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飞鸟使来报说先头唐军已到大涝坝了,而后军才刚过轮台,中间有近五十里的间隔。勃论赞刃一听大喜,立刻命令两名玛本(吐蕃将军称为玛本,玛本下来是万户长,再下一级是千户长。)各率两万骑兵分别从南北悄悄迂回,亲信玛本措勇带着两万人马等候命令。
第二天上午午时,鱼来尔和李刚烈带着先头部队来到龟兹城。
勃论赞刃早就带着两万人马在龟兹城外五里的地方布好阵型,等着他们了。看到他们到了后,他让措勇上前喊话,让唐军投降。
鱼来尔笑道:“好大的口气!天朝大军到来,尔等还不束手就擒,竟然前来劝降,真是不知好歹!”
听了措勇的回报,勃论赞刃冷笑一声,命令二十个传令兵一起吹响牛角号。
顿时,低沉而雄浑的牛角号传出了好远。不一会儿,就见唐军左右和身后尘土飞扬。六万吐蕃骑兵就把这一万唐军围在中间了。
鱼来尔不慌不忙地把令旗一举,传令兵咚咚咚地敲响了牛皮战鼓。这一万军队忽地运动起来,形成一个环状阵型,步兵在外围,骑兵在内圈,鱼来尔的将旗在正中间。
这下子把吐蕃军队都看乐了:这是围成圈等着挨揍呢!
勃论赞刃对身边的几个玛本嘲笑地说道:“你们看,这唐将被吓破胆子了!竟然带着骑兵躲在内圈,让步兵替他们送死!”
那几个玛本哈哈大笑起来。措勇说:“请如本赶紧下令进攻,速战速决杀光这些唐人!”
勃论赞刃一挥手,那二十个传令兵又吹响了低沉雄厚的号角,这次是两长一短的节奏。号声一落,四面八方的吐蕃骑兵就开始攻击了。六万骑兵把一万人围在中间,勃论赞刃自认为稳操胜券。第一波有三万骑兵一起攻击。一时间天山脚下尘土飞扬,杀声震天。
眼看着骑兵快到一百五十步左右时,李刚烈命人擂一通鼓,命令两千角弩兵开始射击了。
这角弩在唐军中属于重型武器。弩矢速度高,射程远,射击精度又高,是对付骑兵攻击的有效武器。两千弩兵分成三批次,不间断的进行射击。
吐蕃骑兵猝不及防,一下子被射倒了一大片。眼看着要到六十步左右了,李刚烈又让擂第二通鼓命命弓箭手射击。只见满天黑乎乎地飞箭射向吐蕃人,不一会儿死伤了近万人。
吐蕃人已经快十年没吃过败仗了,也没遭受过这么密集的弩箭攻击。看到身边倒下去一片片同伴,他们心中有些恐慌。可是这骑兵攻击起来只能进不能退,不然自相碰撞,更危险,只好硬着头皮向前冲。
快到二十步时,弓弩手全部停止了射击,全部一手持盾牌,一手持横刀,每火人围成一个小圈,准备对付吐蕃骑兵。随着第三通战鼓擂响,陌刀兵团换位到外圈了。双方交织在一起,真正的搏杀开始了。
陌刀手三人成组,三组成队,形成三角阵型,互为犄角。吐蕃骑兵无论攻击那一小组,都会被劫杀。一下子把吐蕃骑兵本来就残缺的战斗队形杀得七零八落。有的吐蕃骑兵一看无法对付陌刀手,就去攻击弓弩手。哪知唐军的弓弩手用盾牌围成一团,犹如一团铁疙瘩,长矛弯刀跟本不起作用不说,还不时被唐军用横刀砍断马蹄,落下马来,又被砍死。
看着人数众多,却拿唐军没有办法。反而让唐军重甲步兵利用手中的威猛陌刀,杀得是人仰马翻杀。被陌刀砍中,人马俱断,不一会儿鲜血就把戈壁滩染成了红色。
吐蕃骑兵心里不禁害怕起来,这时刘元轩带着一千名手持长槊的铁甲骑兵也加入战团。长槊足有一丈,槊头长刃足有两尺长,有的还镶满铁钉。即可横扫,又可直刺,还可力劈,威力巨大。没等手持弯刀长矛的吐蕃人近身,就被长槊砍死、刺死、砸死。这一下彻底击垮了吐蕃骑兵的战斗意志力,调转马头就往回跑。
观战勃论赞刃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万唐兵居然有这样的彪悍战力,和以前的唐兵简直是判若两人。他不甘心失败,正要命令传令兵吹响号角,准备进行第二次攻击,忽然听到一阵阵喊杀声,他往远处一看,只见自己的包围圈外面,尘土飞扬,自己军队阵型乱了起来。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时一个士兵骑马慌慌张张地来到他的跟前说:“禀报如本,大事不好了,唐军攻进龟兹城了,已经快打到东门了。”
“什么?这,这哪儿来的唐军?莫非从天上掉下来不成?”勃论赞刃一听自己的大营都被唐军占领了,吓得是面如土色,“哎呀,上了唐军的当了!”
