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惊得保安指挥失误,一辆豪车倒进了人工花池;花花正在卫生间更换卫生巾,这一声呐喊,不禁手一抖,今天携带的唯一一包卫生巾掉进了坑洞里;经理往杯子里倒热水,杯子突然受热,崩裂开来,湿了一桌,笔记本突然呲啦一声,黑了屏……
发泄完,查小斌闷着脑袋,捋了捋刚刚被大风吹乱的稀疏头发,见谁也不打招呼,径直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发现,花花已经气呼呼的坐在他的座位上了。
“查小斌!你个渣男!快去给我买包卫生巾来!”声音如此之大,毫无顾忌,十九岁的花花任性非常。
全场顿时安静一片,查小斌被这突然一句整懵圈了,愣了半晌。
“起开!”查小斌没有好脾气伺候她,“快点,起开!”
花花一动不动,躺靠在查小斌的座椅上,为了声明自己不可能起开,双手抱胸,索性将双腿架到桌子上。
“你?”查小斌一时语噻,“你,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哼!”花花也不搭理,自顾快活地点着脚尖,晃动着座椅。
“你再不起开,我就去告诉经理了!”查小斌警告着。
“随便!最好快点去报告!”
花花无所谓,她父亲是该写字楼17楼一家网络公司的老总。上班,对于她,就是玩儿,打发无聊罢了。
“你?”查小斌自知不是花花的对手,数不清上过她多少回当,吃过多少亏。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查小斌憋出来这么一句,算是妥协认栽了,握着拳头气冲冲下楼去了。
幸好上午超市人不多,可超市太他妈的大了,这玩意儿到底摆哪里去了,我去,查小斌快步穿梭在货架间。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服务员见查小斌从跟前晃过去两三回了。
“嗯?”查小斌抓耳挠腮,低声问道,“卫生巾在哪边?”
“什么?先生,麻烦您大声点,我有点听不太清楚!”
“哦,那个,卫--生--巾!”查小斌尽量吐字清晰些。
“啊!卫生巾啊!”服务员终于听清楚了,抬起手朝货架尽头指去,对那边一个服务员大声喊道,“大姐,这位先生,要买,卫!生!巾!”
卧槽,无情呐!
查小斌闷头快步走了过去。
“先生您好!”服务员服务很到位,指了指货架,“给女朋友买吗?她平常都用什么牌子的?最好用一个牌子的,因为舒适性和适应性很大程度上依赖使用习惯的。”
“牌子?这个?”查小斌扫了眼货架,指了指最贵的那种,千金小姐,肯定是用最好的,指定不会错,“对,就是那个牌子的!”
“需要多少?我建议一整袋的买?”
一整袋的买?这服务员果然一个比一个狠。
“嗯?那上面不就一小袋了吗?”查小斌扫了眼,没见什么一大袋。
“哦,先生,仓库有,需要的话,只需要等一分钟,便可以拿来!您稍等!”
“嗯?那?”
“先生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没有了!”
“哦,那好,您稍等!”
我去,这人背起来,真的不能怪社会!那卫生巾什么牌子的要思考它做什么?为什么非要回答正确呢?服务员又不知道花花用什么牌子的!查小斌,你真他妈的秀逗!
查小斌等的一分钟内,责怪了自己十七次,最终被第十八次彻底拯救过来。
对呀,我刚刚要是指了差的、便宜的,买回去了,花花指定不会要,还会赖上我,岂不是又要跑一趟?对呀,买的不错,是对的。
查小斌这么一想,顿时觉得得劲儿了,是这么一回事,负负得正,错错得对了。查小斌心底终于释然了,甚至有那么一丝得意。
确实贵!这公主,命好,摊上一个好爹了,否则,虐不死她才怪!
查小斌站在电梯门口等着电梯,脑袋里在运算这一包总共多少片,总价钱再除以总片数。
唉,查小斌终于算清了,叹了口气。
电梯也到了,查小斌拎着一大包卫生巾走进电梯,沉迷于计算,完全忘了手中拿着的是什么。
电梯乘坐了十五人,不算很拥挤。
“喏!”旁边一个女人用胳膊肘杵了杵另一个女人,“喏!”说着用眼神示意朝查小斌手上看去。
“哇嗷!有钱人呐!”
声音不大,但是电梯密闭,所有人都听得格外清晰,纷纷看过来,又瞅瞅查小斌,又看看他手中的东西,又再瞅瞅查小斌。
我去,是渣男查小斌!
“竟然拿卫生巾当礼物,太他妈的恶心了,渣男,果然渣!”
