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先头吐蕃骑兵就要冲到一百五十步左右了,却不见鱼来尔和李刚烈下令发射弩失。这铁甲骑兵眼看就到八十步了,才听见第一通鼓响。
后面观阵的勃论赞刃觉得有些奇怪,想不通为什么唐军还不射箭。就在这时候,忽然就看满天的弩失黑压压地从唐军阵中射出,只不过越过自己的先头铁甲骑兵,射中了后面的骑兵。而前面的铁甲骑兵突然都马失前蹄栽倒在地,被后面的骑兵踩踏,顿时乱成一团。他是大吃一惊。
原来前面的铁甲骑兵全部都掉进了唐军早都挖好的陷坑里了。陷坑里满是倒插的长矛钢刀,进去就血流人马俱亡。
后面没有铁甲护身的骑兵,不是被弩箭射中,就是踩踏到前面的铁甲骑兵,人仰马翻,没有多少骑兵冲过陷坑阵。冲过去的骑兵都被陌刀兵团砍杀在地。第一批冲锋的三千骑兵基本上都报销了。后面骑兵不敢再冲锋了。
这时勃论赞刃心里才真正害怕起来了。心里埋怨赤都赞普当年放走王孝杰是放虎归山,可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他不想再让骑兵无谓的牺牲,传令后退十里,安营扎寨,明日再战。
安下营后,勃论赞刃在大帐召集措勇和几个万夫长商议对策。
措勇说:“如本,我看我们得改变进攻方式。我们利用人多的优势,也兵分两路,一部分正面佯攻,另一路从侧面强攻先打开一个缺口。等侧面把唐军队形撕开一个口子后,正面再强攻。把全军的盾牌都集中起来,给先头部队用来防护唐军的弓箭。再把全军的弓箭手集中起来,紧跟先头部队后面,和唐军对射。唐军人少,难以对抗两面夹击,我军可一举取胜。”
还没等勃论赞刃说话,岸本(吐蕃军中掌管粮草和财务的官员,叫做岸本)说话了:“我看此计不可行!我们的目的是救援疏勒,而不是在这里和唐军厮杀。我觉得我们应当调来叶城守军在这里牵制莎车的唐军,我们精锐人马应当绕过莎车城,追赶合围疏勒的唐军,这才是上策!”
措勇急了:“吐蕃武士岂能畏敌逃窜?”
那个岸本冷笑一声:“匹夫之勇!再说了,你又不是没逃窜过!”
措勇一看他耻笑自己上次在龟兹城第一个主张撤退的事情,气得是满脸通红,刚要说话,被勃论赞刃制止了。
勃论赞刃说道:“措勇不可无礼!岸本说得有理!你现在赶紧让人传令给叶城守将,速带本部五千人马连夜赶到莎车。”
措勇一看主子发话了,只好压住火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临走时用眼睛恶狠狠地等了岸本一眼。那岸本微笑着,不以为然。
晚上,起了西风。这西域冬天的夜里比起关中要冷多了,莎车城墙上的守军燃起了篝火取暖。吐蕃军队的营寨里,士兵们也在帐篷外面燃起一堆堆篝火取暖做饭。
夜半三更时分,双方的篝火大部分都熄灭了。吐蕃士兵都进入了帐篷休息。负责巡夜的千夫长带着一队骑兵举着火把在营中慢慢地走着。忽然一支支利箭射中了举着火把的他们,没等他们喊出声来就栽倒马下。紧接着一支支火箭吐着火舌,划破了夜空,飞向了吐蕃人的帐篷。
睡梦中吐蕃士兵被烧醒了,慌乱地喊叫、奔跑。这时就看见无数唐兵从黑暗中杀了出来,对着吐蕃士兵打开杀戒!
王策的任务是带着自己团练兵,摸进大营,处理掉巡逻队。然后直冲吐蕃主帅大帐,劫杀吐蕃主帅。他们二十几个人全部身穿黑衣,头包黑头巾,身背弩弓,手提横刀,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没声息地接近吐蕃营寨。在距离大营一百步左右时,全部匍匐前进。在他们身后约五十步处,同样是全身黑衣的一千名弓弩手。再往后是六千名精锐轻骑兵。这些人全部手持长槊、长矛、陌刀。战马全部摘掉铃铛,马蹄裹步,马嘴戴罩,悄悄地逼近吐蕃大营。
王策他们得手后,后面的弓弩手马上射出早已准备好的火箭。看到帐篷燃烧起来,轻骑兵马上加快速度冲进吐蕃大营。苏定北、刘元刚在姚佐景的带领下冲在最前面,在营中横冲直撞,犹如无人之境。王策则带着二十几个团练兵直插中军大帐。
勃论赞刃想着这唐军只有一万人马,骑兵只有一千,目的是阻止自己北上救援,没有能力也不敢晚上来偷袭自己的大营,所以吃完晚饭放心地睡觉了。他哪里知道王孝杰早就埋伏了两万人马,只等到晚上偷袭他呢?
