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苏元定情记
北国南疆荒野之上,乌云低垂,阴雨连绵,横尸遍野。刀光剑影无数,白光漫漫,甚是骇人。
南北两国交战,北国兵败,退回皇城,皇城内各大家族从此没落,无数奸邪之人踏门而入,一阵哄抢。只见其中许家后门有二女子,一前一后,趁天色暗淡,逃离此地。另一边,南国大胜,举国欢庆,南国皇城朝歌天子城今夜灯火通明,鱼龙飞舞。皇宫内亦是歌舞升平,欢声笑语。
数月之后,许家二女来到南国天子城。此二女,位站前者乃许家长女许依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是好诗,性格却是极为柔弱。身后则是她的侍女小语。二人衣衫褴褛,踱步在天子城的土地上,似是南国底层百姓入城。只是许依依嘴唇泛白,毫无气色可言。
少间,二人在一药坊前停下脚步,抬头一看,“青药坊”三个金色大字印刻在赤色牌匾之上,甚是大气,此间药坊乃是天子城最大的药坊,门前两颗柳树伫立,白石阶上尽是碎红,朱红色的大门高约五米,宽约两米,甚是清雅。
“小语,便是这儿了,我们进去看看吧。”许依依颤颤巍巍地说完这句话,便在小语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坊内。原来许家长女天生体质欠佳,而此行一路颠簸更是雪上加霜。途中已是昏迷数次,特来此药坊调理身子。这不,前脚刚进大门,便是沉沉昏睡过去了。小语大呼“来人啊!来人啊!我家小姐晕倒啦!”
话音落下,只见掌柜陆远同一小厮快速前来,将许依依搀扶着带到客房休息去。小语忙前忙后,悉心照料。少时,许依依缓缓睁开双眸,在小语的搀扶下坐立在床,问道“可是此间掌柜将你我带到此处?速取银两拜谢。”
“小姐,你就放心吧!已经付过银两了。掌柜是个好心人,也托人给你熬了药,还嘱咐我等你醒来带你到后院逛逛,那里空气好。”
“如此那边走吧。”
二人漫步后院,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见三间小屋,是后厨、书斋与杂货间,甚是精致。周边佳木茏葱,奇花熌灼,正中有一假山,一带清流,从假山高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可谓雅致至极。二人正散步期间,忽闻有一男子读诗道“花径绿含幽,远山涌自流。此颈尾二联又该如何对上呢?”
许依依稍思片刻,便手扶栏杆,缓缓说道“不觉春色晚,凭栏见子愁。”
男子听得这两句,从假山后探出头来,只见一女子一袭白衣,淡妆素裹,长发披肩,双眸似水,琼鼻微翘,嘴唇微微泛白,虽不施粉黛,却恍若天仙,亭亭玉立于栏杆之处,男子一时之间竟失了神。反观许依依,见男子着青衣,头发以竹簪束起,双眼直视自己,不见一丝波纹,五官端正,身材消瘦,俨然一副书生模样,而气质优雅,不失大家风采,许依依情愫涌动,一时之间也是顿足相视,回过神来便欲离去。男子回过神来叫住许依依,道:“姑娘莫见怪,小生苏元,只觉姑娘貌似天仙,不觉失神,多有冒犯。方才两句诗实乃天合之作,苏元甚是喜欢,不知姑娘芳名?今日夜阑之时,可否到书房一叙?”
小语一看便知小姐心思,听完便接话道“好叫公子知道,我家小姐名许依依,从小便研读诗书。近日身体欠佳,不便一叙。”临走时,小语又回头补了一句:“未曾婚配。”许依依霎时红了脸,脚步加快,却不觉撞了一人,抬头一看,只见一男子相貌平平,身宽体胖。许依依连声道歉,男子名为陆玉,乃掌柜陆远之子,年仅十六,却貌似三十。平日借父之名,蛮横无理、不识大体。见许依依姿色不凡,便欲调戏一二。苏元见状,大喊:“陆玉,不速来读书,还作甚?”陆玉顿觉无趣,敷衍道:“来了来了。”二女子连忙离去。
回到客房,小语对许依依说道:“原来那苏元是这里的教书先生,我看他也是一表人才,小姐可是动心了?”许依依听完面泛桃红,低头不语。
“小姐,既然如此,那我给你出个主意如何?我们明日清早到后院抚琴作诗,请苏公子来和,看此人是否能配上你。”
许依依点了点头。
“那我这就去告诉苏公子。”小语破门而出,却见一小厮立于门口,小语不理会,径直向后院书房走去。小厮也同时离去,却是向陆玉住处走去。
苏元知晓此事之后,速速命人在后院备好琴瑟。夜不能寐,竟是连夜读书。
旦日,许依依早早醒来,小语为她梳妆打扮,用过早点后来到后院,只见苏元已等候多时,见许依依到来,再次失神,可见许依依近日头戴金簪,淡妆扑面,两颊微微泛红,眼神灵动,一抹红唇煞是可人,身披红衣,绣有鲜花无数,宛若百花仙子到来。苏元连忙俯首作揖道:“有请依依小姐。”许依依被他这番姿态逗笑,这一笑,仿佛带动周边花草,后院熠熠生辉。
许依依琴前坐下,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琴声悠悠荡漾在后院,令人心情极为舒畅。此时,却传来不和谐之音“许姑娘抚琴技艺果然高超,在下陆玉,此间药坊掌柜陆远之子,你二人在此抚琴吟诗,陆某不来参加,委实有失礼数。不如我与老师来一场较量,姑娘以为如何?”
