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怀琬迎风而立于甲板上,望着纤夫劳作,船只如织,商贩络绎不绝忙碌的楚州码头,感叹道“天下大运,实系于此。”
漕运税赋占国家收入的六成左右,关乎国家的国运,是重中之重,千百年来,统治者都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整治漕运。
近年来河道,漕运官场腐败,上至总督下至胥吏,中饱私囊,无一不贪,严重阻碍了漕运的畅通进行,因此朝廷不堪重负,而且羊毛出在羊身上,深受剥削的百姓是怨声载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了安抚民心,治理漕运是势在必行。
‘治国如治水,善治国者必先治水。’治理河道,漕运是慕容怀琬此行的重中之重。
“曹大人,清平县的水鬼案你听说了吧?”慕容怀琬对身边的巡漕御史道
这个案子震惊江南,如今三司正如火如荼的查着呢?他怎么不知,怎敢不知呀!恭恭敬敬道“有所耳闻!”
他扭头对他道“上百人通过水路被运往外地,竟无人发现,曹大人你说漕运衙门的人能逃其责吗?”
若漕运衙门犯罪,他也有监管不力之职责,他懂他这话的背后深意,是向他问责。跪下道“微臣监控不了,有罪,请王爷治罪!”
“你作为朝廷的耳目,理应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寻出他们的错处,可是你却没有,可见你还是玩忽职守了。”
“臣有罪!请王爷降罪。”
漕运问题积压太久了不是他一个御史便能力挽狂澜的,因此他也并未过多的怪罪他,只是提醒他要尽职监控好漕运。
他扶起了他,道“漕运问题多如牛毛,你一人是无力回天的。”而后叹息一声道“水鬼案迁出的问题,只怕只是冰山一角吧?”
漕运内部糜烂不堪,问题诸多,御史也是无力回天,叹息道“下伤百姓,上累朝廷,若再不治理只怕积重难返!”
每年治理河道,以及其他各项开支,林林总总加起来是数目惊人,至少占了国税的一成以上,确实会拖累朝廷。
“曹大人,以你之见,该如何治理漕运?”
这位爷昨日召见他的时候,他就想好献策了,昨夜冥思苦想一夜,写出了策略,将折子从手袖中拿出,双手至于顶递给他,道“微臣计策有二。其一是将漕粮折成现银上交朝廷,这样便不用运粮了,省去了许多人力物力。其二,则是将漕运改为海运。”
慕容怀琬翻看着折子,道“漕运关乎几十万人的生计,若是取消便会断了他们这条生路,后续会牵出许多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此事本王得慎重考虑。”
他不得不承认,在国家层面他的建议是非常好的,可是关乎民生他不得不再三考虑。
“漕运问题积压过重,并非一朝一夕便能解决的,欲速则不达,微臣懂。”
漕运一旦取消动了许多官员的利益,必会遭到强烈的反对,阻力甚大,他怎么不懂呢?而且百姓断了这条生路,若被逼的走投无路,也许会闹起民变,那国家则会动荡,这些皆是大事,若不能弄好这些,则不可能取消漕运的。
他一目十行看着折子道“这是长久之计,得慢慢筹谋。为今之计只能缝缝补补,整治漕运问题了。本王欲整治楚州官场,你需得助本王一臂之力。”
“微臣,必定万死不辞!”御史跪在地上回答道
他指了指码头的马车道“传闻征粮时,各级官员为剥削百姓‘各显神通’,本王早就想见识一下他们的‘本事’了,不如曹大人与本王一起?”
半个时辰后,两人坐在了马车上,看知府征粮的丑态。
百姓排队等候纳粮,一官爷,问道“就有几口人?”
那百姓回答道“四口!”
那官爷接过那百姓手中的粮食,用杆秤称了之后,喊道“90斤!”
那百姓抓住官爷的手道“官爷,这可是整整一百斤,草民在家称了几回了,错不了的。您是不是弄错了?”
慕容怀琬轻笑道“这秤必是有问题的吧?这便是他们的把戏之一。”
御史笑得尴尬道“这是常用手段。”
慕容怀琬又见官兵将装得满满的斛,临门一脚一踢,白米洒落满地,他指了指地上的白米,道“这地上的米,也是官员敛财的手段。”
这人不是明知故问吗?御史面带笑容,恭恭敬敬回到道“王爷,英明!”
