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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入京勤王(13)

钟相的妻子尹氏见他酒后口若悬河般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就像哪奔腾不息的长江水永不枯竭,一群人沉默寡言时有人给干涸的耳膜解渴倒像似偶遇沙漠中的绿洲,但如果别人想发表下自己对问题的看法,一个人却动嘴把话语权霸占着不肯让渡他人,哪这个人不是头脑发热有问题,就是平时好为人师热爱宣传教育工作,不过这两点确也符合钟相此时的精神状态,因为如果一个人身上有了教首的职责加上酒精的作用,自然是让他有若如虎添翼,否则他也不可能坚持二十几年来充分利用自己悬壶济世走村过寨之便,大力向洞庭湖附近十几个州县的民众宣传自创的教义“等贵贱,均贫富”的主张,并让它如烙印骨髓一样深入民心,得到绝大多数民众的私下拥护和爱戴,也许尹氏作为钟相的妻子唯恐他酒后说多了会引起欧阳春雪的厌恶,更怕他一不小心酒后失言有损其作为被几十万“乡社”团体成员崇拜的伟大教首的形象,此时虽然只是在月夜下几人一堆的相互聚集迎着风纳凉,但毕竟钟相这两个字在以数十万计的周围民众心里如雷贯耳,一言一语一举一动,稍不注意就会引起东施效颦,给旁人带来不利的负面影响作用,所以作为钟相的妻子她感觉自己也责任重大,有必要在他可能被酒精冲昏了头脑之时,用心良苦的看管监督好这个已经在周围民众眼中搭建起完美人设的教首角色。

就在钟相说得在兴头上意犹未尽之时,他的妻子尹氏发觉钟相的脸色越涨越红,唯恐其言多必失,赶紧催促他早点回家休息,钟相晚上虽然喝了不少酒,但对于酒量过人却信奉好男不跟女斗的他,只好将自己哪张如信马由缰的嘴勒紧,免得妻子尹氏老杞人忧天似的害怕自己不小心冲下悬崖,于是自己一个人回家比往常早就休息去了。

望着钟相回家休息的远去背影,欧阳春雪对着尹大娘会心的莞尔一笑说道:“尹大娘你对钟老爷也管得太严了,这不合圣贤书上儒家教义倡导三从四德的礼法吧”。

尹氏环顾四周见自己身旁除了欧阳春雪,其它的村民都相隔至少十几米开外,于是才小心的回道:“春雪闺女,一定要知道,尽信书不如无书,作为一个弱女子如果一昧的信奉三从四德,只会让男人循规蹈矩的把你当牛马一样牵着鼻子走,到时候三妻四妾就紧跟着来了,如果你想他一辈子都尊重并听从你的话,从过门的哪一刻起就要学会边撒娇边据理力争,否则久而久之他就会觉得绝对服从才是女人家的本份,心理习惯定势一旦形成,日后再想让他为你改变性情就似匹脱缰的野马令你鞭长莫及了,所以未来有朝一日杨幺从前方战场回到你身边,一定要牢记尹大娘今晚亲身体会过才传授给你的经验之谈。”

欧阳春雪半信半疑的说道:“尹大娘,哪我爸为什么临终前把我的终生幸福托负给杨幺时,一再叮嘱我日后要听从杨幺的话,要我将来除了时刻不忘把家整理得井井有条之外,闲暇之余要抓紧时间学会多做女工,在家勤恳的协助夫君抚育教导好子女。”

尹大娘假装生气的说道:“这说明你爹当年肯定就是这样跟你娘一起过日子的,所以才会企图把你家的经验传授到你身上,对了,你娘现在在家还好吗?”

