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横竖就是她傻呗,“还不如个孩子,翰霆这点就不随他!可惜啊!这孩子将来也不可能跟咱们有什么瓜葛了!”这是紫玫的话,略显失落,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她心不在焉滴剁着菜,不像要准备晚餐,倒像是要喂牲口,锅已经起了油了,有种乌烟瘴气的感觉,像她心里满满的恶意。三姨娘是个认死理的人,她认准的理就不放了:“你说那孩子再也不能跟咱们来往吗?我看也未见起。”三姨娘问了一半就下了个不知死活的定论,她心里狂暴的紧!她不信,大家是亲戚,亲戚就是亲戚,谁能掰得开?难不成还跑了,跑到天涯海角也还是亲戚!别人也就算了,不管那些像不像样子的亲戚,见与不见都没那么重要。不过这子姵是个例外,自小到大她格外看重子姵,只是哪成想这也是个不长脸的东西,过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从子姵兴高采烈地嫁给伍新开始,她就唱衰她了。她死都不会想到这么个人中龙凤似的女子会找个臭煤黑子,她觉得子姵也就那么回事了。而且不止子姵,在她周围所有的人都也就那么遭了。所以每次过年回娘家她刻意避开所有人,即便偶或见了面也是一言不合就开杀,她的厉害是出了名的,亲戚里道的还没有不知道她的,打也打得,吼也吼得,谁见了都得让她三分。其实这亲戚不过是件华丽的外衣,只有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主子才衬得起,才可以凤冠霞披。问淑阿姨虽然食古不化,但是这些俗世的道理她比谁都更清楚。
她肯站队帮紫玫可也不是什么善心大发,比起子姵,紫玫可怕得多,她的可怕在于她把所有的恶就挂在脸上,三姨娘的凶在这里没什么用武之地。这世界本就如此,所有的招数都敌不过阴险毒辣。况且这些事就该子姵管,她是紫玫的亲妹妹,紫玫孩子的事就是她的事,而且亲戚里怎么也要劈出个人来管紫玫的孩子吧?那就她来好了,那样大家就都净心了。而且比起紫玫,子姵好摆弄的多,自小到大她都是那种言听计从的乖乖女,虽然成家以后脾气长了很多,但是她那个简单的思想怎么也跟其他人差一点吧!子姵要是知道自小到大对自己好不得不得了的三姨娘是这么看待自己的,真是“吾心碎碎念”了。在这件事出了之前,尽管宣家出了好多事,子姵对于大多数人的认识还没有上升到一个“新高度”,也还没有把过去的一系列事情来个整合,在三姨娘打了那个电话以后她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不过没关系,不管这世界风云如何变幻,身经百战的子姵如今应该可以打的过狼斗得过虎了。
“想都不要想,那孩子这么小年纪就这么心狠何况他那个爸更不是一般人,半点亲戚的样子都没有,还是这个咱们从小看到大的好摆弄,只要你听我的准定能摁下她在这,慢慢来。但是你得听我的……”三姨娘鸡啄米似的点着头……“你见过他那个爸了!”三姨娘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不屑,她关心的重点跟紫玫说的不在一个levle上,三姨娘当年就没见过子姵的两个超级大fans,她道听途说来的一个是超级帅,一个是精英,那时小可人一样的子姵随便选哪一个都错不了,按说这应该羡煞一干人众的,可那会所有人私下里都不看好子姵的前程。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理由导致这样的偏颇,就是不祝福。三姨娘也一样,她一直都很现实的,自己和自己的亲姐姐在当时都算是嫁入了当地的半个豪门,那都没半点屁用,一个八杆子都打不到外甥女嫁得好不好有多紧要。所以在子姵的青春熠熠生辉的时候,背后站着一群异样眼神的人。尽管大家原因不同但结果竟出奇的一致,就是一致的不看好子姵,包括她的一切,果不其然!现在回过头来看当年所有人都是对的,“就她那点德行横看竖看就不带那个样!”这些晚上吃完饭没事站大道的婆姨说的话竟出奇的一致。“就算是座金山摆在她面前也不懂得珍惜。”紫玫说这句和所有婆姨说的一样的话的时候子姵已经彻底跌入人生的谷底了。“一个没捞到不说最后还落到独自带娃的悲惨境遇,临了连娃也不是自己的,只当养个毛毛虫,哪成想变成蝴蝶飞走了。”紫玫的这些话没有机会现场直播给子姵听,有机会亲历其境的却是个“旷古怪物”——三姨娘!紫玫绝对有理由相信子姵就要倒大霉了,她挖坑下药,只是不见其就犯,亦没疗效,她热切地等着,有点急不可耐。“”
