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火剑开路,在苍穹中劈开一条裂缝,那些寄居于灵界之物中的魂魄就可借机逃离出去。
世世代代,灵界各族的萨满就是利用这样的方式帮助自己的族人渡过往生极乐。
火剑越接近苍穹,萨满消耗的灵力就越大,此时黑袍老者面色煞白,使出全身之力推动火剑劈开苍穹,他瘦弱的身形在烈风中摇摇欲坠。
所有人屏气凝神等待着天空开眼的那一刻。
但是就在火剑堪堪抵上苍穹那一刻,老者终于气竭,身体之前所受的伤口彻底崩坏,他“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险些后仰倒地。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若是这次天眼未开,魂魄无法逃出去转生,他们就将永远游离于灵界之中,成为孤魂野鬼,这对于信仰雍仲本教的族人来说,无异于永世不醒的噩梦,是神对他们最严苛的惩罚。
因此老者仍不放弃,拼命施法,想要推动火剑继续开天。
火剑仍然无法前进丝毫,它后面的六柄武器急得团团乱转。时间拖得越久,等到萨满的法力彻底浩劫,对它们就越不利。
此时,我们都能看到老者眼中的悲怆与绝望,他本来已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伤,这一次冒险举行送魂仪式,实为迫不得已,族人的灵魂在魂晶中并不能保存太久,心中本来抱着一丝侥幸,现在看来他实在无力回天。
然而,就在他苦苦支撑,即将晕倒之际,人群中一袭白衣突然一跃窜上木塔,立于老者身侧,他急急念动咒语,手势瞬息变幻,只几秒的功夫,就在身前聚起一颗火苗。
他神情凛然,以手指天,口中大喝一声,“去——”。
火焰迎风暴涨,瞬间汇入老者的火剑之中,火剑获得灵力加持,威力大增,前冲之势陡然加快。
苍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了一条缝隙,六柄武器见状,立刻抓住机会,一闪身逃离出去,转眼不见踪影。
人群立刻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声,刚才压抑了太久,有些人甚至喜极而泣。
关键时刻跃上高台的男子正是卡索,此时他正将奄奄一息的老萨满扶在怀中,少有的一脸悲戚之色。
卓玛赶紧差人将老者抬进屋中进行疗伤。
送魂仪式到此结束,虽然过程中出现了意思波折,但总算圆满完成。对于族人来说,只要灵魂离开了灵界,那就是旧关系的结束,新关系的开始。
从此亲属不再是亲属,族人不再是族人。他们会为这些灵魂成功找到新的归宿而祝福,而高兴。
牛角胡和骨笛的乐声在人群中响起,这次是轻快欢乐的鼓点,音乐迅速驱散了之前紧张惊险的气氛,也预示着有一件仪式圆满完成,人们可以尽情地欢乐了。
卡索从木塔中下来时,热情洋溢的人们一拥而上,亲吻他的手背,拥抱他,在他们眼中,卡索俨然已成了英雄一般的存在,就和他们的萨满一样,是受人崇拜供奉的对象。
卡索似乎对这样的待遇并不意外,不过他还是迎合着人们欢快地大笑,踏着鼓点节拍一起舞动,与男人们拍打着有力的臂膀,与女人们奔放地调笑。
就在这时,他面前的人群忽然层层分开,从外到里,自动分开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道,卡索一愣,然后就见一位身姿卓越的花季少女手捧美酒款款而来,她的眼睛大而闪亮,盯着卡索的眼神含笑如水,就好像要把人融化进去一样。
她轻移莲步,在众人的簇拥声中移到卡索面前,落落大方地举起手中的酒罐,直视着卡索的眼睛,开口说道:“谢谢你帮助了我们,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她的声音就如跳动的音符,充满了灵动,让人听了还想听。我在现代社会中从未见过如此充满灵气的女子。
卡索有那么一瞬间眼神迷离,似乎被她的灵动迷住了,但他很快清醒过来,又恢复了他一贯的不羁,他回视着美丽少女的目光,没有伸手去接酒罐,而是沉默了两秒钟。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之际,他的嘴角突然挂起一丝狡黠的弧度,眉眼含笑,对少女轻声说道:“姑娘,我若是喝了你的酒,不会就是你的人了吧?”
人群中的男女顿时爆发出哄然大笑,笑得一向以爽朗自居的美丽少女也羞红了脸。
卡索就在众人的笑声与欢呼声中接下了酒罐,豪气地一口气喝干,然后把酒罐递还给少女。
哪知少女却没有立刻伸手去接,而是睁着灵动的大眼睛直视卡索,那一笑美得惊心动魄。
“我若说是,你会怎样?”
卡索一愣,他没料到西藏的女子如此爽朗,不过他也是从不轻易认怂的主儿,众目睽睽之下,他岂能在小姑娘面前败下阵来,颜面何在。
“你的酒我都已经喝了,你看着办吧!”
不得不说,卡索不愧是万花丛中过,这一招以退为进再次让小姑娘羞愤得直跺脚。
人群中的小伙子们平时与美丽少女打闹,见惯了她好爽洒脱的样子,今日见她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憨态,个个激动不已,大叫着女子的名字“娜扎——娜扎——”,好不热闹。
卓玛含笑地看着这一切,娜扎是雅砻族中最美丽的女孩儿,也是雅砻族人最喜爱的宝贝儿。
她见我在一旁受到冷落,端起一碗酒来到我身旁,双手递到我面前,殷切地说:“这次多亏了你的帮助,我们的中级魂晶终于集齐,我代全族老少对你表示感谢!”
我接过酒碗,一口气喝干,一时颇为感慨:“你太客气了,大家算是各取所需吧,况且我也很喜欢你的族人”。
卓玛听我这么说,眼睛一亮,询问道:“这么说,你愿意在我们部落多呆些日子吗?”
“我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没有听到我直接拒绝,轻轻舒了口气,继而把视线投向营地中央欢闹的人群,眼中充满了笑意。
“是不是人一旦有了信仰,就会把生死看淡,过得更开心一些?”我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呃?”她转过头,一脸地困惑,“难道不是每个人都有信仰的吗?我们生下来就在佛祖的保佑之下,接受神灵的洗礼,我们的生命即是神灵的馈赠,不应该信仰他们吗?”
我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信仰科学,可是连科学也救不了我的女友。”我在心里默默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