“还真是坑人呀!”他指了指那知府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看来可以给知府定罪了。”
慕容怀琬轻笑走到了知府身前,喊道“来呀!将这个弄虚作假之人,押至布政使司衙门等候发落。”
知府一见是昨夜从牢里出来的人,想着这人是什么来头,竟然敢如此对他,一拍桌子道“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治本官的罪?”
这人还真是无畏无惧,不知死活呀!御史心中在为这个知府默哀。
御史知道他是不想暴露身份的,拱了拱手道“府台大人,如今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束手就擒吧!”
身后一阵马蹄声纷沓而来,众人一看是布政使来了,百姓,知府,御史连忙行礼。
布政使刚想给慕容怀琬行礼,他连忙扶起他,轻笑道“藩台大人来得正好,这知府大人作奸犯科,被我抓个正着,你说该怎么办吧!”
这人叫他来此处便是为了治知府的罪吧!
昨日他还说游山玩水来着他还信以为真了,如今他幡然醒悟,这人是别有用心呀!他毕恭毕敬,道“依法办理。”
慕容怀琬点点头道“为了民生着想,藩台大人需得杜绝此恶性才是。”
这种手段几乎每个官员都会用的,布政使对此是不以为意的,但是这位爷竟然说了他便不得不从,道“是!微臣遵命。”
挥了挥手,道“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百姓听了之后一阵欢呼雀跃。
慕容怀琬拍了拍布政使的肩膀道“作为一省之长,手下的官员作奸犯科你难逃罪责,但我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只要你能杜绝这一现象,便既往不咎。”
这可是千古难题呀!历朝历代都会如此的,他怎么杜绝的了呢?但是他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只能应下来了,行礼道“微臣,必定竭尽所能办好此事的。”
布政使此时后知后觉,这人是把他当作刺向佞臣的刀了,暗叹道还是老谋深算呀!
他点点头道“那我便拭目以待吧!”
他作为肱骨之臣,手握重权,是不可多得刀,他是不用白不用。
楚州街头
杨兮安逛得不亦乐乎,遇见喜欢的东西,便观赏个不停。
徒然一男子从人群中闯了过来,从身后揽住了她的腰肢,道“清儿,疯够了没有,疯够了便回来吧!”
这人语气温和,宠溺,带着满满的情意,可是对她来说甚是陌生。
她想着是不是哪个登徒浪子揩油的把戏,胳膊往后一撞,撞得那人捂住腹部,疼得他往后退。他幽怨道“还是一如既往没轻没重。”
那人一身紫色锦袍,发丝挽起,一双桃花眼似璀璨的星空,一脸放荡不羁,看着像江湖人士。
竟然是不相识之人,她也懒得理会了,径直的走开了。
他握上了她的手臂道“清儿,别闹了跟我回去吧!我可想你了。”
“你认错人了啦!”她冷冷道
这个把戏她都用了八百回了,还没用腻吗?他笑得狡黠道“你不要以为假装不认识我,我就会放过你。你已经躲了我半个月了,我好不容易抓到你,我是不会再放手了的。”
这人还真是不依不挠了,她一个反杀想挣脱他,无奈那人反应比她,还快将她擒拿在手中,他笑道“清儿,你的武功在我之下,你是打不过我的,束手就擒吧!”
还真是遇上对手了,她一咬牙用脚去踢他,无奈那人似会洞察先机一样,知道她的招数,抢先一步制止住了她,一来二去她还是不敌他。
她气呼呼吼道“非礼啦!非礼啦!”
她的呼喊声引来了百姓围观!众人评头论足的。
这人老是故伎重施,这个手段他已经领教不下百回了,扯着她施展轻功,离开了人群,在人烟稀少的巷子,停了下来。
将她压在了墙角,与她四目相对,道“清儿,看着我。”
那人的眸光深邃如海,似能摄人心魂,她感觉自己要被吸进去了一样,他的手在墙壁上有节奏的敲着,那声音有节奏的传人她的耳里,敲得她昏昏欲睡,她感觉不对,想着那日在万佛寺的遭遇,她想着这人不会是会摄魂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