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疾驰在黑夜中,身影划过一道黑色透明的长线,像薄翼波纹在雨滴坠子中穿梭,透得像风起动荡的水面。
查尔尼紧追不舍。
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追逐了超过十公里的距离,无数的大楼被黑雾切割吞噬,在二人的追逐战中遭了殃。
这动静亦被彷徨在雨夜滂沱中的难民注意到,他们在惊恐,在诧异,在迷愕。
此外,突破防御网的恶魂见到这番场景,纷纷被查尔尼那惊天的气势吓得瑟瑟发抖、退避三舍!
“那……那是西皇大人?”
“这是怎么回事?西皇大人在追击的那个……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有如此快的速度!”
“那是什么?难道西皇大人遇到对手了吗?”
“不对,西皇大人追击的那个家伙有些不对劲,怎么好像是同类?”
“不,那不是同类,那是一个人类,与我们恶魂有着本质的区别,那个人究竟是谁?”
“原来万海市人类当中还有这等高手的吗?”
“不,就算是高手,遇上西皇大人,那个人肯定活不成了,你看他现在不也是在狼狈逃窜,还抱着个女人,真是另类!”
“也对,查尔尼大人如果出手的话,那个人是必死无疑的!”
“没错,安心看着吧,这次,将是我们恶魂的狂欢!”
……
盛宴进行到中场,各方开始了角逐。
东海岸主战场中,六蛊其四、其五领军杀入了心魔大军腹地,战斗无比的激烈。
人类一方由万海市精英部队指挥,正不遗余力地阻挡着恶魂前进的步伐。纵使如此,人类一方也在节节败退,主战场距离南部撤离点越来越近!
南部撤离点处,四个广场都有为数不多的恶魂冲了进来,防线已经开始崩塌了。
徘徊在广场上的人群根本无处可躲,密密麻麻地乱如热锅上的蚂蚁,他们有的人奋起反抗,但终归是徒劳,在心魔的力量面前,普通人类不堪一击。
一瞬间,血洒长空,数不清的伤亡正在上演。
然而在这一片厮杀中,仍有暗流在涌动。
“该死!那是什么东西?”
距离南部撤离点不远处的一座危楼中,一个蜷缩的身影正趴在断壁残垣中喘息,肉眼可见他的身上血迹斑驳,触目惊心。
腰间像是被割掉了两个肾一般,缺失了好大一块血肉,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这人便是六蛊其一尸陈灭魂官。
被冬夜砍断两只触手后,他遭受了重创,奄奄一息,那一刀几乎要了他的命。
“可恶,该死的混蛋,好痛!”在地上打滚直叫痛,六蛊其一丝毫没了方才的气势。
“刚才那到底是什么?那个红头发的小鬼什么来头,为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六蛊其一咧着嘴,心有不甘,他竟然被一个看起来那么年轻的小鬼给一刀砍断了两只触手,这简直是丢人至极,“不过被查尔尼大人盯上,不管你是谁,都死定了!嘁!”
不过想到红头发小鬼会被查尔尼大人无情撕碎,六蛊其一的脸上就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呵,等着收尸吧,今天就先这样了,杀了三百五十六人,差不多也尽兴了!”
躺在角落里,六蛊其一打算就在这儿疗伤,不再参与争斗了。
然而就在这时,危楼旁边掠过了一道光影,紧接着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令六蛊其一脸色一沉。
“该死,有人!”
他立刻躲了起来,堂堂六蛊其一,一点排面也没有了。
“元刚,这是本公子的战场,滚到另一边去!”赵公子趾高气昂,就算披头散发,气势也丝毫不减。
“屑!”元刚不屑了一声,“大路朝天,我想怎么走就怎么走,你才应该滚开,赵公子!”
二人针锋相对,仿佛刚才合力抗敌的默契被丢得干干净净了。
在这危急的情况下,两个人竟然剑拔弩张就要斗起来了。
“二位公子冷静冷静,现在不是了结私人恩怨的时候,赶到撤离点才是正事儿!”身后传来了白石茉莉奈稍显急促的呼声。
被白石阻拦,赵公子二人这才平息下来,虽然互相看不惯,但二人都是识大体的人。
“也罢,只要这家伙不抢我的人头,一切都好说!”
“嘁,我元刚根本不屑,反正无论如何,我杀的恶魂一定比你多!”
“哼,口舌之快你倒是挺在行,战场上再见真本事吧!”
“正合我意!”
两个人明面上开始较劲,白石在一旁只能汗颜,这些男人的好胜心可真是奇怪。
……
断壁颓垣中,六蛊其一听见这动静,狠狠地蹙眉,此刻他不在全盛状态,必须要小心才是。
若是在这个地方被敌人找到,那麻烦可就大了,目前的他根本无法与那些高级的猎魂师交手。
随着元刚与赵公子二人的声音越来越远,他这才放松下来。
“吁……”长长松了一口气,他的魔力十分紊乱,虽然在不断回复,但冬夜那一刀给他带来的伤害无法估量,若不是他躲得快,恐怕已经死在了那一刀下。
“先找个地方回复一下吧,这样的状态被猎魂师找到,恐怕要栽在这里,堂堂六蛊其一,可不能被杂鱼干掉!”打定主意,他蹒跚着起身,望向了路边的井盖,他要躲进地下。
然而当他起身的那一刻,神经突然紧绷了一下。
黑线立刻冒满了他的额头,他瞬间回头,面色难看至极。
不知何时,一个黑影出现在了他身后,正一脸无情地看着他!
“是谁?”他猛然一个激灵,瞬间后退了三丈,像受惊的野狼一般远遁。
黑影盯着他,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像在面对冷冰冰的铁器一般,六蛊其一冷汗直流,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黑影绝非等闲之辈。
“何必这么紧张?”这时,黑影开口了,他的嘴唇像涂满了毒药的钩刺,每一个字都令人毛骨悚然,“反正你都是要死的,紧张就没有必要了吧!”
黑影托着瘆人的阴腮,白发从连体帽中脱落了下来,眼角的纹路画满了深深的紫线,精瘦的个体正蹲在断墙边,似笑非笑地盯着六蛊其一,眼中满是浓浓的兴趣。
一根黑蛇正盘踞在他的脖颈吐着红色的信子。
“看来你好像受伤了,砍你一刀的那个人是谁?告诉我,我可以让你多活几分钟!”黑影缓慢开口道,尖锐的声音令人耳膜起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