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楼酒家,身着金色罗裙的柳夫人进门便踹,一堂的桌子椅子全被踹了个骨断筋折。
跟前,脑后肿起一个大包的紫兰一脸的委屈。
门后,一个面相儒雅的中年缓缓的走了进来。
“是谁惹咱家夫人生气了?”
“哼,柳生寒,你要是不给老娘把苏护那王八蛋揍成狗以后就不用上老娘的床了。”
妇人瞪大着个眼睛盯着自家的男人。
“咳!夫人你看,孩子还在这里呢!”
抬起头,有些老脸微红的柳生寒脸色瞬间就变了,自家夫人肋处有血,很红。
“娘的,苏护这个王八蛋,老子揍不死他!”
说着,堆笑着朝着自家夫人扔去一个瓶子,踏空而去。
“夫人好好养伤,看为夫这就去跟你报仇!”
声音传来,妇人还想说些什么,那身影却早已消失不见。
苏家,这一日,大半个府邸都被拆了。
宠妻狂魔柳生寒随意的踏着步,一拳接着一拳的轰向苏府。
“苏护,给老子滚出来,今日要没个交代,老子拆了你这苏家。”
府邸深处,此刻的苏护也是相当头大,他可不是柳生寒的对手,这不是谦虚,是揍出来的经验。
苏护很无奈,一次次咬牙,就是不敢出去。
对于柳生寒,苏护也是挺无语的,宠妻都宠上天了都。
平日里在家就跟个孙子是的低声下气,在外面也算个好脾气。
但有一点,无论什么事,只要牵扯到媳妇儿那就是点燃了的火药桶,说炸就炸。
城北有座破庙,曾经也是个香火鼎盛的去处,就因为有个不太正经的和尚调戏了他媳妇张霞两句,结果,这家伙脾气上头,硬是将整个寺庙给拆了。
至于那群和尚,全部被他吊在城楼上打了半月,再之后,整个广陵镇就没和尚了。
宠妻宠到这般程度,柳生寒也算前无古人。
今日,这家伙打上门来,不用说,若没有自家老父出面,那家伙真能将自己打个半死,至于拆了苏府,不用说,现在已经拆了一半了。
天上地下,整个苏家倾巢而出,有热血上头的家伙破骂着杀上柳生寒。
不用说,很随意,柳生寒满脸堆笑,一人一巴掌,全部拍飞。
“滚出来,王八蛋,再不出来老子拆房了!”
说着,一巴掌拍向地面,一瞬间,墙倒屋塌,大半个苏府变成了废墟。
这一刻,苏护终究是躲不过了,咬着牙不得不飞了出来。
“住手,姓柳的,你可不要太过分?”
苏护脸色很难看,明显的色厉内荏。
“过分?你在和老子说话!”
说着,都不问青红皂白,欺身便上,对着苏护不断出拳。
砰砰砰!
一连十几拳下来,苏护鼻青脸肿,整个都被压着打。
“反了你还,要不给老子一个交代,杀了你都是轻的。”
“你!”
苏护很想反驳,可实力实在不允许。
“你什么你,走一趟,给我家媳妇儿道个歉,不然,老子真杀人了!”
这一刻,苏护实在是忍不了了,都是广陵镇有头有脸的人物,谁能拉下这脸。
于是,一咬牙,手里出现一杆长枪。
“既然你找死,那就怪不得我!”
“合阵!”
一声大喝,苏家冲出数十位可以腾空的强者,一个个手点长枪,密不透风的将柳生寒围在了中央。
剑拔弩张,双方就要动手。
深处,一处老屋炸开,从中飞出一老者,六十左右的年纪,身影飘忽,似真似幻。
“柳小子,给老叔一个面子怎么样?”
老叟乐呵呵的笑着。
“不怎么样,欺负了我家夫人,谁的面子也不好使!”
柳生寒是一点都不犊,相当的有底气。
“是吗?那你想如何,让我儿去道歉?”
老叟依旧笑着。
“不然呢?”
柳生寒有些不耐烦了。
“可以,打赢我,护儿可以任你处置!”
