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见过的景色。
头上是片火焰的天空。
脚边有着无数的剑。
这里是战火的遗址吗?
世界是一片无止境的无机质,没有任何活着的物体存在。
挟带尘埃的风,在钢铁的森林里穿梭着。
剑就像树木般的恣意盘据,数量很不寻常。
十几二十微不足道。
一百两百摸不着边。
但无论实际的数量为何,既然人无法数尽的话,那便是称为无限吧。
刺入大地的几多武具,任由持有者不在的生锈着。
已经可用无数来形容的剑的遗迹——
此幅景象。
他觉得就像个坟场一样——
视野转了回来。
太阳升起已经过了有段时间了吧,明确的阳光告诉了他这点。
“——刚才的、梦“
伊织惺忪地睁开眼,回想起看到的梦。
剑之丘。
会看见那样的梦是,对,是看到了手持着剑的少女和被火焰所包围的墓地以后的事——
“啊,你醒了吗?那就好。没什么大碍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啥?“
同一时刻,一副很神气样子低头看着我,说着极为普通的一句话的远坂凛。
“~~~~~~!“
伊织从被窝里弹了起来。
陷入思考的回圈中。
“我人在剑之丘——不是、应该是在烧起来的墓地里,在身旁的是Saber,为什么我会在自己的房里睡着、而且还天亮了吗!?”
才一说出口,头就渐渐地晕眩了起来。
也不是因为事态面临急速的发展才如此。
最叫人吃惊的就是、那个——才一醒来远坂马上就在伊织的眼前,这也使他的心脏跳个不停。
“要惊讶的话先好选一个再惊讶。卫宫同学没有两者兼得的能耐吧。“
也不管他这儿的感受,远坂冷酷的彻底。
“——呣“
那给了伊织那停止了的脑袋一记当头棒喝。
没错。
才一醒来就看到远坂的脸会吓到也是当然的吧。
不过,换句话说,也就是——
“这样啊。从这状况看来,是你把晕倒的我搬到这里来的对吧,远坂“
“唷。什么嘛,脑筋比看上去的还要动的快嘛。一副还在混乱的样子却还想的了事情啊。嗯,有趣有趣“
呣。
不知是褒是贬,这种难以判断的发言希望她别说了。
“那意思是,从那时到现在只经过了约半天的时间吗。搬到我家来也就是说,你们掩人耳目的逃掉了啊。“
“对,就是那样。能那么快明白那就最好“
那样就满足了吗?
“刚刚还在担心你,现在却这么生龙活虎,,我可真是瞎操心。”
“诶?远坂······你·····在担心我。”
似乎意识到说错了什么话,凛脸蛋一红,甩了甩手,
“谁·····谁会担心你啊,笨蛋!”
啊哈哈,远坂家的大小姐傲娇起来还真是可爱啊。
学校后的小树林。
神父和其他教堂的成员清理着现场他们的职责本就是为了圣杯战争不被无关人员发现。
神父绮礼看着一路上草木被灼烧的痕迹,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事情逐渐变得有趣了呢。”
“话说回来卫宫君,我们要不要先休战?“凛投来一个让人心跳的爽朗的笑容。
“那就真的再好不过了。”
······
片刻交流后,凛提出了她的疑问,
“对了,卫宫君,你是怎么知道会有人被伤害的?”
伊织心头一惊,这可怎么解释。
“呃,天气真好啊,哈哈。”
屋外乌云连绵,还正逢傍晚夜,何来天气好一说。
那就这样了,说了这简短的一句话,远坂的脚步动了起来。
“咦——喂。你要去哪里啊,远坂“
“你还没睡醒吗?什么要去哪里,这里不是你的家吗。而且也不是我可以长待的地方“
说的很干脆。
那双眼,
“我们彼此不是敌人吗。“
在如此述说着。
那么说,也没错。
“哎,算了,卫宫君要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强求。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再不回去的话,你的Saber会发火的吧。”
“那就这样了远坂,搜寻Master的工作在学校里进行喽?“
在梦里看到了。
像是从流淌着血液的互相连系着的细小回路里,看见了无法触及的记忆。
这些,是他的回忆吧。
至少不是属于我的。
这是别人的故事。
从来不曾回忆起的,过去的
从未曾试着回忆起的,遥远的
甚至已经无法回忆起的,老旧的记忆——
太迟了。
事到如今已经无法改变那已成定局的契约的沉重枷锁。
那家伙,并不是想要什么。
如果硬要说的话,那就是其本质就不是个能忍耐的人吧。
无法忍耐身边有哭泣之人。
无法忍耐身边有受伤之人。
无法忍耐身边有将死之人。
要说理由的话,就只有这些。
就因为这点理由,那个家伙,想要帮助所能见到的所有的人。
那是多么的笨拙,连旁观的人都为之担心。
但最后却真的做到了,每一次都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即使保守的说,这也绝对要比获得幸福更辛苦吧。
笨拙的战斗并非徒劳。
受到的伤害越重,直面的死亡越多,他拯救的人也就越多。
可是,这里面有一个漏洞。
虽然说是所能见到的所有人。
但人,却绝对无法看到自己。
因此结局就是这样。
对他而言最重要的“自己“,到最后都无法拯救——
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其实恰恰相反吧。
为什么会没有变成这样,一直到现在都让人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
那是严重的灾难。
许多人死了,许多人将要迎来死亡。
他一个人实在无能为力。
面对着眼前大量的死亡,那家伙
“定下契约吧。我将死后的一切交托于你。而这份报酬,我要在此刻收下。“
没错,和“世界“这种未知的东西定下了契约——
舍弃己身拯救众生。
英雄,就此诞生了。
就这样结束了。
没有什么后续。
即使被称为英雄,那家伙做的事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本来,他的目的就不是什么成为英雄。
只不过这个过程,无论如何都需要英雄的力量而已。
然而,终结却来得如此之快。
杰出的救助者,对被救助者以外的人来说就只是麻烦而已。
他了解了自己的极限,与世界的宽广。
能拯救的东西,不能拯救的东西都一并接受。
正因如此,他希望至少要让眼前所见的人能够幸福。
那只是伪善。
像这样将其轻蔑为狭隘的价值观的人有许多。
尽管如此,默默地追逐着理想的那个身影,也应该可以挺起胸膛了吧。
他的结局。
正如契约所言,临终时没有任何回报——
好不容易到达了那个地方。
他曾拥有过似是伙伴之人,也曾拥有过似是恋人之人。
而在失去这一切之后,他被所追求的理想逼到了尽头。
已经没有任何目的地了。
纵然背负着众多指责,他却仍然继续战斗着。
明知自己将死的命运,却以死亡为代价,想要成就尚残余在自己手中的“奇迹“。
但是,这也已经是终结了。
好不容易到达了那剑之丘。
在已经没有了剑手的那生锈的钢铁之丘上,他的战斗宣告终结——
依然是孤身一人。
即使这样,只要能拯救眼前的人们的话,就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那家伙很满足似地笑了,如同高山崩落一般地,放开了手中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