愚钝,这些东西能证明什么?”正云山的小胡子问了一下。
“你们看不出来吗?是贼人最先袭击的冯蕊儿,但是争斗一番之后,冯蕊儿和贼人达成合作,之后就一直藏匿在这里!”冯景儿张口就来。
阿七再一次皱眉。
“这里是有些打斗痕迹不假,还有染血的碗,也确实可以和受害者枕头下的血迹联系起来,但是怎么推断出你刚说的这些?”季空也发问,表情甚至有些疑惑。
“……”
冯景儿觉得这些人都有些笨,阿七给我一讲我就懂了,我现在给你们讲的如此清楚,你们居然没一个人听懂!
“是这样的,当时我见过贼人,他的轻功很一般,做不到无声无息的袭击冯家,还每次全身而退,所以我大胆推论冯家有人在帮助贼人隐藏。”阿七站出来解释,再让冯景儿说下去,这些人会以为在逗他们玩呢。
“而恰好,我来了之后,这里的几位刚搬走,贼人就现身了,而在她们没搬走之前,贼人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出现,我有理由怀疑贼人藏匿在这里,人少反而没有动手。”阿七继续扯,反正不说出来是冯奏他们先提示的他就行。
六师兄也解释了一下,案发的顺序,中间间隔的时间。
“还算说的过去,然后呢?”易水涯一位姐姐也搭腔了,替阿七将这里含糊过去。
“我在中院发现贼人的时候,他袭击的是二楼,二楼只有冯蕊儿和景儿姑娘两个人住。”阿七又继续补充。
众人思考,如果贼人当晚不是去袭击,而是去找人的话,联系这些线索确实冯蕊儿有很大嫌疑。
“当晚的事,就只有你一个人看到,谁能证明你不是在胡诌?”又是冯家老四。
“当时,冯蕊儿和景儿姑娘都追在我后面出来的,这是事实吧,她们都听到了贼人的动静。”
“照你这样说,冯景儿现在在你那边,冯蕊儿又不见了,怎么证明?”
“嘿嘿…你们说会不会这小子才是真正的贼人,那天晚上是他要去找冯景儿,之后暴露,又和冯蕊儿合作,一起做伪证?”
冯家的亲友团中,有两人分别开口,都带着明显的恶意,看来还有人站在冯家这一边…
“你在胡说八道!”冯景儿怒斥刚才说话那人。
“你们要是这样说的话,那可就别怪我了!”阿七冷哼一声,看着那人,又看向冯家高层。
“从始至终,贼人和冯觅儿有关系,大家都看得出来,不是你冯家想掩盖就掩盖的住的!季空师兄,这其中的隐秘,我觉得你还是早些知道的好!”
“什么魔道中人,什么贼人盗窃你冯家宝库,都是你冯家安排出来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给你们说说完整的经过!”阿七站在阁楼下的石子路上,六师兄和五师姐靠拢过来,冯景儿也走过来。
六师兄拉了周明月一把,让她也在保护范围内。
……
在阿七说这话的时候,冯家正门,一女子正翻身下马,身后带着两人,一男一女。
为首的女子,正是冯觅儿,一头长发散开,身上浅蓝色的长袍有些脏乱,透出一股奔波劳累的气息。
可是依旧不能掩盖她本身的容貌,真是惊为天人!肤若凝脂,气若幽兰这些词语都不足以形容她。
最有特色的就是她的眼睛,眼角狭长,微微上翘,魅惑至极,偏偏眸子又很清冷,给人一种别样的美感。
三人刚进冯家,问了门卫,便直接朝着议事堂赶去,走至半道,一黑衣男子窜了出来,站在一小院的屋顶,语气欣喜,对冯觅儿喊道。
“觅儿,你可算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