三姨娘问淑来做了几次说客,子姵已经开始不大喜欢三姨娘了,跟小时候比,她印象里的三姨娘一直是个天晴怕晒雨天怕淋的主。她没什么称得上精通,唯一精通的就是整日的惴惴不安,从年轻开始她就超级怕生病,怕自己,更怕别人,对于她来讲一件万幸的事就是那些生病死了的人还好没有欠自己的钱。如果现在社会普遍都有焦虑症的话,那她在这一点上她一定是极具超前意识提前步入现代文明了。子姵一直以来都特别的同情她,不单是她,但凡是跟子姵日子久的哪怕是就桌子破布块子姵也会抱着悲天悯人的情怀以待之。对这个遍布怪兽的世界过分的同情也是她的一宗罪。至少她给了坏人可乘之机。三姨娘在做子姵思想工作的间歇会给子姵不厌其烦地讲解各种中药,子姵就好奇,自己也天天上网怎么就没有看过她说的那些神乎其神的方子呢!基于她的种种表现,子姵觉得她特别像古代的皇帝,天天研究那些长生不老的药,见到你就会大力推荐,不只是大力推荐,而是一定要你相信她说的都是对的,并且必须按照他的做,否则即是特错大错并将在错误的路上一去不返不可救药,并预言你将不久而病之。
子姵特别好奇,这个三姨娘的老公是怎么抵抗力这么强,在三姨娘如此折磨之下做到还没有彻底疯掉的。可惜三姨娘是个有力无心的货,她的招数始终是乏善可陈,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在紫玫想出新的招数之前,在各色人等准备粉墨登场的时候,主角走了。子姵在一个不经意的时刻悄然离开,紫玫算是最后知道的那个,连三姨娘也比她还早知道几个小时,“不是三姨娘说还把我一直蒙在鼓里呢。”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已经在土炕上躺了三天了,她高血压犯了,不能起来,她一边哼唧着一边赌气似的嚷嚷着,这会外边已经天寒地冻,但屋内很温润,新买的冰箱大红色门上银色的花傻傻的开心,好像世界无法局限她,她的花瓣不仅是在目之所及的空间而是可以无限的延展,她和屋内欢快升腾的盆子里的热水的蒸汽一样完全不关心女主人的不悦,同样无法领略女主人的不悦的还有她的儿子,他一边频繁的调着电脑里的节目,一边紧着侧脸瞄着一脸愁苦唠叨的妈妈。他比那些欢快的水汽和闪耀的死花更令紫玫怒火中烧,她们至少不声不响,而他在欢快地笑,屋里屋外忙活的他的老公已经不在和他没完没了的争吵,他的锐气和他日渐晦暗的气色一样被生活砥砺耗尽,除了那双可以杀死人的眼神依旧以外,他懒得说只言片语,“不是你俩我也不过这苦日子,我也像小妹一样,想去哪就去哪,抬腿就走。”“那你就走,没人拦你。”她丈夫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半点气,但他气人的本事是天生的,生就一张会气人的俊俏的脸不说,天生的伶牙俐齿,腿快眼尖行事也快,但嘴比行动快,总是用话砸别人的脚后跟子的主,认识的人里没人愿意招惹他。不过这世间总是一物降一物,紫玫虽然病了半个身子,但是他这话一招惹那病的半个身子好了一半,“……”一连串的脏话,是她嘲笑子姵日常撒泼的话,而她骂人的本事就和他气人的本事一样也是天生的。