电梯里的其他人像是被查小斌的气功震到了似的,纷纷向四周退去,本就不大的空间里,却硬生生给查小斌腾出来一个独立空间。
查小斌这才猛然发现,自己被认出来了,而且是被冠上渣男的帽子认出来的,更重要的是,这个渣渣男给女朋友买了一大袋卫生巾肆无忌惮地拎在手上。
卧槽,亮瞎了上帝的眼呐!
查小斌赶紧将一大袋卫生巾抱在怀里,试图遮住上面的字,可一包包淡粉红的包装袋,吸睛之余,还能让人一眼辨识出来。
查小斌作为曾经的计算机系尖子生,这点小难题还能难倒他?绝不允许被难倒。
查小斌大脑飞速运转,极力保持镇定道,“我,我有痔疮!”
我去,无敌啊!佛祖得痔疮,还得先还俗啊!
噗嗤一声笑后,是肆意的大笑不止,有捧腹的,有笑趴的,更有笑哭了的……
一巴掌,两巴掌,三巴掌,狠狠抽在查小斌心头上。
十八层的地狱之门终于打开了,查小斌飞速逃离出去。
一路抱得很紧,头低得更低。
“喏!”查小斌将一大袋重重置于花花办公桌上,余光却瞟见了花花身边着皮鞋的人。
再往上看,着西裤,着西装,打了领带,“花,花总!”查小斌吞吐道。
花总瞅了瞅女儿花小萌桌子上的东西,又瞅了瞅眼前的查小斌,看了女儿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叹气,转身走了出去,末了,突然转过身,“你们,准备什么时候领证?”
“爸!没有的事儿!”
“不是问你,查小斌,你说!”
“哎哟,我去,不是!那个,爸,您误会了!”查小斌此语一出,如一道无限循环的程序,在0和1之间来回切换,在是与否之间互搏。
似乎能听见苍天在问大地,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大地说,听不见。
花总楞了一下,点了点头,“医院病房里,公司里,我一早上都打听清楚了,你小伙子是不错的!我跟其他人不一样,不会人云亦云,任何说法,都必须要有依据!”
啊哈,只为这一句,认爸也情愿!
“爸,你慢走!”查小斌终于遇到了明白人,心中感动,脱口而出。
“滚犊子!”花花一拍桌子,推开查小斌,追到花总跟前,“爸,他是个渣男!无耻!卑鄙得很!你,你刚苏醒,怎么不休息就跑出来打听这些事儿?这一早上的功夫就能打听清楚了?女儿可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啊!”
“你说,我怎么休息?我摊上你这么个女儿,我能安心得了?”花总停了会儿,继续道,“没事儿,激动得晕倒的,又不是生什么大病,没事儿的!你有男朋友?那个开连锁酒店家的二少爷?那个天天开着红色跑车披头散发的人模狗样的家伙?早就不许你跟他见面了,你没听?”
“人家那是艺术范儿?什么人模狗样,你不懂潮流!”
“你!!!”花总刚动气,便被理智压制住了,深深呼吸了几口气,“那他跑车里的女人隔三差五地换,是什么人?”
“那不是你不让我跟他见面,人家不就换女朋友了,只要我同意,他就只跟我在一起的,他保证过!”
“保证你个大头鬼啊!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啊!你,你想都甭想再跟他见面,否则,你老子跟你断绝父女关系!”
花花嘟着嘴,不敢再怼回去。
“花总,”查小斌跑过来,“花总,谢谢您刚才说的那一番话!但是,其实,我跟你女儿花小萌,只是普通同事关系,我,我嘴皮笨,情商低,但我智商高,我可是这公司编程小能手啊,啊,不是说这个,我是说,那个,我跟花花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你女儿,你知道的,调皮,欺负人,今天这事儿,就是欺负我头上了,才有了这么一出。她进公司半年,一直欺负我欺负惯了,像兄妹一样,并不是您想的那样!”
“真的?”花总有些难以相信。
“就是这样的,像兄妹一样的!”花花赶紧回答。
花总并不相信花花的话,紧盯着查小斌的眼睛,要他回答。
“查小斌,你可不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快回答!”花花催了催查小斌。
查小斌看着花花,“花花是个好女孩,长得漂亮,又那么可爱,让人不觉充满了希望,虽然调皮,老是欺负我,但是,我可以感受的到,她,她,她其实是个心地特别善良的女孩子,只是年龄太小,被您惯得吧,”查小斌瞅了眼花总。
又微低着头,“所以,有点不太知轻重,其实,我也不太通事理,我,是农村出来的,除了念书,没见过什么世面,没经历过什么风浪。”
同事们都停止了敲击键盘,纷纷聆听者这个话不多只会加班的程序员查小斌。
查小斌努力想着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但是理不清,随着心意,随性说吧,“我,在您面前,也算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吧。”
平常忙碌的公司,像停了电歇了工似的,经理、主任都站了过来,却没发出一丝声响。
查小斌说着,不自觉勉强嘿嘿一笑,扭捏的手终于松开了,开始拽起自己的衣角,轻声道,“嗯,那个,花小萌,她是个好女孩,我,我查小斌,配不上!”
