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怪一连着几天早出晚归,乘着这个时间,史不改在路上受的伤恢复的差不多了,胡凤阳的内伤在连续服药调养之下也大有改善,调息运气,顺畅许多,大概已恢复了五六成,孙谷香见这几日胡凤阳又开始修习武功,把脉后说道:“内伤恢复的慢,还得加以时日,胡大哥你说过修习的武功容易导致内力混乱,走火入魔,暂时还是不要再练的好。”孙谷香想起当日在树林内胡凤阳发狂暴起的情景,不禁脸有忧色。
胡凤阳虽然满口答应,却控制不住想再探索,因为他发现这个武功虽然难以把控,却有遇强则强的奇妙体验,也就是说这本经书记载的武功蕴藏着无限的潜力,当受到外力强力冲击的时候,它的潜力便会被激发出来,但是激发出来的力量也会反作用冲击自身。这种情形可能是自己还没有练到可以收放自如而已。就像这次受伤后,对这武功的领悟又多了一层,体内对这股力量的融合又进了一步,胡凤阳坚信自己可以一步步的掌握控制的方法。
孙谷香住在石屋,半夜隔一两天依然会听到毒怪那屋内传来的惊恐、哭泣的声音;这让孙谷香经常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睡,这人到底是谁?到底跟毒怪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白天都没有一点声音?
这一天,毒怪又下山办事。孙谷香咬了咬牙,决定到毒怪的屋子里去看一看。孙谷香走进石屋,盯着左侧那个门洞,犹豫不决,又想起之前毒怪反复告诫的不要走进他的屋子的言语。但是另一个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人命关天,若是有人受难,你怎么能坐视不管;况且我也只是进去看一看而已,毒怪不会知道的。
犹豫片刻,孙谷香还是走到了那个门洞,轻轻的推开了门,站在门口往内先打量一番,门洞内一片昏暗,并没有什么声响异常,孙谷香定了定神,向里面走去。借着昏暗的光线,见里面简单的摆着一张床和一张木桌,屋子另一侧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木箱。孙谷香向四个角落都认真看了看,确定屋内并没有人,一颗心稍微平静了下来。
难道声音不是从屋内发出来的?
走近桌边,见桌上摆着两个灵牌,只见前面一个写着:爱女…。孙谷香正想低头看一下,忽觉脖子边上有人的气息,头皮一麻,转头一看,昏暗之中一双冷冰冰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孙谷香睁大了眼,正想呼喊,那人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搭着她的腰,一下将她带出了石屋,一阵狂奔。
不远处的一处树林,孙谷香惊魂未定,身边静静坐着哑巴婆婆。
“婆婆…你…你…怎么是你?“孙谷香说道。
哑巴婆婆嘴角动了动,神色凝重的说道:“你…你…怎么敢…进去…那房间。”声音极其沙哑,好像喉咙极其干涩一样。
“婆婆…原来你能说话…”孙谷香镇定了些,说道:”我只是想看下是什么人被困在屋内…半夜里的哭声是谁….”
婆婆咳嗽了数声,一字一字的说道:“屋…里…没人,你…不…知道…最好,你…犯…大忌了。”
孙谷香说道:“可是明明有哭声,婆婆…你一定知道,你就告诉我吧。”
婆婆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既然…你已经…偷偷…进去了…那我就跟你说吧…哭声…便是…峰主….”
孙谷香难以置信,不解的问道:“怎么会是毒怪…不可能啊。“
婆婆的喉咙稍微顺了些,也陷入了回忆之中,说道:“你…也看到了…桌上的牌位,那就是峰主夫人和…他们的女儿,十几年前峰主有一个幸福的家…衣食无忧…我便是那里的管家…当年…他们的女儿活泼可爱,特别爱粘着峰主...可惜…”
孙谷香手心一紧,预料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婆婆脸色倒是平静,缓了一下接着说道:“峰主年纪轻轻…使毒用药的功夫就很出名了…当时年轻气盛得罪了不少人…仇家便从外地请了个用毒更厉害的人来报仇…那人诱骗下人在酒菜中下毒…那天我刚好外出…回来后整个院子的人都被毒倒了…”
“我当时以为…所有人都不在了,嚎啕大哭…好像天塌下来了一样…老天保佑…后来峰主又缓了过来…夫人和孩子却再也没有醒来…后来峰主伤心过度…经常在梦中惊醒,惊醒后便不自主的大哭。”
婆婆深深叹了口气,孙谷香忍不住掉下泪来。两人稍微平复了下,孙谷香问道:“那婆婆你们怎么到这来了。”
婆婆说道:“之后…峰主追杀下毒之人一路到了云南,杀了仇人后…便遇到了天阴教,我便随着峰主过来了。”
“你在房间看到的那个箱子…就是峰主女儿的棺木。“
“什么,棺木…已经…已经死了…十几年的棺木?“孙谷香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是,被灭门后…峰主对女儿的死无法释怀…非常自责…峰主一直抱着她…一直抱着不忍撒手…后来他用药水将尸体凝固…又不知从何处取来透明水晶,将女儿封在了水晶之中…”
事情变化太过突然,孙谷香一时无法全部接受。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相顾无言,孙谷香叹道:“想不到毒怪对女儿的感情如此之深,真是感人。”
婆婆提了提神,仿佛所有事都已经过去了,不足为奇,说道:“如果小妞长大成人,应该也有你一般大了;今日之事千万…千万不要再提起,这是峰主最不愿…让人知道的秘密…今天你差点闯了大祸。”
孙谷香说道:“婆婆,我明白了,谢谢你!”
婆婆说道:“你还是叫我哑巴婆婆吧,到了这里我已经十来年没跟人说过话了,也谢谢你。”
孙谷香也不知为何,牵着婆婆的手,再次热泪盈眶,可能是因为可怜毒怪的遭遇,也可能是婆婆的关爱。
夜里,孙谷香睡得特别轻松,一根绷着的弦松了,也不再提心吊胆。
半夜,睡梦中。
孙谷香朦朦胧胧的感觉到门被推了开来,一阵冷风跟着吹进,孙谷香稍微睁开眼便被吓的不轻,以其说她是被冷风吹醒,不如说她是被来人那眼神中射出来的杀气所惊醒。
来的正是不死毒怪。
“你进了我的屋?“问的斩钉截铁,毒怪实际已经知道答案,因为他太熟悉整个房间的细节,甚至是房间内空气中的气息。
“是,“孙谷香也毫不隐瞒,也没打算撒谎。
“你知道进了我的屋的人必须死,任何人都没有例外。“毒怪依然脸色铁青。
此时的孙谷香却显得异常的平静,她缓缓说道:“死并不可怕,我也曾经在我父母发生不测的时候难过的想要一死了之,后来想想,如果我死了更对不起父母,因为他们用自己的命保住了我…。”
毒怪怔怔的望着孙谷香,一动不动。
孙谷香接着缓缓说道:“我还记得我爹每次从山里回来,就会抱我坐在他大腿上,捏着我的脸说:我们的小妞又长漂亮了;然后我娘就会打趣道:天天外面乱跑,脸都晒黑了,还美呢;我爹说:美,咱家的妞最美。我也想我的娘亲和爹爹,如果他们还在就好了…“
孙谷香眼角泛起了泪水。毒怪也不言语,一个转身便出了屋子。
第二日,毒怪仿佛没发生什么事一样,依旧嬉皮笑脸,孙谷香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反而很是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