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敬业自认为胜劵在握,和冯聂行、薛伯章几个人一边喝酒,一边看那个扬州官妓晚娘跳舞。突然,徐敬求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喊道:“大哥,大事不好了!李孝义打过来了!”
冯聂行一脸不相信地说:“怎么可能?我的阴阳玄幻连环阵可抵挡百万雄兵。”
徐敬求撇了一下嘴,说:“哎呀,别再吹牛了!人家一通火箭把芦苇全烧了!还玄幻个屁呀?赶紧逃命吧!”
“什么?放火?”徐敬业猛地想起几十年前那场差点烧死自己的大火了。当时想起李淳风的咒语,一下子就惊慌起来。
他对徐敬求说:“快,备马备车,带着你嫂子侄子侄女,往润州走。”
一帮子人如同丧家之犬,拼命地向润州逃去。他们这一跑,一下子把叛军的军心彻底给跑散了。有道是树倒猢狲散,士兵们拼了命的也跟着跑开了。唐子奇和韦元超根本拦不住。
慌乱中,韦元超马失前蹄跌倒在地,被逃跑的士兵活活的踩死了。唐子奇拼命追赶,快到润州了,才赶上徐敬业他们。
看着快到润州了,徐敬业他们才停下来,喘了口气。薛伯章一清点人数,发现跟着的士兵不足五千人。把个徐敬业心疼的呀直想哭:十万人马,听一个小曲儿的时间就都没了。
骆宾王说:“怎么不见魏思源、杜秋人两个人了?”
大家这才发现,他们两个没有跟着到润州。
徐敬业说:“管不了那么多了!没准已经被李孝义抓住了。咱们赶紧进润州城,休息一下,再做打算吧!”
徐敬业带着残兵败将,来到润州城下,却看到城门紧闭。唐子奇上前叫喊城门。
忽然,城门上射下一阵乱箭,惊得他们赶紧后退。这是怎么回事?不开门不说,还一阵子乱箭射死射伤了一二百人。
正在他们惊慌的时候,城门楼上有一个人高声喊道:“敬业侄儿,你早点下马受降,天后或许会饶你不死!”
徐敬业一看,这不是叔叔徐思文吗?他不是在润州大牢里关着,怎么会衣帽整齐地站在城楼上说话?
徐敬业气得大声问道:“李宗臣在哪儿?怎么会把你放出来?”
这时李宗臣才在城门楼上探出个身子,指着徐敬业骂道:“乱臣贼子!我受你蒙蔽,犯下大错。今天已经让徐刺史重新掌管润州军务。”原来早有跑得快的士兵告诉了李宗臣前方战况。李宗臣一想,这徐敬业是靠不住了,我不能因此家破人亡呀!干脆我投降吧!这就命人紧闭城门,放出徐思文和刘延嗣。
嘿,这下子把徐敬业这一帮人气得够呛呀!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祸不单行呀!徐敬业想:自己捅了这么大个娄子,投降也是个死,不投降或许还有可能活命。扬州肯定是回不去了,他命令部队转身向东进发。
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几千人跑了一整天了,又饥又渴又冷,实在是走不动了。徐敬业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村庄,就命令部队赶到村子里休息。
村子里的人看到叛军来了,吓得都跑光了。徐敬业想起自己两个月前振臂一呼,万众响应。现在兵败阿溪,竟然如此凄凉,不由得伤心起来。
骆宾王看到这村子太小了,根本住不下这么多人,就带着本部二百多人往村后山上的庙里去了。
庙里的和尚不多,只有十几个人。骆宾王心底宅厚,平时就信奉佛教。他嘱咐手下不得骚扰僧人,自己亲自拜见庙里的长老。
那长老得知他就是名满天下的骆宾王之后,长叹一声:“施主,你命休矣!”
骆宾王听了这话,大惊失色。连忙问道:“长老,此话怎讲?”
长老缓缓说道:“当今天后是人中龙凤,天命注定要登上帝位。徐敬业逆天行事,又包藏私心,岂能不败?”
骆宾王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问道:“难道李唐江山真的就这么完了吗?”
长老说:“这与李唐江山无关。施主,天命难违,你要早做打算!”
骆宾王说道:“请长老救我!”
那长老双手合十,低颂佛号:“阿弥陀佛!施主也算是和我有缘,才在此庙相遇。我有一个锦囊与你,愿施主逢凶化吉,平安一世。”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黄色锦囊交给骆宾王。
骆宾王一边接过锦囊,一边连声说道:“谢谢长老!”他当着长老的面打开了锦囊,低着头仔细看了起来。
看完后长出一口气:“唉,这难道就是我的归宿吗?”他见长老不回答,便抬起头来。这一抬头把他吓了一跳:那个长老竟然不见了!