这个主意是李刚烈出的。他跟随苏孝祥打了无数次恶战,而苏孝祥特别善长偷袭战。李刚烈耳闻目染,也学到了偷袭战的精髓。今晚就是他第一次运用偷袭战。
勃论赞刃在睡梦中被措勇摇醒,得知唐军大批骑兵前来偷袭,惊得是目瞪口呆:“这,这唐军哪儿来的这么多骑兵?”
措勇着急地说:“如本,赶紧上马迎敌吧!”
勃论赞刃赶紧穿好衣服,提着弯刀出了大营,看到自己的大营火光四起,士兵乱成一团,心想:完了!这还怎么组织反击呀?
就在这时,一个千夫长慌慌张张跑到跟前说:“如本,快上马跑吧!唐军杀过来了!”话音没落,噗地就倒地死了。
勃论赞刃和措勇一看,原来他背上中了一箭。再抬头一看,只见二十几个黑衣人飞奔过来,一边走一边用弩不停地射击,直奔中军大帐就过来了。几个卫兵赶紧用盾牌护住勃论赞刃。
就听见一个黑衣人喊道:“吐蕃主帅就在前面,弟兄们杀过去,活捉他!”然后第一个就冲过来了!
措勇赶紧拔刀在手对勃论赞刃说:“如本,你赶紧上马撤退吧!我来挡住他们!”说完提着刀带着十几个卫兵就上去了。
勃论赞刃一看,赶紧上马,带着人就往东边撤退了。
措勇拦住王策,挥刀就劈。王策用刀用力向上一磕,就听见“铛”的一声,两个人不由得都往后退了一步,虎口都感到发麻。两人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这是遇到对手了!
旁边的团练兵和那些卫兵也展开了厮杀。
王策大吼一声,挥起刀来砍向措勇。措勇不敢硬磕,纵身一跃,避开这一刀,和王策缠斗起来。
看到唐军人数多,那十几个卫兵心早就慌了,未战先怯,被士气正旺的团练兵不到一会儿就全部砍死了。
措勇一看周围只剩下自己一个了,而且面前这个大汉越战越勇,自己难以招架,心里不禁慌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千夫长骑马赶来,喊道:“玛本,我来了,你速速离去。”说话间,连人带马就冲向王策。
王策赶紧向旁边纵身一跃,躲开了这个千夫长。措勇赶紧趁机撒腿就跑了。这时那个千夫长带来的十几个吐蕃士兵挡住那些团练兵,双方又展开了厮杀。
那个千夫长一看没有撞到王策,就调转马头,挥刀又向王策冲来。王策看着他快要到了,猛地一下蹲,避开他的弯刀,顺势把刀一横,一下子就把那千夫长的战马后腿划开一个口子。那马疼得一撅屁股把那个千夫长掀下来,自己跑了。
王策飞身上前几步,没等那个千夫长起来,手起刀落砍断了他的脖子,那个人头咕噜噜地滚出好远!
那十几个卫兵一看,当时无心恋战,转身撒腿就跑。王策带着这些团练兵跟着就追,哪知这些吐蕃人跑得飞快,王策他们竟然被甩出好远。王策一看,就喊道:“大家别追了!这些兔崽子跑得太快了!咱们追不上!”
勃论赞刃带着残兵败将跑到天亮时遇上了从叶城赶来增援的吐蕃军队。那个玛本一看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英勇善战的勃论赞刃竟然又吃了败仗。
垂头丧气地勃论赞刃命令部队全部退到叶城休整。那个玛本连忙带着部队又转身返回叶城了。
快到叶城时,措勇带着剩余的几千人马追上来了。他气喘吁吁地对勃论赞刃说:“如本,我们上当了!那王孝杰在莎车的不止是一万军队,而是三万精锐部队呀!昨晚袭击咱们的骑兵就有近万人!”
勃论赞刃一听当时感到一阵心痛,喊道:“坏了,他这用的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于阗危在旦夕呀!快,快增援于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