乓乓乓……
迷迷糊糊的,王明亮被一阵敲门声叫醒。
“嗯……嗯……”
他不情愿地哼了几声,奋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揉了揉眼睛,盯着眼前白色的天花板和吊灯,怔怔地发呆。
砰砰砰!
砰砰砰!
“醒了醒了,别敲了。”王明亮晃了晃脑袋,对着卧室门大声喊道。
“醒了就赶紧起,今天中午我单位有事,不回来了,你在学校食堂吃吧。”母亲熟悉的声音传来。
“哦,好的。”
王明亮躺在床上支应一声,这才感到意识像冰冷的水流一般重新注入进脑袋里,不知为什么,一开口说话,睡意就立刻减少许多,他很快就清醒过来,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
“咦,伤口消失了……”他穿短袖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床上掉落的两只创可贴。
昨夜……那个东西……
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又伸手拍了拍记忆里手臂的伤口处,那里的皮肤完整光滑,甚至似乎比原来还要细腻许多。
“那是梦吗?但……”他看到了地上跌落的小刀,但刀刃上没有一丝血迹,他捡起创可贴,翻过来,发现上面也没有任何血迹。
这……
“快点啊,别磨磨蹭蹭,要迟到了!”
王明亮的思绪被打断,他急急忙忙冲进卫生间,等到他走出卧室的时候,母亲张艳芳已经穿戴整齐,在鞋柜前换鞋了。
“妈,这么急啊……”王明亮愣了下。
“你看新闻。我平常走的那条路堵车,要绕开一条路走,必须早点。你也快点吃哈,别迟到了。”张艳芳指了指电视,接着急匆匆地出门了。
王明亮扭头看向客厅里的电视,屏幕里出现了几辆熟悉的黑色吉普车,上面红绿交杂的灯光还在一闪一闪,马路中间被隔离带封锁,再往里就是人影重重,隐约能看到一户大门敞开的平房,有穿着黑色制服的保护局人员进进出出。
“又出什么事了,他们居然把整条路都封锁了,真麻烦。”王明亮摇摇头,随口抱怨了一句。
出事的那条路不仅是他妈妈每天上班要路过的一条路,也离他的学校不远,只有几条街的距离。他记得不久前还去那边买过东西。
并未仔细看新闻,王明亮随手关掉电视,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四十,时间不早了。
早饭是一个鸡蛋,一个馒头,一碗米汤。他急匆匆吃完后,就背起书包向着学校冲去。
……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
王明亮一边用左手夹住语文课本,一边用右手迅速默写着高考必备的古诗词,嘴里还在和同学们一起念着。
朗朗的读书声在教室里萦绕,一旁的墙壁上挂着醒目的大学分级图,从顶尖大学一直到普通的一类和二类,层级明显,旁边还有每所大学往届的平均分数线。
嗤——
王明亮手里的笔把稿纸划破了。
“嗯?”他皱眉看着自己的右手,握笔姿势和写字的用力都和平常一样,怎么会把纸划破呢……
“怎么了?”旁边的男生问了句。
“有点怪怪的。”王明亮看了同桌一眼,这人是他在班上的一个朋友,叫李传。
“是不是感觉手变得不一样了,然后身体还有点虚弱,早上起床起不来。”李传挤眉弄眼道。
“你怎么知道?”
“我也有过类似的体会,我跟你说,这种事不能多,一天两三次就行了,多了身体受不了。”
“我感觉一次都受不了。”王明亮摇摇头,“不过,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就在他略微放松下来,打算告诉李传昨晚发生的离奇事情时,一个严厉的男声从讲台上传出来。
“王明亮,李传,你们两个上来,默写刚刚念过的这首词!”
“我靠,被发现了,惨了惨了……”李传一边咕哝这一边磨磨蹭蹭站起来。
王明亮走上讲台时,语文老师正在训斥李传,“你以为你和王明亮一样吗?他的成绩怎么样,你的成绩又怎么样?现在高三,我对你们的要求会更严,如果这篇你能写下来,我就不说什么,如果默写不下来,你就给我抄十遍。”
接着老师转向王明亮:
“王明亮,你是课代表,就算你会背,也不能在我的早自习上开小差,明白吗?”
语文老师对王明亮的语气明显温和不少,还刻意压低了音量,这是在给他留面子。
“嗯,明白,老师。”王明亮低头道。
“现在你赶紧默写一遍吧,写完回去。”语文老师点点头。
王明亮用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李传,这家伙虽然嘴上叫苦,但手下并不慢,此刻已经写完了第一句,还没有丝毫停顿,显然也是胸有成竹。
他收回目光,拿起一根白色粉笔,转身朝向黑板。
啪嗒……
粉笔断了,只留下一截被他捏在手指里。
“你在干什么?换一根短点的。”旁边的老师皱眉道。
作为课代表的王明亮,平时经常上台帮忙写板书,他能写一手漂亮的粉笔字,曾经在校园粉笔字大赛中得过优秀奖。甚至有同学在底下偷偷议论过,他的粉笔字比语文老师的还要漂亮。
王明亮重新伸手在讲桌上找了半截粉笔,找粉笔的过程中,他看到班上大部分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就算是课代表,他此刻也感觉有点心慌。
不知为什么,他很不喜欢这种被很多人视线围绕的感觉。每次在人多的场合做事,他就容易紧张。
基于这样的心理压力,他找合适长度的粉笔就花了不少时间,另一边的李传已经写完了第二段。
啪嗒……
粉笔居然又断了。
半截粉笔断成了四分之一截,而剩下的,明显已经不能写了。
“这……”
王明亮的手一抖,四分之一截粉笔又变成了八分之一,彻底变成了粉笔头。
“王明亮。”语文老师的脸色阴沉下来,紧盯着他。
“我,我再换一截。”王明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脸色涨红,在粉笔盒里找到一根黄色粉笔,掰成半截,迅速转身,搁在黑板上。
啪嗒……
“对酒当歌……”对字还没写出两个笔划,粉笔又断了。
“王明亮。”语文老师的脸色由阴沉转为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
“老师,我,我的手……控制不住……”王明亮转身,哆嗦着说。
他的头有点晕,可能是太过紧张的缘故,他感觉有点头重脚轻,讲台像是变成了棉花,踩上去软绵绵的,捏着粉笔头的手指,也隐隐泛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要离体而出一般,仿佛有另一个自己,在另一个空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好一个控制不住。”语文老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目光锐利得像刀子。
“你看李传都已经写完了,而你连一个字都写不出来,这样吧,你不用解释了。既然你控制不住,那就出去控制好了再回来!另外,把这首词抄写二十遍,今天上午就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