苏元不悦,正欲开口,却被小语抢先道:“又是你这肥头大耳之人,我家小姐与苏公子郎才女貌,你又有什么本事?不就是对诗嘛,苏公子又怎么会输给你。”
“好你个小丫鬟,此处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我与苏元较量,胜出者今晚可与许姑娘到天子城最高等酒楼留芳楼幽会,我已定好阁楼,姑娘意下如何。”
许依依缓缓开口道:“那便如此,还请苏公子尽力而为。”
“自然如此。”苏元道。
琴声再次响起,少了一丝和谐,却多了一分冷意,少时,琴音消散,许依依开口道:“两位公子,方才我这琴音如何?”
苏元未开口,陆玉便一把打开手中白纸扇,装腔作势道:“姑娘这琴音,大有高山流水之风,清流婉转,余音袅袅,不绝如缕,似春风拂面,似夏季蝉鸣。令人心旷神怡啊。”
许依依微微摇头,看向苏元道:“苏公子觉得如何?”
苏元看着许依依的眼神,心中明了这份情谊,开口道:“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入耳似和风细雨,细品惊觉此音尽是冬之凛冽。仿若奏出姑娘来时辛酸。”
许依依听完,腼腆一笑道:“如苏公子所言,小女子方才抚琴意在寒冬。”
“我不擅琴瑟,还请姑娘出一上联。”陆玉嫉妒道。
许依依点点头:“那便请陆公子听好我这初句,‘天涯地角有穷时’。”
陆玉在此摇开纸扇,开口道:“青山秀水无觅处。”此句一出,引得一种小厮欢呼,而陆玉也似是胜券在握。
而反观苏元,听完许依依的初句黯然神伤,心知此生必不能负此女子。目光看向许依依,尽是柔情,开口道:“只是相思无尽处。”
好一句:“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这是,陆玉也是知晓,自己无法再与苏元一争高下,这也是他料想的结果。于是,假惺惺地恭喜苏元道:“恭喜老师,抱得美人归。只是不知老师能否抓紧许姑娘。”说完便愤然离去。留苏元、小语、许依依三人在此,琴声再次响起,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而苏元与许依依也是此时,私定终身。
殊不知此时陆玉却来到当今南国大将军府上,求见大将军秦朝。向秦将军说了自家药坊来了一绝美女子之事。秦将军年正二十有五,身材高大魁梧,英气逼人,前阵子又在两国交战中立下赫赫战功,不可一世。已是妻妾成群,听到这消息,极为欣喜,问了二人的身份,知道许依依与苏元二人要到流芳楼幽会之后,便已打定主意,要去往流芳楼,将许依依纳入府中。
时至日落,苏元、许依依、小语三人结伴走出青药坊,去往流芳楼。与此同时,将军府中秦朝、陆玉带着两名士兵也是开始行动。苏元三人前脚踏进流芳楼预定好的阁间,后面秦朝一行人便闯了进来。苏元自是知道秦朝这号大人物,便说道:“秦大将军,有失远迎,不知来此所为何事?”