只见刚才长老打坐的莲花坐垫上放着一个包袱。他上前打开包袱一看,里面是两套僧衣和一个戒牒。他这才明白自己是遇到高僧了。他赶紧出了禅房,叫来书童,低低地耳语起来。
李刚烈在董如海和李云鹏的陪同下,护送着苏孝祥的灵柩回到了土堡。
慧能和尚早早打开了庙门,把苏孝祥的灵柩迎进了庙里。按照风俗,苏孝祥的灵柩是不能进入土堡的,只能暂时摆放在普华寺里。
南城门外,官道两边跪满了战死府兵们的家眷。他们提前已经得到消息了,都是身穿丧服,哭成一片。土堡一下子战死了四十多个府兵,这让土堡的人格外伤心,哭声响彻了午后的毕郢塬。堡子里几个人伤心地吹起了唢呐,悲凉哀怨的唢呐声让人们更加伤心了。
李刚烈、陈再兴等五人扑通跪在南门外的路中间,号啕大哭起来!
自古征战几人还?白发人不见黑发人,只见灵牌黑幽幽。这时,天空中飘起了雪花。随着西北风越来越大,一会儿就让整个毕郢塬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这今年冬天里的第一场雪,比往年来得要些早。土堡的人都说这是老天也难过得落泪了。
李刚烈的妻子张二娘看到自己的丈夫完好无损的回到家里,当时高兴地眼泪就落下来了:“李郎,奴家整天心惊肉跳。这下好了,我心就定了!”
儿子子良、子房,女儿瑛娘欢喜雀跃的围着李刚烈叫个不停。
杏娘说道:“夫人,你看我说的对不?我就说副尉他不会有事的!”
陈二娘笑着说:“你说得对!你就是个能不够!赶紧收拾一下,伺候我和副尉早点休息。”
这时,听见外面有人大呼小叫:“李副尉,李副尉。”
李刚烈一听是苏怀祥的声音,就出了屋门,问道:“苏怀祥,你喊叫啥呢?”
苏怀祥说:“禀告副尉,智果老和尚找你!”
“啥老和尚?人家现在是将作丞智果禅师!”李刚烈哭笑不得,“给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咋就记不住呢?”
苏怀祥不好意思地笑了:“对对,将作丞。他在前堂等着你呢!”
张二娘不高兴地说:“事情真多!你快去快回!”
将作监刘福胜嫌土堡条件艰苦,就把自己的官廨放在咸阳县城。可是智果把自己的官廨放在了自己待了十年的普华寺,这样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所有工地。他不辞劳苦,骑着小毛驴,整日来回奔波在土堡东西两边,肖河南北两岸,抓紧时间修建寺庙庵堂。他原计划赶在上冻之前要把各个庙里的大殿盖好,谁成想一场大雪下得好几天都不能开工了。他就回到普华寺,准备休息几天。回到寺里,听智能说明天要安葬苏孝祥和四十多个府兵,心里一下子就着急了,赶紧来找李刚烈了。
李刚烈一见智果,赶紧拱手施礼:“将作丞大驾光临,某有失远迎!”
那智果微笑着,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副尉说笑了!哪有什么将作丞?一切只是虚名!小僧只是佛祖座下一小沙弥而已!副尉为国效力,小僧佩服不已!”
李刚烈说:“为朝廷效力是某等本分!禅师言重了!大师请坐!”
两人客套一阵子就坐下了。智果说:“李副尉,小僧晚上冒昧打扰是有一事相商。还请副尉多多指教!”
李刚烈说:“禅师请直说,某遵命就是!”
智果双手合十,低颂佛号:“阿弥陀佛!小僧听说土堡明天要冒雪安葬苏将军和将士。难道不等苏家两位公子回来吗?”
智果一直说着官话,让李刚烈十分不适应。他喝口热茶,说道:“等不及两位公子了,已经十天了,不敢再放了。大郎贵礼远在高丽驻军,二郎贵文远在岭南为官。先前从下阿溪派去报丧的人只怕这时候才能到他们那儿。”
智果说:“既然这样,那入土为安自然是最好了!小僧不才,想明天为苏将军和诸位壮士主持丧礼法事!”
李刚烈愣住了,原本说好了让慧能和尚主持法事,这突然换成智果,自然是好。可怎么对慧能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