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也犯军规了吗?”长缨一脸凄惶问向唐煜。这句话里的意思万茗不解,唐煜心里明镜儿
不过哪有女子敢入军营?所以军规并无此项。知这丫头是个胆小怕死的,吓吓也许就走了,“差不多!”
长缨得到这模糊的答案,明显不满,正要问,却被万茗扯了一把,“长缨,这位是?”
唐煜这才仔细打量了万茗一番,只见那小生脸皮儿细致,眉眼清澈,倒不像个龌蹉之人,一拱手道,“某姓唐名煜,丽州人,乃长缨家主!”
万茗心里不明,来军营的按说都是脱了奴籍,怎么还有家主一说?想当初是自己帮她蒙混过关,以为别人帮了自己一把,当回报恩惠才是。不成想闹了个乌龙,“长缨,抱歉啊!我以为你跟我一样是想当兵来的!”
长缨见他一脸愧色,拍了拍他肩膀,“本来就是啊!你别误会,他不让我来,我刚才就是对付他几句,你可别吃心。不过这军营实在太吓人了,说掉脑袋就掉脑袋啦!你不怕吗?”
唐煜不悦,对这两个麻烦说,“跟我回营房,这几天你俩跟我在一处住”
“什么?那怎么行?”长缨下意识拒绝。跟陌生人睡在一处,好歹能当人是块石头,这唐煜可不行!
“不行就滚!现在就滚!”唐煜一脸恼怒。
万茗深知自己一身麻烦,打进这军营,四处就有不善的目光,能与好人结伴,自然求之不得。弯腰拱手,“唐兄大恩,万茗铭记五内!”
长缨也知深浅,只好与万茗一起跟在唐煜后头。
万茗嘀嘀咕咕继续刚才话题,向长缨道,“当兵凶险,可建功立业方显男儿本色,我被人瞧不起惯了,想找个机会改变一下!”
万茗脸上神色坚定,也不知他到底遭遇过什么,长缨未多问。她想的是要怎么逃出去,这已经落了军籍的人可不是说走就能走。落了逃军的罪名,迟早也要杀头。这唐煜一直吓唬人,他是想甩了自己这个麻烦吧!
“你为什么认出我了啊?要是装不认识,也少得你麻烦不是?”长缨凑在唐煜跟前嗫嚅。
唐煜气得耳冒青烟,“我有选择吗?”
肠胃不好,夜半常如厕,谁知就碰见事儿了。
长缨抽了抽嘴角,怎么就没选择了,说得好像谁逼他一样。虽然叫了他一声儿主子,他不认不就成了。不过,眼下已经这样,只好小声儿道,“我怎么办啊?”
唐煜斜了她一眼,“能怎么办?过几天去山里操练肯定要刷下来,到时你只说吃不消自然免了你入新军。”
长缨不解,“军籍能消?”
万茗道,“咱们这还不算正经军籍,只是临时入册”
长缨舒了口气,“哦!”
三人放轻手脚,唐煜带头进了后一排营房。因为有三个人被砍了脑袋,自然有空位。唐煜把原本睡在旁边的人赶走,叫长缨睡在最里侧,唐煜居中,万茗挨着旁人。三人自躺下后无话,一夜到天明。
早饭时,有唐煜照着,长缨的饭缸堆得直冒尖儿,拿给万茗吃,万茗向唐煜道谢。
唐煜却不理他,只顾坐在檐下擦枪。只见那唐煜生得一身傲骨,施施然坐在一处长条凳上,却是一派君子气概。长缨刷了三人饭缸后回来就看到一副靓丽风景,一个脸如刀裁,眉如墨画透着冷冽寒气,另一个俊俏多媚,红唇艳艳。把唐煜跟万茗放在一处,谁还有眼瞧她?长缨不禁又揉了揉乱发。
担心把刚用锅底灰涂画的脸弄花,忍着脸上痒痒,长缨堆着笑走过去。
“长缨你比我小吧?!”万茗忍不住问道。
长缨点头如捣蒜,“是啊,正变声儿呢!”说完还作势咳了一下。
万茗又道,“怎么你脸上好像还有皱纹呢”不止皱纹,也不知怎的,那长缨越看越显老。
唐煜也转过眼来,瞧见她那一张脸不知怎么勾画的,竟像变了个人,倒是比原来的丫头长缨更硬朗些,也更老气!忍不住道了句,“算你聪明!”