紫玫现在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子姵走了,她觉得丧气透了,她觉得子姵出走江城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躲避她,可是有什么法子!不过她还有个绝活,那就继续就地取材啊,子姵就是这么来的,现在就三姨娘了,就她吧!她调转了矛头,“要不就三姨娘吧!”她跟谢顶丈夫说,他充耳不闻。紫玫的理由很充分,首先三姨娘办事不利,也有可能和当年的子姵一样,不仅不好好办事,还倒戈,这个可是罪加一等的罪过。就算退一万步讲她尽力了,可是事情没办成总的有个人来买单吧,她仔细推敲一下三姨娘其实比子佩更合适做这个人选,三姨娘于世格格不入,在照顾家庭上甚是乏力,怪物带孩子结果自然可想而知,跟他一样融入不了现实世界,走到哪都被人排挤,所以综上所述,还不如给自己更好。他的这些想法都无法得到枕边人的嘉许。可是它不需要这个蠢猪的认可,她自有主张。
问淑这个狠角色不是盖的,紫玫的电话他一听话茬不对直接一顿狂炫,紫玫是竖着进横着出,战况惨烈。撂了电话问淑气的疯了似的,她没想到自己会落得这么个下场,大姐家这三个外甥女没一个省油的灯,老大是个混世魔王,三姨娘这些年还没让过谁,这个侄女多少得让几分。可惜她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亡命天涯去了也好,好过大家看了揪心;佩虬侄子一个好人,可惜还早早的走了;余下的这两个是真不好惹,紫玫的事不用说了,秃子脑上的虱子明摆着,她的问题不是钱可以解决掉的,至于其她层面的事她分析不出来,也懒得分析,她要做的就是和其他人一样距而远之,可惜她犯了个错,就是居然相信自己可以蛊惑子姵。不得不承认紫玫的三寸不烂之舌非常有蛊惑力,三句好话就让她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可是接下来这个人更可恨,她就是宣子姵,她本来可以有很多种活法,凭她漂亮脸蛋就行,可是天堂有路她不行,地狱无门她偏来,她可以活成第二个宣木棉,或者随便找个有钱人嫁了,随便怎么样都比现在强,可惜她什么也不是活成现在这样,还不如个妓女,妓女也比她有钱啊。子姵把宣家搅了个天翻地覆不说,最主要的还油盐不进,要是她什么都应了下哪来这几多麻烦,现在搞得是大家都不得安生,真是个祸害。不过说到归根结底自己还是有的选择,自己只要不在露面就万事大吉了,这两个狗皮膏药可不能再战到自己身上了。
紫玫应该料到的,可是她太急了,她有钱,不是很多,但对于像三姨娘这样连去大众浴池洗个澡都要纠结半年的人算是笔巨款。她完全有理由相信诱惑问淑阿姨比子姵轻松得多,可是她的自信再一次碎了一地。问淑阿姨再也不会理他了,她把手机一关再也不跟任何人来往。紫玫恨得牙根直痒痒,比起和全世界明着干的子姵,问淑阿姨似乎更可恶,她压根不给世界和她过招的机会。可是无论她怎样歇斯底里都改变不了任何东西,这些曾经在她生活里鲜活的可人儿就这么说走就走了。她没得法子,所以还得是子姵,不管她答不答应,她都得抓她。
当然更为实际的一点就是必须多多的赚钱,她坚信这世界还有钱买不来的东西吗?这当然也包括尊严。这样的满腔怒火倾泄完毕以后,她又想起从前,从前她多么软弱,她想起去二姨娘丽淑阿姨家吃饭,因为一个热锅盖盖到了凉菜上她被丽淑阿姨一顿当着众人的面厉声呵斥,子姵当时也在,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袖手旁观依然还能获得众人的追捧。凭什么?自己从小到大都象是个影子,自己不敢冒出来,出来也是被嘲弄。她觉得自己这些你年诸事不顺就是被这些人劈头盖脸的训斥搞坏的。她现在要反击,她不想这样的,这都是她们逼的!可是这些话她可以跟全世界讲,随便讲他三天三夜,就是一次都不可以跟子姵说,那个牙尖嘴利的小浪蹄子不管说什么都别想在她那里她讨道一嘴之利。不过她现在可是个孤家寡人呢,就算浑身是嘴也是好虎斗不过群狼呢!紫玫就不信弄不死她。自己现在有几个铁杆的跟屁虫,之前的一批已经倒戈,不过这个世界从来不用担心没有逐臭的,这样的选手自然是走了小猫来个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