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歌再一次平静下来，他仍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要成为谁，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继续慢条斯理地生活，感受这熙熙攘攘的红尘世界。
紫歌隐隐知道，褚嫁衣和那个宫装女子似乎经历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但是也没有保持太久的好奇心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每个人都是故事的承载者，而每个人能站在什么样的高度，并不只是取决于开篇或者高潮，而是荷载的最大容纳指数。”
“我是天地间的俗人，我被叫做褚嫁衣而不是褚家人，只是因为我达到了先人不曾拥有的荷载，这个荷载就叫做极限。”
“你，紫歌，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如果不想被打上派系、氏族、势力的标签，只能容纳更多的能量，无论正反亦或者正义邪恶之分。”
“天地尽是妖魔，这是属于异者的乐园，苍穹笼罩，唯有力量被冠以永恒。力量除了层级的区别，怎么还会有更多的划分？”
紫歌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享受这种茫然，但是他终于知道，妖魔不只是伴随在他的身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夙命和归属，只是自己对未知太恐慌了一些。
“大哥哥，你要吃糖吗？”
“好啊。”
“你要青色？还是红色？”
“有没有紫色？”
在紫歌陷入回忆地时候，一个戴着兔子耳朵头饰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微笑着问着她，她抬起了头，露出了一青一红两只眸子，她的脸上有些茫然，似乎对这个答案有些不知所措。
“落落不知道，大哥哥，你有见过紫色的糖果吗？”
“有啊，不光有紫色，还有黄色褐色和绿色，各种各样的糖果都有的。”
“那你可以做给落落吗？”
落落的眼睛明亮的吓人，紫歌摸摸她地头，拉着她去了后山的山洞，虽然山洞因为他和柳柒月的战斗一片狼藉，但是紫歌还是找到了没有用完的糖稀，还有暂时完好的各种水果。
“糖果呀，首先是甜的，不过也可以是苦的。然后呢，是它的颜色，颜色取决于自然而口味取决于自己。”
“你是叫落落吗？你开心吗？”
“开心！”
落落看着在高温下慢慢溶解的糖浆很兴奋，她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
“开心的话，糖果就会很甜，这是香蕉口味的，这是苹果口味的。紫色啊，我没有找到紫甘蓝，所以还没有我最喜欢的颜色。”
“这样啊，大哥哥最喜欢的糖果，是需要紫甘蓝吗？紫色的东西吗？”
“对，紫色的。”
“大哥哥为什么喜欢紫色呢？青色和红色不好看吗？”
“喜欢这种事情，往往会因为某个人而改变，也会因为某件事和某段回忆改变，我经历了一些古怪的事情，所以觉得最妖异的紫色才是最好看的。”
“落落也是喔，经历了很古怪的事情。”
“你的眼睛很漂亮，所以记得不要总是低着头了，你应该得到更多的夸奖，而不是低着头自己欣赏喔。”
“紫甘蓝？落落记住了。”
紫歌看着兴冲冲抱着糖果冲出山洞的落落哑然失笑，如果每个人的开心都是这样简单就好了。
山洞的另一边，柳柒月、李晴和楚河并排躺在床上，他们三个人同病相怜都没有办法移动自己的身体，褚嫁衣告诉他们，这是因为他们过度使用力量了，而紫歌之所以没有受到影响，大概是因为他没有真正使用过自己的力量吧？
“那是，那个姑娘吗？药剂学的榜首，千手毒医落落？”
“毒医？为什么叫毒医呢？”
“老实说，你这个问题问的很没有水平，在失乐园自由自在的人总是恶劣的，比如你就是最恶劣的那一类。”
“怎么又扯到我了？”
“因为啊，你是第一个被园长亲自接待的人，应该也是最后一个。”
“那又怎么样？”
“她，从古墓来。”
“古墓？很厉害吗？”
“你知道古墓有十二个守墓人吧？她原来应该是序列四，代号是毁灭。”
“她的眼睛……”
“她到达失乐园的时候，上一代的序列四在追杀她，园长在她进入失乐园门口的时候发声了，所以她进了门，再没有出去过。”
“序列四濒死。”
“那块墓地，如今是序列十二。”
山洞突然安静下来，这四个年轻人到现在才发现，这个四处问别人要不要吃糖果的小姑娘原来这样可怕吗？
“很厉害吗？”
“很厉害。”
“真的吗？”
“真的。”
三个人异口同声，紫歌一脸莫名其妙。
“帝都到底有多少势力？”