秦朝淡淡一撇,看着苏元一副穷酸书生样,不予理会。而是转头看向许依依,目光微颤,心想:陆玉果然不曾骗我,此女着实美若天仙。便开口朗声道:“想必这位便是北国许家许依依姑娘,我乃南国大将军秦朝,今日前来,是要接你去我府邸,虽许家已是没落,但你我也算门当户对,我将择一良辰娶你为妻,届时必当宴请四方,邀请高官贵族前来参与你我二人的婚礼,不知许姑娘意下如何?”秦朝自觉说完这番话,许依依必然顺从。却不料许依依直言道:“秦将军,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多谢秦将军太爱,只是小女子与苏郎已是私定终身,秦将军请回吧。”
此话一出,秦朝一行人皆是瞪大眼睛,陆玉更是大呼:“许姑娘,你可不要不识好歹,这可是秦大将军,位高权重,苏元如何能比。与秦将军成婚,你下半辈子可就享清福了。这穷书生能有什么出路。”
许依依坚定道:“我与苏郎情投意合,怎会在意荣华富贵。小女子与将军不是一路人,既然秦将军不肯离去,那我等三人离开便是了。”说完三人便欲离去。
“许姑娘且慢,还请到我府上一叙。你们二人带许姑娘回府上。”说罢,两名士兵直接将许依依拖走。秦朝看着苏元,一声冷哼,便转身离去。苏元与小语二人一时不知所措,急忙赶回药坊商量对策。
次日便传来最不愿听到的消息:南国大将军秦朝与北国许家大小姐许依依将于三日后酉时在大将军府成婚。
苏元得知后,一下昏厥过去。醒来后与小语商议做出决定,大闹将军府。陆远得知此事,觉得愧对苏元,于是将自己的请帖交与苏元,让他有机会进入将军府。苏元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三日之后。此行,或是龙潭虎穴。
三日后,日中。苏元用过午饭,只见小语取出一身红色锦袍,说道:“苏公子,这是小姐来时准备给情郎的喜袍,还请穿上再去将军府。”苏元点点头。
酉时,苏元头戴束发嵌宝金冠,身着锦绣红色喜袍,腰系蚕丝白玉带,足蹬青缎白底小朝靴,因为消瘦而显得棱角分明,皮肤白皙,温文尔雅。只有坚毅的眼神显得格格不入。给了请帖,大步跨进将军府。将军府占地无数。十里红妆,地下尽是红绸缎,所有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向大堂走去,一片喜庆。苏元被淹没在人群中,进入大堂,在一处角落坐下。只见高台之上,秦朝满面红光,处处敬酒,来者不拒。而许依依红盖遮面,身着了一袭红衣,衣服上用金线绣的凤凰特别抢眼。只是双眸黯淡无光,毫无喜色。
正当时,门外有人高呼:“皇上驾到!”
这一声将秦将军吓得一颤,心想,皇上不请自来,失了礼数,怕是要怪罪于我。心虽这样想,身子连忙从座位起身,下了高台,跪拜在皇上面前道:“臣不知皇上前来,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这来者正是当今南国一国之君宋恒。
宋恒微微笑道:“无妨,爱将免礼。此等大事,朕怎么能不前来,不知将军可有留位与我。”
“自然是有的,皇上这边请。诸位还不恭迎皇上。”秦朝高呼。
“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全场齐呼。
宋恒在高位就坐后,台下议论纷纷。
“都说皇上乃是明君,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
“如此国主,毫无架子,南国怎能不兴。”
诸如此类的话语比比皆是。宋恒见此状,在高台上举起酒杯,朗声道:“诸位的话语朕都听见了,国之兴汪,我南国国民皆是有功之人。朕敬诸位一杯。”说完,一干而净。
台下众人齐声道:“谢皇上。”
而此时苏元见状,便知机会来了。从人群中径直走入场中心,秦朝见苏元出现,大喊:“你是何人,快来人将他拿下。”
宋恒摆了摆手笑道:“这位书生身穿喜袍,莫非今日你也成婚?”
台下一片哄笑。而苏元却一本正经道:“回皇上,草民苏元,一介书生。今日身穿喜袍,正是要成婚。与戚大将军身旁的许姑娘成婚。”
话音落下,全场鸦雀无声,宋恒也是一时诧异,说道:“苏元,将话说清楚。”
秦朝立刻跪在皇上面前说道:“皇上,此人必定是来捣乱之人,待我将他拿下。”此时,许依依掀开红盖高喊一声:“苏郎。”
苏元已是红了眼眶,撕心大喊:“依依,今日,我们同生共死。皇上,好叫你知道,秦将军身边这位女子早已与我私定终身,只是秦将军贪依依美色,欲将其纳为妾,将依依带到府中,臣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安能与大将军较量?今日我前来,便是在等这一刻,和盘托出。恳请皇上为我二人做主啊!”
宋恒听完,沉思片刻,转头看向秦朝,不带丝毫情感的眼神另秦朝悚然。宋恒缓缓开口道:“此人所言属实?”
秦朝连忙道:“皇上,此人信口雌黄,许姑娘乃敌国许家之女,流落在天子城,是我收留了此女,何来他与许姑娘定下誓言之说。青药坊陆玉也是知情的。”
“陆玉可在?”宋恒道。
“皇上,陆玉今日不曾前来。卑职乃陆玉之父,陆远。秦将军所言,无一可信。许姑娘流落此地,是卑职收留在青药坊,坊内所有人皆可为证。而苏公子与许姑娘情投意合,私定终身也是情理之中。皇上明鉴。”
话音落下,台下众说纷纭。秦朝知大势已去,便跪倒在地,哭喊道:“皇上,臣知罪。”
宋恒道:“来人,将秦将军送入牢房悔改半年。今日婚事继续,成婚之人乃苏元与许依依。”
宋恒说完此话,全场一片寂静,继而众人跪倒在地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万万岁!”
此间事了。苏元与许依依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