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勇也不信这么个毛头小子能治好老娘的病，上下打量着程培轩问：“你谁呀你？连程大哥唐大仙都诒不好我妈，你就能治得好了？”
程培轩跟他心平气和的说：“胡大叔，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程小宝呀。”
胡大勇听了这话，感觉是在听鬼故事，脸上顿时变了颜色：“你说什么？你说你是程小宝？”
也难怪胡大勇认不出来程培轩，当初程培轩跳井的事，弄得村里上下尽人皆知，别说是胡大勇，连程东风徐冬梅都当自己儿子死了。
而且经过这五年，程培轩早就脱胎换骨，由一个胖墩墩，傻里傻气的臭小子，变成了一个高大帅气，英气勃勃的年轻人。
程小宝和现在的程培轩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任谁也无法把这两个人设联系到一个人的身上。
程东风本来没想把儿子的事说出来，且不说程培轩死后重生无法解释，单就是王家人一直追命似的要讨女儿的债，程培轩这么一现身，又得整出个轩然大波来了。
可既然程培轩自己都说了，程东风也没办法，只好对胡大勇解释道：“对，他是小宝，其实他没死，这几年一直在外头念书来着。”
胡大勇听程东风这么说，也就信了七八成：“念书，在哪儿念的书呀？”
程培轩说：“在北京，我念的是医药大学，学的是医术。”
胡大勇又仔细打量了程培轩一眼，难怪这小子说能治好他老妈.的病，原来人家是在北京念大学，那医术能差得了了？
何况，刚才唐大仙被程培轩一顿海扁，胡大勇也都看在眼里，不仅唐大仙的光辉形象瞬间崩塌，连“孙悟空”“二郎神”，在他看来都没那么神奇了。
因此胡大勇陪着笑脸，拉着程培轩的手道：“小宝，那麻烦你给我妈看看呗。”
没等程培轩发话，一直在看热闹的陈嫣突然插嘴道：“看看倒行了，可谁也不是华佗再世，扁鹊重生，能够起死回生，手到病除。真要是看不好了，你不会又往人家门口摆花圈摆棺材吧？”
“不不不，这回肯定不能了。”
胡大勇其实早就看出来程培轩不好惹，连堂堂的唐大仙都在他手底下屁滚尿流，而且还有这个陈大导演在一旁帮衬着，就是再借胡大勇两胆，他也不敢再无理取闹了。
“放心吧，这回我对天发誓，甭管治好治赖，我肯定不怪你们。”
等胡家人把花圈和棺材都搬走了，程培轩连同陈嫣，程家父母，和一大堆看热闹的人，全都来到了南山口的老胡家。
胡家也算是夹皮沟的大户之一，光胡老太太这一枝，就有了三个儿子，四个女儿。
胡大勇是胡老太太的大儿子，胡老太太一直在他家养老。
最近因为老太太身体不好，其他几个儿女，连同孙辈全都齐聚在胡大勇家，本来胡家的房子不算大，这么多人凑在一起，更是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要不是胡大勇在前面开路，程培轩和老爸程东风还真就挤不到炕头这儿来。
胡大勇的二弟胡大强听说请来大夫了，就忍不住说怪话：“都七老八十了，还治什么治？这不明摆着往里搭钱吗？”
他又对胡大勇道：“大哥，这大夫可是你请来的，你可别跟我要钱。我手头上那点儿钱全都花在请大仙上了，跟我要我可一分钱都没有。”
胡凤霞刚才呼天抢地的哭老娘，这会儿又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冷言冷语的道：“我妈就是好了，又能好哪去？这么大岁数，再怎么着也是个累赘。要我看呐，差不多得了。早发送早了一桩心事。”
程培轩想不到这些人是这么当孝子贤孙的，原来刚才那么卖力气到他家门口闹腾，并不是为了老娘争口气，只是想借这引子讹诈点钱罢了。
程东风看炕上的胡老太太面色惨白，嘴唇青紫，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勉强还有那么点呼吸，怕是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了，就凑到儿子的耳边小声问：“老太太都这样了，你行吗？依我看你还是算了吧？”
其实程培轩也有些犹豫，倒不是犹豫治不好胡老太太——像胡老太太这样，是老年人常见的脑缺血，典型的血管闭塞引起的脑梗死。
若是换了普通医者，可能只会用静脉注射来保住患者的生命，但治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因为患者已经长时间的血管闭塞，使得脑细胞坏死，即便是醒过来，也无法再有正常人的机能，要么是瘫痪在床，要么半身不遂。
但程培轩不一样，他可以内输真气，外用针灸，先去疏通患者闭塞的脑血管，然后用真气去激活对方的脑细胞，治愈率可达百分之八十以上。
只是治好了又能怎么样？人固有一死，像胡老太太这把年纪，也算是活够本儿了。若是她老人家活过来了，反倒成了儿女的累赘，还不如死了安心。
所以程培轩征求胡大勇的意见：“奶奶的病，我还真有些把握。可我听大姨话里的意思，是怕老人成她的累赘，想要早发送早安心。胡大叔，您不会也有这种想法吧？”
刚刚胡大勇听了弟弟妹妹说的那些怪话，心里就不顺气，碍着人多不好发作，等程培轩问了这一句，他就再也忍不住了，立愣着眼睛道：“他们把老人当成累赘，我可没这么想！这十几年来，不就是我一个人在床前尽孝，他们谁又管过几回了？”
这话说得胡凤霞胡大强脸上挂不住，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妈这么多年供我们上学念书，给我们娶媳妇带孩子，她老人家累了一辈子容易吗？
“现在老了老了，反倒成了他们的累赘了。他们也真好意思说出口！”
见胡大勇越说越激动，程东风忙在一旁劝道：“好了大勇，你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也用不着去数落别人。”
他又小声问程培轩：“你真行啊？不会是在吹牛吧？”
程培轩点了点头，就把手伸进了胡老太太的被子里，闭着眼睛把了一会儿脉。
从脉象上看，气血亏虚，滑行棉弱，跟程培轩之前预料的一样，绝对是脑梗无疑。
再从眼底舌苔上看，老人家已经是病入膏肓，要是再不医治，恐怕还真没两天半活头了。
程培轩拿出随身带着的银针，找准了胡老太太头部的穴位，熟练的扎了两针。
程东风在一旁看了，暗暗点头，儿子真的是学业有成，单从这两下针法上看，程东风就自愧不如。
待扎到第三针时，程培轩的手法突然显得笨拙了，一手慢慢的捻着针尾，似乎在试探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那根银针像是变软了，中间突然开始左右弯曲，而且发出了细微的嗡嗡声。
程东风行医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针法，搞不懂儿子在做什么，刚要开口去问程培轩，却不想胡老太太突然睁开了眼睛，囫囵着说道：“渴，我渴了，我想喝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