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校外,楚云梦先让天音社的学生等着,说自己一会儿就回来。然后打一辆车,直接回到楚家,径直去找自己爷爷。
楚项叫她把穆辰带到自己屋里,放在床上,然后渡真气到穆辰体内检查他伤势。发现只是被内力震伤经脉,导致真气乱窜,又被穆辰强行运功抵御,致使真气逆行,才把自己搞昏过去。用内力帮穆辰疏通体内经脉,导气归元后,就告诉楚云梦放心,穆辰已全无大碍。
但穆辰仍然未醒,楚云梦就坐在床边陪了一会儿,本想等到他醒来,但学校里还有天音社弟子等着自己,只能先离开。
穆辰醒来时,已是下午三点。
他没来过楚项休息的静室,睁眼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出门后看见风格熟悉的古典庭院,才知道这是楚家。
猜是受伤后楚云梦把自己带来的。
他走过一道道长廊,穿过一间间庭院,路过前院的一个园林时,看见楚项正在湖心的凉亭上喝茶,本来想悄悄溜过去的,却听到楚项说:“刚泡好的龙井,要不要尝一杯再走?”
穆辰没办法,只好走过去在他背后恭敬叫道:“前辈。”
楚项望着前方湖面说:“醒啦。你刚刚受伤不轻,就算你身子骨结实,这两天也别再跟人动手了,不然经脉被内力撕裂,留下隐患,影响的可是以后一辈子修为。”
穆辰说:“是,多谢前辈关心,我记住了。”
楚项一笑转头看着他说:“哼,记住个屁,就你这脾气我还不知道,要有人再来找你麻烦,你拼着经脉具断变成残废,也肯定不会让对方好过。”用赞赏的眼光打量着他说:“你倒是有几分老夫当年的风范啊,不过就是功夫比起老夫当年可要差远了,哈哈……”
穆辰一笑说:“前辈,您老糊涂了,我师父说你当年可就是个没用的公子哥而已。被人欺负了,还得他帮你出头。”
楚项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地拿手指着他说:“唉,当今武林盟主都是我晚辈,满江湖也没几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我就喜欢跟你小子聊天。坐下来吃杯茶吧,我叫人给你炖碗人参汤,补补元气,过会儿小梦也该回来了。”
穆辰脸色一黯说:“不了,我回去了。”
楚项知道他是打输了,没脸见自己孙女,便说:“好吧,我叫人送你回去。”
穆辰说一声谢,转身跟着凉亭外不远处一个楚家弟子离开,坐着楚家的车,回到了城外山上的太清观。
一进观门,就见到师父李青牛正在院子里喝酒,满地白酒瓶子,醉得脸色酡红,双眼迷离。
看见穆辰回来,李青牛摇晃着一个空酒瓶笑道:“呦,徒弟回来啦,听老楚打电话说,你在学校里为了她孙女争风吃醋,叫人给揍了?哈哈,真给你师父我丢人啊,以后出去别说是我太清观弟子。”
“两个老东西,明明是江湖争锋,怎么从他俩嘴里说出来就这么难听。”穆辰在心里暗自腹诽。
他来到李青牛跟前黑着脸说:“师父,我要学武功,我要学剑法。今天要不是那小子会一门强大剑法,就凭他那小身板,哪会是我对手。”
李青牛笑着说:“哼,怎么着,不服气啊,想去打回来?我跟你说啊……咱们修道之人,重要的就是修心。没有一颗淡然处世之心,就练不成咱们太清观的无上逍遥法门。”
穆辰不耐烦说:“你当我还是当年被你从流民街捡回来的小孩子啊,这些话你骗不了我了。就咱们太清观这破地方,还能有什么无上法门。我跟你说,我那时候就是没饭吃快饿死了,才答应给你当徒弟的,你当我真不知道咱门派什么情况啊。”