查小斌说罢也不管他们会怎么说,返身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整个公司一片寂静,花小萌心里觉得怪怪的,感觉是被他查小斌拒绝了似的。
花总咳嗽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出门下楼去了。
为了掩饰尴尬,查小斌在未开机的键盘上快速敲打着,陆续有人响应起来,键盘的敲击声打破了尴尬。
花小萌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虽说目的达到了,但是,心情并不好,她时不时起身去倒半杯水,趁机快速去看一眼查小斌。
其实,他查小斌也挺好的,脾气好,有耐心,花小萌坐在位子上突然这么觉得。可是,今天,这样,是不是伤了他的心了?
花小萌又起身倒了半杯水,这一眼,看得有点长,他认真的样子怪严肃的,这个榆木脑袋查小斌这时估计已经沉浸在了代码的世界里,完全忘了刚刚发生的事儿了。
这个没心没肺的,指定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抛到脑后了。可是,事情已经发生成这样了,自己弄得他名声扫地,今天他那一番话说得,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以后,再去欺负他,会觉得很别扭的。
其实,就算她是渣男,我也不该这么做,有一丢丢过分了吧,花小萌盯着屏保,问着自己。
“啊!终于下班了!午饭去哪吃?”
同事大声的解放宣言,将花小萌从胡思乱想中拉回到现实。
她再次扭过脑袋,朝查小斌看了一眼,他这木瓜竟浑然不知已经下了班。
花小萌计上心头,去悄悄拔他的电源,将他从代码的世界里拯救回来。
可她刚刚起身,还没走两步,就不自觉走不下去了,“查小斌,”花花在心底说着,“对不起!”
“花花!中午去哪吃?你吃得地儿多,给个建议呗?”一同事问花花。
花花这才发现,头有点昏,不知是上午的胡思乱想导致的,还是这几天没睡好,总之,没有什么食欲,“嗯,尝得虽然多,但,好吃的,真得没什么值得推荐的。”
“花花,你是怕,推荐的地方,我们吃不起吧?”
“怎么会呢?”
“那行,你也一起吧!”
“我,我就不去了,没胃口。”
“那行,拜拜!”
同事们陆续下班,去吃午餐。
花小萌慢吞吞收拾这桌子,直到公司里只剩自己和查小斌。
人都走光了,查小斌还在敲击个不停。
活该!你不加班谁加班?加不死你!花花等得实在着急了。
“咳,咳咳!”花花重重咳嗽两声,声音很清脆。
却丝毫没有打断查小斌连续得敲击声。
足足等了一刻钟,查小斌的一个模块终于完成了。
查小斌起身,走过来,花花站在公司门口看着查小斌,眼见查小斌朝自己走来,越走越近。
“怎么了?你吃过了都?”查小斌问花花,除了惊讶,不待任何其他情绪,真是若无其事啊!真是没心没肺查小斌啊!
“哦,没!没呢!我也才忙完!”花花有点不自在。
“那去吃饭吧?”
“嗯?一起?”花花睁大着眼珠子,张大着嘴巴。
“恩呐!怎么了?还有人吗?”查小斌问道。
“没!没了!都跑光了!”
“你咋一愣一愣的?傻乎乎的?”查小斌随口说着。
“被你传染的呗!”
“嗯?”查小斌猛回头,“这才像你!走,请你吃牛肉面去!”
“我吃不下,啃份牛骨头就可以了!”
“行,你自己掏钱哈!”
“切,我又没叫你请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得进了电梯,这个点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了,电梯里不过七八个人的样子。
“真他娘的背!”电梯里一人突然说着。
“咋了?”那人的同事诧异。
“碰到渣男了,我说咋会这么倒霉!”
其他人一听,真还没注意,渣男查小斌和今早吵架的姑娘又在一起了。
太不可思议了,渣霸,请收下我的膝盖。
众人纷纷鄙夷的样子,说不明白是什么滋味儿。
花花听着他们对查小斌人身攻击,才知道,查小斌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但转念一想,这是对渣男的惩罚,他害的别的女人流产了,这点惩罚又算得了什么!查小斌不值得同情。花花在心底笃定,装作没听见这些人的闲言碎语。
可查小斌也竟然装作没听见,是内心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还是渣男特有的厚脸皮刀枪不入呢?