“总体来说，在古墓的方正学院，有十二痴；众神殿的各大宫门有十二神子；失乐园的嫁衣九考有九个护道者还有我们三个人对应十二园丁。”
“除了三个不归官方协调民间力量，官方有书院，刚好是十二名天骄。大虞作为近百年最没落的国度，新生代只有三个先天，除了失乐园每个地方都有。”
“皇宫有一名供奉加上左右相和四个黄门一共七个先天之上，到古墓只有四个刻碑人是人级，众神殿有三名殉道者，失乐园九个教习也都是人级而已。”
“整个大虞，所有的都督都是人级，共计二十七个，还有四个军团长，都是君级。如果还有的话，就是墓主园主和神主，皇帝，是帝级。”
“费云？”
“他是准君级，大概相当于阁老。”
“准君级概不介入纷争，这是规矩。”
“力量这种东西，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能统计清楚哪一方高低如何，因为诈牌也好胡牌也罢，没有人为结果买单。皇帝从来不关心这些，因为帝国因他而为帝国。”
“我现在到底是什么级数？”
“后天啊！”
“怎么样就是先天了？”
“我不知道。”
三个人又都沉默下来，后来紫歌才知道后天和先天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先天是知道了名字，自己的武器、御灵或者极限。
“那，我已经先天了吗？为什么没有发生异象？比如说天地同辉什么的。”
“你已经知道它的名字了？”
“绘月。”
“好弱。”
柳柒月撇撇嘴，有些不甘心，她突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每天抱着这把镰刀却始终没有与它取得联系的契机，而这个不过是静坐就突然成功的家伙却如此好运。
“你还没有真正迈入先天，因为你的剑没有诞生自己的意识。”
“伪先天。”
“垃圾。”
李晴和楚河刚得出结论，傲娇的柳柒月立即出声嘲讽，她刚准备大笑，却牵动了肌肉不住地抽着嘴角。
“对了，落落干什么去了？”
“鬼知道。”
语噎的紫歌来到柳柒月的跟前，眯着眼睛不停地笑，柳柒月还没有开口，紫歌就捏着柳柒月的脸不停地揉捏。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山洞里面传来柳柒月高分贝的喊叫声，三个无良的中二少年哈哈大笑，笑声传出去了很远很远。
……
“你要去哪？”
“古墓。”
“去做什么？”
“紫甘蓝。”
“你可能回不来了。”
“紫甘蓝。”
“你的娃娃呢？”
“在这里哦！”
一直念叨着紫甘蓝的落落从怀里抱出一个雪白的布娃娃，娃娃的眼睛是红色的，猩红中透着妖异。
褚嫁衣看着娃娃的眼睛，又看了一眼落落，良久无言。
“你可能回不来了，我只是一个瘸腿的糟老头子而已，帮不了你太多。”
落落抿着嘴角，一脸的倔强，她深深地鞠躬，想表示感谢又或许只是歉意。
“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吧。”
“我会回来的，一定。”
落落欢呼着跑出了失乐园，布娃娃的眼睛猩红色更加浓郁，直到落落整个人身上都隐隐挥发着猩红的气息，她在心底默念：
“这就是我喜欢失乐园的原因。”
……
褚嫁衣看着跑出门的落落一脸的惆怅，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为什么都是这样的不可理喻吗？为了一些莫须有的原因恨不得赌上自己的一切？真的值得吗？
这大概也就是青春吧，终归会有人为了一份感动和感触奋不顾身，用完全没有办法对等的东西心甘情愿地去典当，说到典当这回事，非要回本也太贪心了一些吧？
……
“青色？还是红色？”
“红色。”
“不！”
“红色，代表罗刹，主魅惑，刑不平意判众生祸。”
方正学院门口，费云一路小跑妄图阻止落落，落落怀里的布娃娃变成红光窜进落落青色的眸子中，一个女人的幻影出现在落落身后，方正学院大门洞开，没有一合之敌。
……
紫歌不知道自己那一声紫甘蓝到底引发了怎么样的漩涡，也不知道夜幕降临时候风尘仆仆的落落到底为什么那样急切，急切地想要吃到紫色的糖果。
他看着脏兮兮的紫甘蓝心脏有些抽搐，提不起拒绝的念头，他再一次化开了糖浆，紫甘蓝的颜色慢慢和糖浆融为一体，落落终于等到糖块冷凝，拿起一块放进了嘴里。
“大哥哥，糖，是苦的喔！”
落落的身体疲软下来就要倒地，紫歌上前一步把她抱进怀里，然后重新拿起一块糖放进嘴里，舌尖微微苦涩：
“瞎说，糖是甜的，只是生活太苦了。”
落落一脸满足，没有睁开眼。
“她怎么了？”
“她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她出门了？”
褚嫁衣微微点头，紫歌突然笑了，然后泪流满面，不住地呢喃着：
“傻瓜，傻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