“父亲!”苏护急了。
“闭嘴,不争气的东西!”
老叟的语气很不好。
“打就打,还怕你不成。”
就这样,柳生寒出手了,手中多了一柄白色长剑,配合着那飘飘白衣,整个人出尘得如同谪仙。
“嗤!”
一剑刺出,柳生寒用尽全力,对此,老者却是不在意的笑着,右手慢慢举起,轻松的捏住了对方手中的长剑。
啪!
左手拍出,只一掌,柳生寒整个被拍翻,身子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勉强卸去了那重力。
“哼,老家伙,你给我等着!”
说着,放下一句狠话果断开溜。
虚空中,苏护大喜,道:“父亲,留下他!”
对此,老叟不语,恶狠狠的瞪了苏护一眼,迅速退回老屋,再看右手,已经流出了血。
鸿楼酒家,柳生爷小心翼翼的走进屋中,头也不敢抬起半点。
“苏护呢?”
“揍了一顿!”
“苏家呢?”
“拆了一半!”
“那人呢?”
“苏烈那个老东西出关了,我打不过,挨了一巴掌就溜了。”
“哈哈!”
看着自家男人一脸尴尬,头都不敢抬的样子,张霞乐了。
这一乐不要紧,对面的柳生寒确实瞬间腿软,一下子就给跪了。
“夫人,为夫没用,等我修炼再快点,早晚将那老小子也揍一顿。”
跪在地上,柳生寒急忙解释。
“嗨,没事,今天就饶了你了,半步淬魂的强者确实你也打不过。”
张霞轻轻地将自家男人拉起来。
“夫人,你不生气?”
柳生寒突然有些不习惯。
“生啥气,你是没见,今天有个断袖的老人,老厉害了,如果我没猜错,也是半步淬魂的强者,那苏护被他一个眼神吓得屁都不敢放一声。”
说着,张霞突然一脸怪异的看向自家一脸迷惑的女儿。
“紫兰,你和那个光屁股娃咋回事,觉得咋样?”
“哼,那个小贼,老是来我们家酒楼吃白食,被我追过几条街,哼,别让我逮住,否则打死他。”
“咳咳!”
看着自家女儿气鼓鼓的样子,张霞尴尬着,再次问道:“娘是问你觉得那小贼怎么样,帅不帅?”
“娘!”
紫兰气坏了,什么问题,有这么当娘的吗?
柳生寒也是一脸迷糊。
“夫人,紫兰还小,别乱教!”
柳生寒急忙制止,话才说完,张霞一眼瞪来。
“闭嘴,你懂个屁,那小子至少开了十个穴窍,这么大点的孩子,得提前盯紧了。”
“什么,十窍,真的假的,天才啊,是得盯点儿紧。”
柳生寒一惊一乍,很配合的看向自家女儿。
什么嘛,有你这种爹吗?还以为会帮我,娘也是,那小贼哪里好了,还盯紧了,合着是怕你女儿我嫁不出去是吧?
撇着嘴,紫兰说不出的委屈,捂着后脑勺,整个都要哭了。
对此,张霞浑不在意,心中对曹雨生却是越发的欣赏起来。
当然,还有一句话张霞没说,主要是那娃会说话,叫她姐姐,夸她年轻,实在是太诚实了,张霞都忍不住喜欢。
南郊三里,曹雨生乖巧的跪在厅堂上,小嘴微瘪,很乖很乖。
“生儿,说一说,怎么回事?”
