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的时候,还没有限电,我们凑钱买了个小火炉,外面下着鹅毛大雪,我们一群人就在屋里喝着小酒,围着火炉吃涮羊肉,那真是一段慵懒又惬意的时光,大家像一群被突如其来的大雪困在深山老林中的迷途者,但有肉有酒没有哀愁,让我们忘记了早已迷失了方向。
大一的时候还没胆明目张胆的逃课,我们会不情愿的跋山涉水,踏着前人艰难踩出来的雪窝小道,迎着风冒着雪去教室喊一下到,听老师抱怨路途的遥远和开车的不易。更重要的是一起去菜市场物色一点储备过冬的新鲜肉类和蔬菜,我也是在那时学会了像大妈一样的讨价还价,然后一人拎着一袋,说说笑笑的回到宿舍,满心欢喜的看着阳台上的富足的白菜一点一点堆成小山。
但今年冬天,我们再也回不去那种深居简出,在宿舍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潇洒生活,宿舍被限了电。限电的原因还蛮奇葩的,正当“某大学宿舍着火,有女生跳楼身亡”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之时,正当全国高校搞“安全校园,防火于未然”狠抓狠打的风口浪尖之际,11号女生楼便有宿舍不甘寂寞,在早晨六点多钟,硬生生的放起了乌黑滚滚的浓烟。
当我们男生火急火燎的赶到现场时,消防车也刚刚赶到,正向三楼一个宿舍喷射着巨大水柱,冰冷的水雾就迎面飘来,让人感到阵阵寒意。很多女生没来得及穿衣服跑了出来,披着毛毯,散乱着头发,露着白花花大腿,大壮急不可耐的给不想英雄救美的熟睡男生打着电话“快过来吧,女生都没穿衣服呢。”猥琐的举动引来了阵阵侧目。
雨晴就站在我经常在楼下等她的树边,她穿着睡衣,简单的披着外套,在凛冽的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我走了过去,她没事,悬着的一颗心也就放下了,尽管我们刚吵过架,雨晴还是很乖巧的偎进我的怀里,静静地抱着我。这让我有些恍惚,感觉好像又回到去年冬天我们抱在一起的时光。
那是一刻不见,如隔三秋的时光,每次我都会比约定时间提前很久来到她的宿舍楼下,在梧桐树下冻得直搓手直跺脚。雨晴也会提前出门,从门口快步跑过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温暖的拥抱,满是责备的怪我又来得太早。而每当晚上不舍得告别时,我们就在梧桐树下的阴影里,陶醉在甜蜜的二人世界。
现在雨晴依然在我的怀里,但早已像只不安分的小鸟,好像我略一松手,她就要离开我向天边飞去。
柳慧将我从过往思绪中拽了出来,她冷不丁的在背后袭击了我,这丫头下手没轻没重,吓得我一个激灵。
“干嘛呢?干嘛呢?大庭广众之下,注意点影响行不?”慧姐就裹了一条毛毯,一只脚穿着靴子,一只脚穿着大象鼻子形状的棉鞋,很滑稽的站在我们面前,边说边强行将我和雨晴分开。
北北也走了过来,捂着嘴乐,“慧,是不是冻彪了啊,嫉妒人家有棉袄还有怀抱是吧,来,姐姐抱。”
柳慧撅起小嘴,张开臂膀,两个女生就这样在我们面前亲昵的抱在了一起,我很难为情的看着她们,雨晴在旁边笑开了花。
大火很快便被扑灭,没有铸成大错。几个早已哭成泪人的女生还是被警察叔叔无情的带离了现场。小萌说,她们女生怕冷,晚上插了电褥子,插座超负荷工作引燃了垂下的被子,引起了这场轰动的“火灾”。所幸的是发现及时,大家奔走相告,并没有人因此受伤。
感谢这场火灾,一整天雨晴都和我待在一起,我们俩在教学楼一间既偏僻人又少的教室里,依偎在一起,戴着耳机看亚当桑德勒的《神奇遥控器》,不时的因为失声大笑而引起前排自习同学的白眼抗议。这屋里除了我和雨晴,其实也仅仅三个人,一个埋头苦读,奋笔疾书的眼镜男,总是在我们过分的打扰他后回一下头,瞪我们一下,扶一下眼镜框。还有两个同样戴着耳机的女生,好像在火急火燎的赶作业,桌子上摆了一堆零食,两人就写一会吃一会,同样常常引起眼睛男生的反感。雨晴斜躺在我的肩膀上,因为憋笑频频发出“咯咯”的声响,还不住的提醒我不要出声。电影很精彩,心情很愉悦,我们的笑声就像已经开闸的洪水一样,忍不了也止不住,眼镜男终于在我们一次放肆的大笑之后忍无可忍,满脸愤怒的收拾书本离开了,临走时他用充满憎恶的眼神凌厉的扫过我们,估计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早已在想象得世界中把我们暴揍几百遍了。雨晴朝我无奈的吐了吐舌头,笑声依旧,前座的两个女生吃声也依旧了。
好像又重新回到热恋时的感觉,一起逛街,跟店主斗智斗勇的砍价,淘一些稀奇古怪的成双成对的小物件,吃一个烤地瓜,为葱油面里的虾仁争得不可开交。我和雨晴手挽着手,在学校周边左转转、右逛逛,好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罅隙,雨晴不时的喊累,一会让我揉脚,一会从后面跳到我的身上让我背,每当这时,我都会无视她的挣扎,撒开丫子向前狂奔,等跑累了,心甘情愿的挨雨晴一顿温柔的拳打脚踢。
冬天的海边风很大,人很少,沿着岸边一直向南,有一处比较偏僻的小湾,一艘破旧的小渔船像半边碗一样斜扣在沙滩上,那是我和雨晴以前最爱去的地方,我们总是在慵懒的下午,带上好音乐和好心情到这里来看大海,看蓝天,看沙滩上的贝壳像宝石一样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那晚特别冷,但我们还是不约而同的又来到这里,在小船搭建的温馨小窝生起一堆篝火,那真是一段甜蜜的让人发酥的美好记忆,耳畔是连绵不绝的风声和沙沙的海浪声,而我们就呆在斜扣的“小碗中”,在流光四射的篝火旁边抱在一起,在火焰的闪烁下尽情的接吻,陶醉在彼此的爱抚与震颤当中,时间就在彼此的喘息之中凝固了,好像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如果每天都像这样该多好。”
我和雨晴依偎站在宿舍楼下的梧桐树下,身边依然是呼啸作响的风声,但心却像春光荡漾的湖面,温暖而多情,雨晴傻傻的望着我“哥!想什么呢?快要期末考试了,你该好好学习了!”
她总是这样,在我把气氛搞得罗曼蒂克后硬生生的拽回到现实,我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但愿老死花酒间,雨晴总能在人生得意须尽欢后仍然清醒的找到自我。我像个幼稚无知的孩子依然沉浸在只有一时的短暂的欢愉,雨晴早已超越年龄的通透和理性,她可能更需要一个成熟稳重又上进的男生,等我回过神来,恐怕早已相隔万里了吧。
“好了好了!知道了!明天一定去学习!”我漫不经心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