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课
真是令人头疼的课程...
坐在没有靠背的椅子上，抱着破损不堪的画板，毫无感情机械式的挥动手中的画笔，尽管只是要绘制三个及其简单的物品。
“你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册子正躺在朗哥的画板上。
“好无聊...一想到要天天对着这块画板就让人提不起精神。”画板的主人叼着铅笔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喂这样期末会不及格的哦。”
“你想想啊，一学期坐在教室里差不多要画几十张画，但是！如果直接补考只要画一张，你想想几十张和一张该怎么选？”
“不行，这样的话...”册子还未说完就被扔到萧逸怀里。
萧逸回头给了朗哥一个疑问的眼神，朗哥点点头，目光中满是莫名奇妙的赞许。
“册子你从哪里来？”
“我...”
“等等嘛，别打字，这不是素描课吗？可以用画的也不错。”是啊，上课偷偷看漫画这可是初中时干的最多也是最快乐的事。（所以才会导致成绩一落千丈，好孩子不要模仿。）
册子浮现出的不再是文字而是一张张素描组成的连环画。
冬天的城依旧那么热闹，集市也如往常一样，丝毫没有因为寒冷的天气就显得人气惨淡，挑着扁担裹着羊皮的小贩吆喝着。
街角那个衣着单薄的孩子缩在墙角，路过的人不是瞪他一眼就是啐他一口。
“离那个野孩子远一点！”大人们这般说，攥着小孩的手又紧了紧。
册子的脸动的通红，年仅九岁就流落街头的他抱着怀里的小猫互相依偎着取暖。
地上摆着长长短短的树枝有规律的放着。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他口中念念有词。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这样的年纪居然就在研究卦象。
他自顾自的念到了一会却又似乎厌倦了，站起身来堆了一个小小的雪人儿，将刚刚摆成卦象的小树枝插上去。
“朋友吗？”他看着这个粗糙的雪人喃喃自语。
“没什么值得羡慕的对吧。”他看着远处那一群嬉戏打闹的孩子自顾自的抱住雪人，炽热的胸膛却一点点的将雪人融化为一滩雪水。
眼眶里的泪珠打着转却一直没有流下：“师傅说不能哭...师傅说不能哭...”
“呜哇...”还是没忍住啊。
小猫跳上肩膀舔舐着他的泪珠。
册子抱起小猫微笑着说：“你要是个人就好啦。”
“喂，你！”
“说你呢混小子！”
册子抱起小猫直身起来，再不走估计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听说你那上京的师父在皇帝面前说要改朝换代了，哈哈哈哈，真是蠢蛋一个。”
“就是就是，在皇上面前说这种掉脑袋的话，哈哈哈...”
师傅死在皇宫里也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那时整个国家大街小巷都流传着这件奇事，一个疯道士被皇上召入宫中为皇上卜卦，直言不讳说改朝换代已成定局之事。
师傅就这样死在侩子手刀下，人人都说死的好，但也只有册子才知道师傅为何要做这自寻死路的事。
师傅从入门开始便教导他卜卦无论凶吉都要实话实说，遭人怨恨也好，遭人质疑也好，这是他卜卦不变的原则。
师傅就折在了这条原则上，从此册子就成了野孩子，在山林间漫步，对着那些动物们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大人们都认识他，跟在疯道士身后的小破孩，和他师傅一个德行，也疯疯癫癫的。
“你们今天，大凶。”册子默默说道，也许这时候应该对着这几个侮辱师傅的小流氓打一架，但是他们今天好像就要死啦。
“哈哈哈，疯子，果然是个疯子。”
册子脑袋上挨了一拳，双腿发软摔倒在地，小猫跳到地上冲那群人喵喵的叫着。
“哟呵，谁的猫敢跟这个野孩子混，要不和我回家，包你不用再脏兮兮的在外面挨冻。”
“他不是任何人的。”册子转身抱过小猫：“他只是我的一个朋友而已。”
“哈哈哈，疯子！”小腹又挨了一脚，真痛啊...痛到无法呼吸。
“和畜生做朋友，该不会自己也是个小畜生吧！”
那些孩子嘻笑着走开了。
好冷啊，吸进肺部的空气刺痛着他的口腔和喉咙，手脚僵硬的动不了了，小猫从他怀中跳出蹭了蹭他的脸颊便钻进墙边的破洞。
啊咧？你也抛弃我了吗...
不，不会的吧，快回来嘛，我好像要去见师傅了，你不愿意回来陪我走完最后一程吗...
我好像要死了呢...
你要是人就好啦，不管是男孩女孩我们都可以在这种时候一起堆雪人一起喝暖暖的羊肉汤呢...
是啊，好饿啊，又饿又冷...
不过想着羊肉汤身子又开始暖和起来了呢...
可是我要死啦，没有人会在意我吧...
不过没关系，今天我给这座城卜了一卦呢，卦象上说...
血色浸染了整座城市，身披铁甲的士兵在街上游荡着。
“喂！你看！”
“这么多猫啊，好像蹲在一个小孩身上。”
“去看看那小孩还活着吗！”
“喂！他只是个孩子！”
“这是战场，我们是胜者，胜者是不会允许败者活下去的，不管是小孩还是老人，放任他们活下去只会给将来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就刚刚那几个孩子你也没有放过就为了你那一套吗？”
两人走过去想查看情况，却不想猫儿围过来挡住册子的躯壳，背高高拱起，毛发根根倒立，摆出了战斗姿态。
“这猫还真是邪性。”两人看着这画面心里发毛。
“那小孩看起来已经冻死了啊，这些猫...是想把他捂暖吗？”两人远远的看着躺在地上那具小小的尸体。
“算了，不管了，死了就好，我们走。”
第二天清晨
“你看！”那两个士兵实在对这个孩子好奇，特意过来查看。
“奇怪了...”