措勇说:“如本,我们赶紧往疏勒城撤退吧!”
勃论赞刃只好听从他的意见,命令吹响退兵号角,带着人往西南方向跑了。他这一跑,那南北两边合围的军队也无心恋战,被后面攻击的唐军骑兵杀得是丢盔弃甲,狼狈逃窜。不少骑兵一看突围无望,就下马投降了。王孝杰是大获全胜,杀死吐蕃骑兵两万多人,俘虏五千多人,牦牛五百多头,战马三千多匹。这牦牛、和战马正是唐军急需的东西,尤其是牦牛是高原沙漠行军最好的运输工具。这一战收复了龟兹,极大地鼓舞了唐军士气。
原来按照慧能和刘元轩的建议,由鱼来尔和李刚烈、李骁玄带领精锐一万人的混合兵团打前阵,引诱吐蕃军队倾巢出动合围。后军一直故意保持近五十里的距离,等到昨晚上,才悄悄连夜急行军赶了上来。由副总管阿史那忠节带领两万人马经南面沙漠绕道龟兹城南门,趁着吐蕃人倾巢出动合击鱼来尔时防守空虚,一举攻占了龟兹城。王孝杰率领其余人马从包围圈后面向吐蕃人发起进攻,这两面攻击,形成反包围,一下子就打垮了吐蕃军队。
勃论赞刃没想到自己就这么快被唐军打败,丢失了龟兹城。他不光为自己轻敌,聪明反被聪明误感到羞愧,更觉得唐军此次有备而来,不能像以前那样猛打猛冲。他决定退回疏勒,再和唐军决战。
王孝杰进了龟兹城,把帅堂安置在原来都护府官廨。他决定以此为大本营,逐个攻打剩下的三个兵镇。
他正和鱼来尔、楼德修、慧能、刘元轩等人商议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姚佐景前来请示抓获的五千多俘虏怎么处置。
王孝杰说:“我看就都放了吧!”
鱼来尔说:“啥?都放了!我看干脆把他们全部都杀了!省得他们回去又拿起兵器和我们打仗!”
王孝杰说:“鱼都尉,千万不能杀了他们!你们大家可能不知道,这些士兵其实都是奴隶。每次打仗时都是被他们的主子也就是所谓的武士逼着来打仗。他们都是穷苦人,都很敬重鬼神。每次临战前,都有随军咒师为他们念咒语,诅咒他们如果不勇敢就会遭受报应。所以他们作战非常勇敢。其实挺可怜的。如今杀了他们,会更加引起吐蕃人的愤怒,不利于我们长期在安西驻守!”
大家听完这番话,才明白武则天为什么要派王孝杰来征西了。还是他对吐蕃情况熟悉呀!
慧能说:“阿弥陀佛!王总管说得对!咱们不杀他们,放他们回去,和他们当初杀害我们的俘虏比起来,我们要仁慈的多呀!这样会动摇他们的军心。”
这时楼德修说:“我倒有一个主意。在放他们走之前,让慧能禅师做个法事。他们都信佛,刚好可以瓦解他们。”
王孝杰笑了:“你这个主意好!慧能禅师,这就劳烦你了!等咱们制定好下一步作战计划后,再放他们走!来,咱们继续筹划筹划!”
一帮子人就又围在地图前,仔细研究起来了。
疏勒城在龟兹城西南方向,于阗在正南方,三者成犄角之势。碎叶城在龟兹城西边,属于孤城。如果拿下疏勒和于阗,碎叶城自然手到擒来。
慧能说道:“这于阗距离吐蕃本土最近,位于两条河流中间,是吐蕃军队的粮草军需屯放点。我看不如这样,兵分两路,一路攻打疏勒,一路攻打于阗。只要断了粮草军需,疏勒就很容易攻下了!”
阿史那忠节一听,立刻说道:“这个主意好!大总管,我愿带兵前往攻打于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