看着一众娘,曹雨生一阵头大,说实话吧怕破坏自己乖宝宝的形象,不说吧,好像也藏不住了。
犹豫一阵,一咬牙,索性将自己怎样骗吃骗喝,怎样吃白食的事情全部交代。
包括自己如何被追打,怎样去报仇甚至是如何用小本本一点点记录下一切全都和盘托出。
大厅内,安静,窒息,针落可闻。
巴掌大的小本本不断在一堆寡妇手里传递,大娘的脸黑了,二娘无奈莞尔,三娘哈哈大笑……
至于曹雨生的生母秦岚,眼角眉梢全是泪水,哭得很伤心,暗责自己没用的同时也更加心疼自己的儿子。
“生儿,明天大娘跟你出去一趟,把你欠的债都给还了,记住了,老曹家的人从不欠人。”
曹王氏的面色很郑重的同时也忍不住欣慰。
对此,曹雨生只得乖乖点头,心中却是忍不住道一句完了。
三年啊,骗吃骗喝了多少曹雨生自己都不记得了,反正没个十万八万是讲不好了。
倒是三娘曹李氏咯咯的笑着,满是赞赏的一把将曹雨生抱在怀中,喜滋滋的赞道:“不愧是老曹家的种,生存技能就是强!”
说着,狠狠地揉捏着曹雨生的苹果脸,宠溺得不行。
“三妹住嘴!”
曹王氏突然开口,凤目微斜,很严肃。
“哦,知道了!”
曹李氏识趣的闭嘴。
在曹家,大娘说话还是很有用的,只要开口,所有妯娌都得听,甭管愿不愿意,反正听就对了,就是这般强势。
“小妹,义父那边怎么样了?”
曹王氏突然扭过头看向秦岚。
“新儿的离开对义父的打击很大,估计一时半会走不出来。”
秦岚很自责。
“行罢,思瑶,你去将淬魂丹取来交给小妹,务必让义父收下。”
厅堂中,众人渐渐散去。
南郊的夜晚很静很静,忠伯依旧站在庭院前的老树下,一动不动。
屋中,一众寡妇都在盘膝。
后半夜,辗转反侧的曹雨生偷偷溜出了房间,迈着小碎步悄悄的来到庭院中。
树前,忠伯头颅半仰,眼角全是水雾,口中呢喃,孙儿孙儿的小声喊着。
他曹忠不是石头,也有感情,亲手将自己的孙儿送出,曹忠不觉得后悔更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只是内疚,只是心痛。
曹忠在责怪自己。
“爷爷!”
犹豫了一阵,曹雨生怯生生的开口,头颅死死的低着,不敢去看曹忠的眼睛。
“是生儿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曹忠努力让自己挤出笑容,很温和。
“睡不着,想找爷爷聊聊天。”
这一夜,曹雨生度过了有生以来最难忘的夜晚,老人说了很多,关于曹家。关于整个帝国的历史。
老人就像一部史书,知道太多的秘密,很多东西甚至连曹家的后人也不清楚。
到最后,曹雨生突然谈到曹新。
“爷爷,你后悔吗?”
闻言,老人先是一愣,接着,一脸黯淡的道:“不后悔,保护你是曹忠的使命也是新儿的使命。”
老人的目光很黯淡,语气却很平稳,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不是的,我的命是命,小新的命也是命,这样做,对小新不公平,对爷爷也不公平,不是吗?”
曹雨生突然放大了自己的声音。
“哎!”
叹息一声,忠伯一时无言。
“爷爷,我要走了,也许明天也许后天,我要去找到小新,我要把他带回来。”
“你!”
忠伯先是一惊,接着,果断否决。
“不行,哪儿都不许去!”
老人的声音带着呵斥。
“爷爷,你说保护我是你的使命也是小新的使命,对吧?”
“是的,怎么?”
老人有些疑惑,不明白曹雨生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那振兴曹家,将小新带回来也是我的使命,不是吗?”
曹雨生说得很郑重,好像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他都没这么郑重过。
“说得不错,不过你还小!”
老人道。
“小吗?有志不在年高,更何况我是曹家唯一的男丁了,不是吗?”
说着,也不等老人回话,曹雨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爷爷,请受生儿一拜!”
说着,郑重叩首,再次爬起,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庭院。
“还请爷爷保密,有些事我不想大娘他们知道,生儿会保护好自己,至少在掀翻天玄之前,曹雨生不会死!”
庭院中,忠伯很震撼,这样的话竟然出自一个孩子,一个六岁大的孩子。
身前,大夫人曹王氏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来到了庭院,看着曹雨生渐渐远去的身影,欣慰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