这一问,可把欧阳春雪已经遗忘掉的伤心往事又重新勾起她痛苦的回忆来了,只听她语气低沉略带哽咽的回道:“尹大娘,我爹说娘生下我后不久因为难产出血过多便不幸去世了,我连自己的亲娘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呢。”

尹大娘一听,和杨幺一样出身在不幸的单身家庭,一个缺阴,一个缺阳,现在杨幺和欧阳春雪两个不幸的人儿走在了一起,刚好又形成了阴阳调和,忍不住在心中默默的祈祷上天一定要保佑入京勤王去的杨幺完好无损的健康活着回来,希望自己这个做义母的此生能为这两个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男玉女略尽一份绵薄之力,看着他们将来能在子孙满堂中幸福的度过余生。

尹大娘仿佛觉得自己刚才哪最后一句对欧阳春雪说:“你娘现在在家还好吗?”就像捅破马蜂窝过后被马蜂追着自己赚疚的良心狂蜇一般的难受,想不到自己的一句无心之问竟会捅到欧阳春雪内心的难言之隐痛。

原本坐在对面的尹大娘,此时此刻默默的站起来走到欧阳春雪的身旁彼此依偎着坐下,然后于无声处轻轻的把她搂抱怀里,恨不能用尽自己毕生的母爱来滋养这个楚楚动人,令她激动起慈悲怜悯之心的闺女。

人间的悲喜哀乐每时每刻都在日复一日中上演,东方日出西边雨,圆融欢乐离别愁,上家怀胎喜添丁,下家白发送黑发;有些冥冥之中注定的异数非人力所能抗拒,人类的使命担当无非是竭尽全力用仅有的智慧和勇气去阻止避免人祸的发生而已,在人类这个能辨别是非善恶的物种身上,造物主往其中掺杂了互相角逐竞争的理性与欲望,这是他成功与失败的一切根源。

月色渐浓夜渐深,凉风习习撩人魂,伊人有梦在远方,不知何时是归程。

此时依偎在尹大娘怀中的欧阳春雪在迷迷糊糊的昏昏欲睡之际,仿佛感受到了母爱哪从所未有过的温馨和甜蜜,心中情不自禁的想象着自己哪入京勤王的心上人杨幺,而此时此刻的尹大娘却俯首痴望着她,仿佛也想藉此弥补自己此生命中尽生男儿,未能让自己得陇望蜀生女的遗憾,在世人信奉多子多福祖训的朝代,却也掩藏不住厚此薄彼带来的幽殇。

突然天上有朵庞大的乌云缓缓的向着月亮身旁飘游弥漫开来,闪电裹狭着雷声催唤来暴风和骤雨,此时正躺在尹大娘怀中的欧阳春雪被不知不觉的从美梦中惊醒,原本就娇羞的粉颊瞬间不好意思的布满了红晕,让尹大娘这样一个年轻时的绝代佳人看了也砰然心动,说时迟,哪时快,欧阳春雪以她年轻人身心的灵动与敏捷赶紧站起来牵着尹大娘的一只手就往屋里一路小跑归去,边走边低声的叫唤着:“尹大娘,不好,下雨了,下雨了。”

钟子昂率领着三百来号人的民兵队伍在走走停停间过去了三天,一向路人打听原来已经来到了周口,还说这里是伏羲的故都和老子的故里,劝其既然从鼎州这么远入京勤王一趟,应该顺道去伏羲庙参观祭拜,在缅怀中追思这位华夏文明始祖的先驱圣迹,有感今昔金军的入侵,加上生逢乱世匪盗横行导致沿途许多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裹腹,目光所及,到处残垣断壁,生灵涂炭,饿殍和难民的悲泣痛哭之状惨不忍睹,纵使余粮无几,断炊在既,哪还忍心向百姓筹粮,唯有感叹,渊渊华夏,文明古国,运至赵宋,濒临危殆,亡国之忧令钟子昂和杨幺两位堂堂五尺男儿也黯然神伤,忍不住偷偷抹去从眼角流下的泪滴,只为了不影响整支队伍的士气,他们俩强抑住内心的哀痛,从源头上掐断了泪腺的流泉,仿佛大山崩摧堆积起大坝给江河截流,陡然间从心底燃烧起对金军暴行的熊熊怒焰,犹如烈日蒸干了藏在乌云中的水汽一样消吸去了悲哀的泉源,驱散去了布满在他们两人脸上乌云般凄惨的表情,从心中冉冉升起一股恨不能将入侵的残暴金军一个个碎尸万段的切齿怒容,他们愤怒的目光仿佛放射出迎向金军的一支支利箭。