新兵们窝在一处,等待上头发令,实在无聊就打双陆比投壶。直等了两天,新军终于开拔,浩浩荡荡往青芒山里去了。
青芒山有一处缓坡,缓坡有一条踏平了的土路。新兵们从辰时出发,一直走到未时才到得新营地。
那新营地在一处半山洼里,四周皆高山。晚秋时节红一片黄一片,叠叠重重,层林尽染。山间有鸟鸣此起彼伏。长缨心里对此赞叹不已,脸上也露出欢喜光彩。唐煜回头不经意瞧见,给了她一眼警告。长缨瘪瘪嘴,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
新营房都是临时搭建,新兵来了都要伸手干活儿。五人为一伍,唐煜自然就是伍长。跟其他几伙人分了建设营房的活儿,唐煜就领着长缨跟万茗担水。
水源是一处营房边一条小河。说是小河,倒像一座小瀑布,清澈的河水自上倾泻下来,直撞在底下绿潭里。
担水的路程虽然不远,也就一射之地,但唐煜跟万茗身上都有伤,没几趟,两人额上大汗淋漓。
长缨见状扫了眼水潭边上的竹林,学着万茗唤唐煜唐兄,“唐兄,有刀吗?快点的”
“干嘛?”
“借我就是了”
唐煜从绑腿里抽出一把匕首,长缨接过后直奔竹林,捡碗口大的竹子砍。唐煜见了直肉疼,匕首不是这么用的。寻了一把斧头一下砍倒一棵。
也不多问,帮忙削竹子,显然已经会意。
长缨两人忙着削竹子,万茗没停下,他一门心思当个男子汉,硬撑着担水。
长缨干活儿特麻利,手起刀落用匕首把竹子从中间分成两半,再做几个支撑架,那水就被引到营房门前去了。
正巧教头们来巡察,那虬髯大汉仇教练冷哼,“投机取巧!”
倒是那黎教头脸上微微赞许,问道,“谁的主意?”
长缨赶紧冲唐煜一指,“他!”
唐煜立马反驳,“禀教头,这长缨的主意!”
那黎教头扫了眼长缨,只见这小子个头不高,虽然有点女相,但一张老气横秋的脸叫人不愿多看,“未经上报,私自砍伐,你小子胆子不小!”
长缨一听,吓得浑身哆嗦,立马向前一步伏在地上叩头,“小的不知,请....请别砍我脑袋!”
黎教头见他怕得要命,冷哼道,“你倒是个怕死的,怕死当什么兵啊?”
唐煜上前道,“请教头念在他是初犯,且并无恶意,饶他一回!”
万茗也跟着叩头求情,黎教头只训了两句就走了!
“妈呀!吓死我了”长缨捂着心口,跌坐在地。
万茗一笑,“别紧张,要罚你的话那教头一准上来就让人拿你了,再说这等小事儿,他也只想多问两句罢了!”
长缨哦了一声儿,转头见那引来的水已经注满了好几缸水,不免又笑了笑。
“长缨你可真厉害,能想出这么省力的办法!”万茗赞道。后来取水的人也不免多看了长缨两眼。
此等小事儿并未在新兵中引起多大波澜,大家心知即将到来的考验将决定去留,那才是大事儿!
休整了一天,第三日霜降。
晨曦微凉,卯时初刻,新兵列队已毕。
大有军赤服玄甲,临时的新兵也是一样,只不过正规军是深衣,临时军为短戎。为方便战斗,戎服大多紧身窄袖,这对长缨来说可舒适多了。相比于这里寻常人穿的宽袍大袖,戎服带给她一种亲近之感。她这边正呆愣愣出神儿,那边号令已下,新兵按队列在操练场绕圈跑。
长缨待反应过来时,前边人已经跑出去丈远,唐煜在后面推了她一下,险些造个跟头。仇教头眼尖,一眼扫过,长缨脊背发凉,紧倒腾两步追上了前边。
这操练场足有三个足球场大,因在半山腰,只有中间一块平整,周边起起落落跑起来颇费力气。第一圈还好,到第二圈时就有人落在后面了,长缨跟万茗就是倒数第一第二。
“你能跑就往前,别顾着我”落在最后的长缨忍不住向万茗劝道。
“不是我顾你,是我真跑不动啦!”万茗面色赤红,汗水滚滚而下。
“没事儿,我占了倒数第一,你还比我强些,实在不行别硬撑着啦,咱歇会吧!”长缨上气不接下气儿,别的都好说,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跑步。
“那不成,没看教头们都盯着呢吗?他们手里拿着笔,都记着呢。刚教头不说了吗?不跑够十圈不让下场”万茗越说越喘,肺管子里火烧火燎一样。
“咱这才第二圈儿,唐煜那小子太不够意思了,带头压圈儿”长缨盯着一溜烟奔跑的唐煜心里暗恨。
“他是挺厉害的!”万茗也朝那道风一样的身影看去。一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明显更帅气。
“我说.......”长缨话没说完,身上就着了一鞭子,“啊!谁?”长缨刚想叫嚣谁打我,一看是那仇教头,吞下嘴里的话奋力往前冲去。
可再努力也没招儿,才跑了百十来米又落下去了,不过这回她不是最后一个了。跟万茗一样的几个小生身上挨了更响亮的鞭子。
十圈下来,别人已经吃早饭了。
长缨拖着两条麻木的腿跟万茗互相搀扶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两人到了发饭的地方,只剩几口汤了。
两人勉强喝了个水饱,就躺在地上倒气儿。可片刻功夫,新兵再次集合。
“这还叫人过的日子吗?”长缨不免嘀咕。
列好队,那最后两个跑完的人被揪到前边儿。两个穿着正规戎服的人一脚把人踹倒在地,扒了外衣,紧接着就是一顿鞭子。那两个嫩生生的小生顿时头脸开花,衣衫沾血。
“都给我听着,谁再懈怠,这就是下场!”