猫和地上那具被冻的发紫的尸体不见了，凭空消失在了那个漆黑的雪夜里，不久之后这便成了一件奇事流传在市面上，有人说猫将尸体分食了，有人说猫是冥界的使者，将那个男孩带走了，按现在看来，更应该偏向于后者才对。
“后来呢?”萧逸在本子上写下疑问：“为什么魂魄会被固定到这本本子上唉？”
其实这个故事挺扯淡的，但是册子的存在本身就很扯淡。
“我不知道，说实话在那之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教室中充斥着铅笔在纸面上摩擦的沙沙声，两人沉默了许久。
“下课！画完的同学把画交到前面，没画完的下节课继续。”老师的话语打破了沉寂。
这是一节素描课，对于这些刚刚起步的学生们来说似乎并不容易，但内容也不过只是在三个物品上刻画出亮面，灰面和暗面。
萧逸站起身，在画画这方便他有一点独特的天分。
只听三个莫名奇妙的响声，画板上的三个物品掉落在地，素描纸上只留下了这三个物品的阴影。
怎么回事？画出来的东西变成了实体。
“册子，你做的吗？”
“不是！左前方那个盯着你的女孩！”
全班人都在盯着他唉。
球，圆锥，圆柱散落在地。
“那个被阿宁看光的那位？”
“不知道，不过看起来阿宁他艳福不浅...”
“怎么办...怎么办...”萧逸捡起地上的三个物件想把他们塞回画中。
“没用的，那个女孩身上的灵比别人都要强，似乎是做了什么训练。”
那个女孩微笑着看着萧逸，眼神犹如万年寒冰。
“糟了！”册子留下这样两个字便自动合上了。
萧逸跑出门外，太恐怖了，这个女人看着他的时候身上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回寝室！离那个女人远一点！越远越好！
他往楼下飞奔，几次差点摔倒。
五楼...四楼...三楼...二楼...一楼...应该出去了才对啊！
册子在他怀里拍打着。
“你中术了！仔细看看楼梯口的标号。”
他现在所处的楼层是...五楼，萧逸根本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
他缓缓的向下走，四楼没错，再下一层...当那个“5F”出现在他眼前时，强烈的恐惧感在他脑中炸裂。
“册子！”
“这是个阵法，那个女孩果然和我想得一样练过一些奇术，但是光看你一眼就能让你中术的可谓是天才级别了。”
“这种时候你就别夸她了！”
“她的目标八成不是你！是我才对！”
“怎么回事！”
“不知道。”
下课铃被敲响了，同学们陆陆续续从教室中走出。
“朗哥！阿宁！小天！陆地！喂！”他们好像没有看见萧逸，自顾自的聊着天往楼下走去。
萧逸想去拽他们的衣服，却扑了个空，双手穿过他们的身体犹如划过空气。
“唉，萧逸呢？怎么没看见他？”
“刚刚还在画室里画画不是吗？”
“画痴呆了？小天回去叫他吃饭了！”
“没有，哥！我刚刚还看了逸哥那边一眼，根本没人在嘛，可能突然身体不舒服回寝室了吗？”
“给他带份饭吧，瘦成这样还生病，一生病就吃不下饭，这好不了的。”
萧逸想伸手抓住他们，却眼睁睁看着他们走下四楼的楼梯之后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喂...我就在这里...”
萧逸就在楼梯口坐着，看着眼前成群结队的学生们从自己的身体中穿过又消失。
“没人了吗？”学生们都去食堂了，只留下一个人一个会自动翻页和写字的小本子。
“还有，我还感觉的到那个女孩就在附近...”
“嘻嘻...被发现了吗？”身后传来女孩清脆悦耳的笑声。
“果然是你。”萧逸看着楼梯高处的那个人。
“是又怎样...”
萧逸一把拽住她的领子把她摁在墙上：“放我出去。”
“啊啦，真不绅士，怎么可以对女孩子动手呢，小哥哥？”女孩勾起嘴角。
“呵，我可无所谓，毕竟我可是一个看不出男女有别的烂人。”萧逸的眼神中虽不带杀气，但是依旧瘆人，就算被摁在墙上的女孩有多漂亮，在他眼里也不过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而已，打碎了也不会在乎。
“你喜欢男人？”女孩娇笑着。
“两种都没有兴趣。”
“好啦，我们做个交易，把你手里的小本本给我，我放你出去，如何？”
“这就是个记事本，你要他干什么?”
“拿来当柴火烧而已。”
“哟大小姐可真是有闲情逸致，放着镶钻的灶台和煤气不用，非要用这书来当柴火，怎么？体验原始生活吗？”奇怪的话又冒出来了，他将册子藏在风衣里，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把册子给她，谁知道她会用册子来做什么怪事。
“你也别和我在这里演戏了，我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你给我，我放你出去，就这样。”女孩摘下那个八卦轮盘在萧逸眼前拨弄着。
“若是不给呢？”
“那就乖乖带着这里吧。”
女孩娇笑一声，突然化作一股黑烟不见了。
留下萧逸一人抱着怀里的册子不知所措。
“册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