就这样,钟子昂和杨幺都满怀着对金军入侵的深仇大恨,一起带领着三百来号入京勤王未果的民兵队伍,在周口一边沿途浏览名胜古迹,一边感怀着国运兴衰和个人身世之间哪种唇亡齿寒生死相依的互转关系,此刻的他们两人心中燃起一股恨不能化身英雄救万民出水深火热生活中的侠义情怀,幻想着自己也能像伏羲一样,一出生就拥有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超自然力量。

奈何现实中的自身只是一个天赋血肉之躯的凡夫俗子,,三百号手下兄弟几乎马上就面临断炊的危险,食物还没着落咋办?就这样钟子昂带着一众兄弟在周口的沿途路上兜兜转转,寻思考察着当地的哪些大户富人家,想教给他们一些如何向自己这三百来号入京勤王折返的民兵义士勇夺雪中送炭的荣光,让他们这些大户富人家深刻理解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我佛慈悲之法,顺便宏传一下家父钟相创立的“等贵贱,均贫富”的明教教义,谁知老天还没让他逮着个机会来得及施法,就有一队被他们打着勤王旗号在周口到处转悠所盯上的驻地官兵迎面向他们急匆匆的猛扑过来,惊得钟子昂、杨幺和一帮兄弟的小心脏顿时“咯登”一下,以为是向他们兴师问罪找茬来着,没想到送来的却是犹如拨云见日,喜从天降般的好事,当初钟子昂率领三百来号民兵队伍入京勤王未果,待他率众再折道南京探望刚登基的新君赵构时,却大失所望的碰了一鼻子灰,只能带着维系时日不多的干粮择道沿周口而返,以为天无绝人之路,走一步,算一步,眼看现在食粮即将耗尽,马上就要遇上生存危机了,却迎面扑来一队周口当地的官兵将他们拦下,客气的询问起他们打着勤王旗号一整天在周口似急行军一般究竟为何,是迷路?亦或遇到什么困难?是否需要寻求官府的帮助。

钟子昂一听官兵的头头突然展现出如此的通达情理,惊讶得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抬头随意瞟了一眼天际,果然是夕阳西下之时,太阳公公哪张红通的脸庞就跟早晨初生的朝阳刚醒来起床时差不多,焕发出一派返老还童之气象,然后不好意思的低下张羞红的脸庞映着夕阳的霞光,向知音般体贴的兵头说道:“困难倒没什么?就是我带的这支三百来号人的入京勤王队伍缺点返程的食粮。”

兵头爽快的反问道:“缺多少,报个数,我好回去向大人汇报,现在太阳快要下山了,要不你们带上队伍跟我走一趟,到我们驻地军营里暂住一宿,如何?”

钟子昂一听,怎么跟他们新君赵构以往爱理不理的官方态度有如摇头一晃来了个让自己不敢置信的华丽转身,就和杨幺交头贴耳的窃窃私语的商讨一番,然后再拱手抱挙开门见山的向兵头回道:“不知官人为何突然变得对我们这帮远道而来,却因入京勤王未果而折返的爱国民兵如此客气和关怀备至?”

兵头见他们满心狐疑,为了使他们前嫌尽消,便把新君宋高宗赵构对响应先帝钦宗号召入京勤王的爱国民兵态度优待变好的旨意转告他们,说他们驻军和当地官府就在今天上午接收到皇上高宗的最新诏令,要全国各级官府衙门和驻军务必要想尽千方百计,安抚接济周到当地或沿途路过的其它全国各地入京勤王民兵,胆敢怠慢者,轻则降职丢官,重则追责入狱甚至人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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