被抽受伤的小生爬都爬不起来,叫人拖下去了。长缨心里盘算着到底是被人抽到半死扔出营外,死半道儿上合适还是直接砍了脑袋更痛快时,头上又传来那教头的训斥,“别想着偷奸耍滑,叫本教头抓到不死也脱层皮,不想当兵的趁早说一声儿,免得大家浪费时间。”
长缨正想举手表示退出,不想山脚下狼烟直耸云端。
情况有异,教头们吩咐众人原地待命,一齐往居中的教头大营去了。在日头下晒了一个时辰,新兵们晕晕乎乎都没了精神。直到教头们再来宣告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北鞑围山了!”
仇教练一脸肃容,“新兵们,大家不要慌。刚得到一个消息,北鞑突然出兵十万,直逼青芒山下,我们的主军退守三十里。眼下,北鞑正在附近小镇屠城!”说道这里他垂眼顿了下,接着道,“北鞑人贪婪,眼下,他们不屑攻山,打算不费一兵一卒,把我们围困在此。好在之前米粮储备充足,能撑月余。这期间,拿出你们的男儿气概,拼死操练,待米尽粮决一起攻下去!”
刚刚灰败下的情绪瞬间高涨,新兵们个个愤愤紧拳。教头们又去商议大事去了,留下了两个操练新兵。
“我是你们的武教头。从现在开始大家直接进行器械训练,器械有限,到最后,出色的人才有刀斧弓箭可用。如果有人私藏军器,叫我发现,直接赶下山去喂狗!”
一声令下,着正规军服的人按照跑步表现分发了武器,长缨分到了一把短剑。
奇怪,明明人人都有武器,怎么还说最后出色的人才得用呢?正疑惑这,只见与人对练的两个新兵干裂了一把刀。
众人见状立马绷紧神经,一方面小心用器械,另一方面使出全身力气提升技能。只见操练场上一片尘土飞扬,各个铆足了劲表现自己,期待那在高处做记录的人能往好里记上一笔。
长缨本打算退出军营,这下倒好,不拼命是不成了。
长缨来这个世界之前曾是大学里武术协会的佼佼者,除了打工的日子,几乎每晚都会去主楼下练武。她的师傅崇拜李小龙,最爱截拳道。武协会长最爱陈氏太极,以柔克刚,会长夫人喜欢拳击,长缨杂七杂八学了,拳脚打在手靶上又狠又准,赢来不少夸赞。
虽然不打算装熊,但也不能太显眼。长缨使出三分力气,一把短剑舞得没有任何错处。教头不断给大家师范各种兵器如何使用,又手把手纠正动作,一天下来,新兵勉强有模有样。但还是有两个新兵挨了打,其中就有万茗。
“好在教头手下留情,没甚干系!”万茗忍着抽疼对长缨道。
“怎么回事?一开始我看你用长枪不错啊,后来换了流星锤差强人意,怎么就叫教头给打了”长缨皱眉道。
“一眼难进,都是我这张脸惹的祸”万茗叹了口气。
唐煜往营房边上收拾器械的人中看去,只见今天与万茗对练的那人鬼头鬼脑往这里瞧。
“到底怎么了?”长缨顺唐煜目光看了一眼,那人像触电一样收回目光。
唐煜冷笑,“还能怎么着,又叫人惦记上了!”
万茗一脸土色,“他趁对练时动手动脚,我打不过,一时气愤就扔了兵器,叫教头们给记上了”
“那你怎么不跟教头们说?”长缨怒道。
这种事要怎么开口?教头们本就觉得他这种人碍眼,霍乱军风,自己告上一状,不让教头们更想撵人了吗?万茗不言语,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情景。
长缨见他红了眼圈,拍了拍他肩膀,“行了,明天我跟他对练”
唐煜本不想管闲事,但这俩货暂时是甩不脱了。第二天,没等长缨挑人,唐煜当先找到那人。一拳击在那人肋下,人当即就软倒了。那人也是个伍长,伍里其他人见伍长挨了欺负,四个一起上,结果叫唐煜几下给打趴了。
教头们早看见了,特意留意唐煜身手。待几人打完,才上前叫停,各训斥了几句便罢了。自此终于没人再打万茗主意了,那几个跟万茗差不多的小生却倒了霉。不过唐煜他们才懒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