李青牛摇了摇头说:“唉,你这样的弟子,要搁别的门派,早把腿打折了,敢这么跟为师说话。唉,真是气死我了……哈哈……”
乐呵呵把酒瓶里最后一滴酒喝尽,才又说道:“武功招式全是小道,以后学个一招半式能防身就行,唯有真正的修为才是正道。你还是老老实实继续修练龙虎诀吧。我教你这炼体功法可是当世极好的入门炼体功法。既能炼体,又能练气。你现在先把身子打结实,对以后修练可是很有用的。别羡慕他们年纪轻轻就练剑法、拳法,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等以后你凭借强韧经脉,进境直追甚至远超过他们时,就知道我现在为什么不叫你把时间浪费在练武上了。你看老楚家的那个小孙女楚云梦,不也一直没学什么厉害武功吗,就是为了先把基础打扎实,在学音乐练内功的同时宁心静气,养一颗淡泊致远之心。”
穆辰说:“你别想骗我,人家那是全家都惯着她一个,把她当宝贝养才没逼着她整天练武。不然你看看她哥哥楚云天,当初像我这个年纪,早已经练成两三门武功了。”
李青牛说:“胡说。楚云天那小子能年纪轻轻就被允许练武,是人家天资出众,根骨绝佳,你跟他比,你有人家那天赋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他长得可比你帅多了。况且练武那么辛苦,你以为他就真的想练武功?楚云天那小子是楚家长子,代表的是楚家的面子,从小到大就被拉着到处去跟别的世家弟子比武,你说他不练武能行吗?”
当初楚云天还在云端城上学的时候,穆辰与他天性不和,没少打过架,因为年纪比他小,被揍得不轻。听师父故意这么夸他,气得紧咬着牙说:“哼,要咱们太清观没什么厉害武功你就直说,我不会瞧不起咱自己门派的,别老找这些借口来敷衍我。咱们太清观什么情况我也知道,小门小派的,比不过人楚家那样的世家名门,连我去蜀山派的推荐信都得楚云梦她爷爷帮我写,要你这师父跟没有一样,我本来也没抱啥希望。”
李青牛把手里酒瓶子扔掉,醉眼迷离懒洋洋地伸个懒腰说:“唉,自己徒弟老说自己门派不行。还放着本门武功不学,总想着改门换派,去考那些门派的什么狗屁大学,我这师父当的也真丢人啊。也罢,今儿个为师就给你一样好东西,不过能不能练成绝世神功,还是要看你自己造化。”
穆辰说:“又来忽悠我,你要能拿出绝世神功,除非太上老君显灵。”
李青牛不屑一笑,得意又神秘地说:“你去把大殿神翕下中间那块砖抽出来,里面有个盒子,你给我拿过来。”
慕辰惊道:“盒子?什么盒子?师父,咱太清观不会真的有宝贝吧。”
李青牛有些怅怅然说:“宝贝不宝贝的也算不上,你先去拿过来吧。”
“我这就去。”穆辰答应一声,直冲入大殿。按照师父指点,在神翕下最中间找到那块活动的青砖,拿指甲抠出来后,发现后面果然是空的。
趴地上伸手进里面摸索,不多久在最深处摸到一个木头匣子,立刻掏出来,双手捧着拿到李青牛跟前递给他说:“师父,这里面是什么宝贝?”
他打量着这木头盒子,见它用黑色檀木做成,棱角全被时光的洪流磨平,显然真是流传许久的古物。
李青牛漫不经心地将木匣把玩一番,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个古老的兽面铜牌。铜牌大部分面积已经氧化泛黑,仅剩一些余迹斑驳的铜色,阳光下泛着温润古老的光辉。
穆辰盯着铜牌眼睛一眨不眨,问道:“师父,这是什么啊?”