花花看着查小斌淡定的面容,才知道,这也是一种很好的应对方式,因为他们都渐渐闭了嘴。
不顾脸上的痘痘,啃着辣辣的牛骨头,喝着一瓶汽水,滋润呐!
查小斌付了钱。
“你请我吃?”
“是啊!”
“不是说了我自己来么,多少钱,我转给你!”
花花掏出大屏手机,准备转账给查小斌。
“干嘛呢?我不要你请我吃!老板,这总共多少钱?”
“啊?那个啊,刚刚总共付了70块。”
“花花!”查小斌突然淡淡地说,花花停了手指,“我请你,机会难得!”
花花眼珠子一转,这小子,不会对我有什么企图吧?在追求我?什么机会难得?纯属借口,一个礼拜总会在一起吃几回的,哪里难得了!这小子,看你玩什么把戏,不转就不转。
花花跟着查小斌后面,回去的一路,两人并没有半句话语。
查小斌继续开始工作,显得比上班更忙碌的样子。
花花叹了口气,做牛做马的命呐!感慨完,靠在椅子上瞌睡起来。
“嗯?”花花突然惊醒,空荡荡的办公区,花花起身一看,空无一人,心中顿觉恐慌害怕,大声喊着,“查小斌?查小斌?”
谢天谢地,这时,其他同事一大班,刚吃完,慢悠悠地晃回来了都。
“喊谁呢?花花!”
“没,没喊谁!”花花见一大班同事回来,恐慌的心情立即平静了下来。
可睡意已经没有了,他起身慢慢晃悠一下,缓解不正确的睡姿带来的酸麻感。
只见,查小斌的键盘下,压着一张纸,写着字。
花花抽出来一看,心头一怔,“辞呈”二字赫然写在顶端。
再往下看,说的是工作交接的事儿已经发邮箱里了,辞职的事儿,只用了最后一句。落款人,查小斌。
花花赶紧拨出查小斌的电话号码,久久地“嘀嘀”等待声里,花花想起了他在电梯里的淡然表情,他说的“机会难得”,想起了早晨在楼下一大群人的指指点点,想起了他当时捂着脑袋窜进楼梯的样子,想起他查小斌肆无忌惮拎着一大袋卫生巾径直放到自己桌上,想到他在父亲面前所说的话……
久久未接听,花花重新再拨,一次,两次,三次……
花花慌了神,怎么会这样,她自责起来,让他陷入这样的处境,他却没有对自己怎么样,甚至还请自己吃了喜欢的牛骨头,还纵容她,说了一些撩人的话:多吃点辣的也不碍事,痘痘也是很可爱的。
花花心里乱得很,他跑出公司,快速下了楼,楼下的广场上,追至查小斌常常等车的公交站台,没有公交车停靠,也没有查小斌的身影。
不可以就这样走了,我会内疚的,你个渣男查小斌,就会这么折磨别人,花花在内心骂道,怎么可以就这样不辞而别呢?如果真的是因为我,好歹让我弥补一下啊。
花花站在站台上转着圈四处望去,突然,哭喊起来,“查小斌,你个渣男!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辞而别呢?你这一走了之算什么本事?一点都不像个男人!查小斌,你个渣男!你在哪儿?你给我回来……”
站台上,等车的人不多,有个老奶奶还给花花递上来纸巾。
花花蹲在那儿,迟迟不肯离去。
查小斌乘坐在这辆往返于出租屋与公司间的公交车上,一年多来,有几回抢到了座位?他笑了笑,一回。
不对,两回了,这是第二回,因为这个点,实在没什么人,车子上空荡荡,只做了五分之二的样子。
查小斌庆幸自己第一次坐的位置还是空着的,他赶紧坐了过去。
当时,自己就坐在这个位子上,她,不小心,坐到了自己大腿上。
查小斌想到这儿,上下牙互咬着,忍住不能哭。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乘坐这辆公交了,一年来的小小目标,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搁浅了。
查小斌一路呆看着窗外,多么熟悉的车,多么陌生的街景,曾经看人不见景,如今看景不见人。
查小斌突然冷冷一笑,耸了耸肩,也没什么可叹可惜的,更没什么可后悔的,甚至应该庆幸自己,遇到的女生,都是不错的,默默祝福就好,何必一定要据为己有!