李青牛撇他一眼说:“哼,现在知道叫师父了?一口一个师父,叫的真亲热啊,老道我可消受不起。”将这铜牌拿在手里观看,自穆辰认识以来就一直为老不尊的迷离醉眼中,难得流露出一丝不堪往日时光重负的凄凉。
许久后才从要将自己溺死的回忆洪流里挣脱出来,看着这铜牌说:“这是三界王的宝物,两千三百年前,三界王被释迦封……额,降服的时候,这件宝物就流落到了咱们太清观,一直传承至今。传说这里面藏着三界王最大的秘密,能破解这秘密的人,就能练成三界王那样可以冠绝天下武林的绝世武功。”
穆辰又觉得师父开始吹牛了,气恼说:“三界王的东西?师父你不吹牛能死吗,三界王那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魔道最强高手,打得中原武林屁滚尿流,生灵涂炭,两千三百年前就差点儿把咱们中原武林给灭了门,怎么可能跟咱们太清观扯上关系?你别给咱太清观脸上贴金了好吧。”
李青牛叹一口气说:“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徒弟,要不然你叛出师门算了,咱爷俩就当没这场缘分。”
穆辰说:“那你要说的是真的,这两千三百多年过去,咱们太清观门人,怎么可能一个破解这铜牌秘密的人都没有?”
李青牛说:“可能是天资不足吧,毕竟三界王是怎样的存在?是当年需要太上老君出手才能逐出中原的大能,是搅得武林血雨腥风,需要释迦东渡才能救世的无上高手。他的秘密,又怎么是咱们这些凡夫俗子能破解得了的?”
穆辰受他忽悠,渐渐开始对李青牛手里这铜牌生出无限的向往与好奇,眼中泛着精彩的光芒,犹疑地说:“师父,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李青牛说:“当然是真的了。师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穆辰说:“可这么重要的宝物,不是应该等你死的时候才留给我的镇派之宝吗,您现在就给我,不怕遭人抢了去?”
李青牛把它朝穆辰手里一扔,不在意地笑着说:“嘿嘿,你以为这玩意儿在咱们太清观传了两千多年,还有人把它当回事吗。当年我三岁的时候刚入师门,你师爷就把这铜牌给我耍了,我拿着它和过泥,铲过屎,当过飞镖,还在当铺当掉买过酒喝。后来是觉着愧对师门,才又赎回来的。毕竟这铜牌虽然真的是三界王的东西,但它的秘密除了是秘密外,什么也不是了。”
穆辰本来正把铜牌捧在眼前,欣赏着它古朴的造型,精湛的工艺,威严的气势,一听到李青牛说小时候拿它铲过屎,不由得心里一阵恶寒,手一抖摔在地上。
李青牛瞥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叹息道:“唉,当年我在它身上耗费过不少心力,浪费过不少时间,研究过前人留下的所有笔记,都找不到它藏着的秘密。虽然世上的确有将高深武学藏在物件之中的事情,但恐怕不是这铜牌。我把它给你,就是想告诉你,咱们太清观也是渊源极深的,你就算考不上大学,为师也能把你教成武林高手。你不要像我当初一样,整天痴迷专研这东西,浪费大好青春。还有,前人留下的研究笔记,都在藏书阁西北角的书箱里面,你想翻就自己去翻吧。”起身晃着步子朝后院走去,打算美美地睡上一觉。
穆辰没理会李青牛后来所说的话,他现在对这铜牌里三界王的秘密十分好奇。于是又忍着恶心,把这铜牌捡起来,拿在手中仔细观瞧。
刚才他只顾着欣赏这兽面铜牌栩栩如生的铸造工艺,尚未完全细看它的构造,现在捧在手里翻来覆去地转了一圈,忽然间发现这铜牌底部有一个扁长方形长条,中间镂空,一时间觉得这形状分外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把它拿到眼前,在这长方形长条上仔细端详许久,越看越觉得眼熟,越看越觉得像,越看越觉得自己肯定没有猜错。
末了气愤地朝刚走到大殿拐角的师父喊道:“我靠!老东西,你居然拿个U盘来唬我,你当今儿是愚人节啊!”
李青牛回头疑惑地问道:“U盘?U盘是什么东西?”看着穆辰一脸气愤死死瞪着自己的样子,哼了一声摆摆手说:“莫名其妙……”起身走进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