查小斌想起她的美,想起她连声说着对不起时,那甜美柔柔的嗓音,那明眸皓齿,如重复不断的梦一般再次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心头上。
突然,查小斌心头一惊,想到,那花小萌醒来,办公区空无一人,她会不会害怕。
查小斌紧接着又摇了摇头,只有她吓人,哪有人吓她的份儿。
不过,查小斌心头还是有些不甘心,她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不过,这倒也好,就权当是一场梦罢!
查小斌陷入胡思乱想,险些错过到站下车,幸亏司机师傅喊他下车。
查小斌回过神来,诧异道,“谢谢师傅,您怎么知道我在这站下车?”
“我能不知道么?拉你拉了一年多了,我一天三趟来回,早中晚,早上都经常能看见你啊!”
“哦,谢谢师傅,拉那么多人竟然还能注意到我?”查小斌觉得很意外。
心头却是一阵欣喜,连师傅都记得自己,她,印象会更深,当她坐上这辆车,再也见不到我的时候,她会不会想起我的……
师傅突然回应道,“是因为你年纪轻轻,头发都掉的差不多,格外引人注意!”
一盆冷水浇得人拔凉拔凉的,尤其浇在没有多少头发的查小斌头上,更觉凉飕。
查小斌顿时没了胡思乱想的欲望,朝出租屋走去。
刚进屋,熟悉的袜子味被突然的手机亮屏惊散开,不觉得屋内有什么气味。
因为害怕手机突然响起吵醒花花,查小斌将手机调成了静音状态,这刚进屋准备拿去充电,才发现手机亮屏了。
查小斌接通远在五百公里外的母亲打来的电话。
“喂!小斌呐!今年在外,处处小心喏!”查小斌母亲第一句话急匆匆说出,这通电话的目的,怕就是要说这个吧。
“知道了,妈!没什么好担心的,除了上班,就是吃饭睡觉,能有什么事?”
“唉!隔壁村的张瞎子今早到我们村来,我找他给你卜了一卦,这几年呐,你要防小人喏!我给你买了几双红袜子、红裤衩,防小人的,你爸明天给你寄过去哦!”
“行,行,行,算命的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谈对象结婚?什么时候发财、生娃?”
“没有!不过,说了,叫你防女人,说你要走桃花运。我昨晚一宿没睡好。”
“那是好事啊!桃花运?这个好啊!你咋睡不着?”
“是烂桃花!唉,你就安心上班工作,别被长得好看的女人骗了就行……”
查小斌母亲还没说完,他父亲凑旁边实在不耐烦,夺过手机,“别听你母亲的,烂桃花也是桃花,你是个男的,怕啥?不吃亏,听你爸的,公鸡不打鸣,母鸡怎下蛋?迟早是要开窍的,咱这事不能拖后腿,知道不?”
“你个死老头子!”查小斌母亲又夺回手机。
“别听你爸的……”
查小斌他爸又夺过手机,“只要不犯法,可劲儿造!大不了娶回家就是,城里的首付钱,老子给你出一半!”
“谢谢爸!”
“谢啥谢!马槽里蹦出来个驴嘴来,滚一边去!”查小斌母亲狠狠夺过手机,“别听你爸的,你爸又喝多了!你千万要万事小心,找女朋友的事儿,一定要瞅准了,一个萝卜一个宕,栽下去了就是一辈子,不能瞎折腾,知道不?”
“好了,好了,我要工作了,不说了!”
“大中午的这个点,还要加班?”
“是啊,没钱,谁嫁给我啊?没人嫁,哪来孙子抱啊?不要瞎想了,该吃吃,该睡睡,身体自己耽置着,不说了,挂了啊!”
查小斌挂断了电话,才发现,花花打来了几十个未接电话。
准备去回一个,心想,大概是看到了辞职信才打过来问问吧,回不回,无所谓了,也没有心思和精力去给她回,更多的,是做出了决定,害怕自己会反悔。
查小斌也没有心思去收拾房间,径直靠在床头。
房租还有两个月到期,公司里的业务也游刃有余,这么突然走了,会不会冲动了。
查小斌问着自己。
可是,如何呆得下去呢?已如过街老鼠,人见人恶。引起流言蜚语容易,再去解释,谈何容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是这样的道理。无可奈何啊!
也罢也罢,工资不到五千,凭自己的实力和行情,至少能找个一万多一个月的工作。这点自信查小斌还是有的。
唉,不去想了,想得头疼,辞呈都写了,电子版发邮箱了,纸质的放办公桌上了,此时,大家伙应该都知道了吧,多想无益,木已成舟了!
查小斌觉得累,就这样躺靠着躺靠着,一个女人推开虚掩的房门,朝他走近,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