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栩墨不一会就睡着了,似乎整个列车上有什么迷人的魔力,让人只想沉沉睡去,不去思考任何东西,连易栩墨也不意外。
易栩墨明确地知晓自己已经睡着,但他现在正处在一个神奇的地方。
这个地方他从未来过,甚至从未能想到过。
但他切切实实就站在这里,甚至连动都不能动;这时一个空旷的空间,他四周弥散着像是雾气一样的东西;那雾气非常奇怪,在易栩墨的观感中,雾气明明遮盖了他的视野,但他又明明白白地看见了远处,远处也是一无所有,只被雾气笼罩。
当易栩墨仔细注意那雾气时,却又说不上它的形态是否是雾了,甚至连颜色都说不上来;易栩墨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这雾好像可以是任何东西。
雾是一切。
易栩墨正这样想着,突然意识一阵模糊;等清醒过来,他又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这是一个花园一般的地方,而他正站在一片草坪之上。
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和之前的空间只有一处相同的地方,那就是大,漫无边际的大,让人一眼完全无法看到边界。
但这个地方则充满了生机,一眼过去全都是翠绿的草坪和种种不知名的花,蝴蝶,对,还有蝴蝶;各种各样的蝴蝶,形形色色地分散在整片空间中,显得活力无穷;可是也只有蝴蝶。
易栩墨发现自己能够四处走动,在四处转了转就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他根本无法判断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四面八方依旧是一样的景色,甚至没有一丝变化一般——无论多么美的地方,当你能看到的一切都是它时,都会变得枯燥无味,甚至让人恐惧。
唯一变得不同的是,易栩墨在前进的过程中,蝴蝶变得越来越多,似乎他即将走到一个只有蝴蝶的地方。
又过了很久,易栩墨终于看见了一座房子,那是一个木屋,非常的小,整个木屋就那样突兀、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那房子明明看着就很远,但易栩墨只感觉自己走了几步就到了房子面前;房子有着一个木门,易栩墨正准备敲门,突然有一个人拍了他肩膀一下。
易栩墨只感觉一惊,而后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回来了啊?”声音中满含着欢快,直让人感觉一阵轻松。
而易栩墨马上不经思考地笑着回复到:“嗯,我回来了。”
话一说完,易栩墨就感觉不对,随之意识又开始模糊了起来。
这次意识仿佛在一个深渊一般的地方,同时还在不停地向下坠落着。
易栩墨又陷入了一个完全不能动弹的情况,只能任由身体向下坠去,而随着坠落,易栩墨的意识终于丧失,陷入了完全的昏迷,而在昏迷前的一刻,易栩墨心中正想着:奇怪,在梦里也会昏迷吗?
等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易栩墨发现自己正躺在沪江的家里,他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像往常一样,他的床边桌子上正放着一杯水;水温恰好,多一丝则热、少一丝则凉。
易栩墨看着熟悉的杯子,拿了起来,最终却没有喝。
易栩墨从床上起来,走到自己卧室的门前,从外间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
正是易黑的笑声。
易栩墨赶忙打开了房门,是熟悉的客厅,但是客厅只坐着一个人。
是江叔。
“栩墨,你回来了。”江叔微笑着说道。
“嗯,我回来了。”易栩墨声音有些发颤,他明知这是梦,但心里依旧受到了震动。
“那咱爷俩出去走走?”江叔询问道,同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易栩墨点了点头。
就在易栩墨点头过后,眼前的景象突然一变,霎那间就到了城市之中。
没错,城市正是沪江。
不过,却是冰封的沪江。
只见整座城市被牢牢的禁锢在这里,每一座建筑、每一辆车、每一个人,无一例外,所有一切都被一个冰壳紧紧地包裹。
“真是一座美丽的艺术品啊。”江叔正在身边感慨道。
易栩墨看着这座水晶一般的城市,但意识却仿佛升空一般,仿佛能从远远的高空俯视这一具巨大到惊心动魄的冰雕。
“是,是很美。”易栩墨点了点头。
江叔说道:“小墨,你会怨恨我吗?”易栩墨的意识被这句话瞬间从高空拉回,甚至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小墨,如果你怨恨我,我也不会怪你。”江叔叹了一口气,“毕竟我什么都还没说,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不会的江叔,”易栩墨慌忙说道,“我不会怨恨你的。”
江叔深深地看了易栩墨一眼,眼神中透漏出的关爱和无奈让易栩墨心中一震,仿佛他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却又无从想起。
“不,小墨。”江叔声音依旧平静,“你会怨我的。”
江叔的这句话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没有等待易栩墨的反驳。
“小墨,你想要力量吗?”江叔认真说到,“属于你自己的力量?”
易栩墨此时心里正不住地颤动,完全心不在焉,随口便说道:“力量吗?我当然想要,可是要付出什么呢?”
“不需要,是你的话,就不需要任何付出。”江叔声音响起。
易栩墨精神突然如同被惊醒一样,迅速恢复了冷静,而同时,整个冰封的城市却仿佛一震。
易栩墨缓缓开口:“你不是江叔。”
江叔顿了一下:“我是。”
易栩墨内心越发平静:“你不是江叔,江叔已经死了。”
江叔仍是说道:“不,我是。”
“力量的获取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不是吗?”易栩墨看着江叔深蓝色的眼睛,“那可是你说的,让我无论如何不能忘记,可是你却忘了吗?”
整个冰封的城市好像开始破碎,江叔摇了摇头:“那是我的错,你不同。”
“不,我没什么不同的,你不是江叔。”有什么低下了头,“你走吧。”
话音刚落,整个城市都消散地无影无踪,这并非一座城,而仅仅是一块庞大的冰雕而已;无论它被雕刻得多么细微、多么栩栩如生,那也只是一块冰而已。
冰就是冰,永远无法冻结一切。
此时易栩墨的眼睛黑得可怕,一双眼睛都是完全的漆黑,而不含任何其他颜色。
易栩墨抬头看向了一个方向,那里正是他和江叔出来的地方,那是易栩墨的家。
他往家走去,依旧是仅仅几步,就到了仿若很远的家门口。
易栩墨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久,似乎开门之后就会让他这一生变向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这个方向没有人知道会通往哪里。
真是一个难以抉择的时刻。
但易栩墨依旧选择了开门,是那样义无反顾。这个决定我在海边那时就已经做出了选择,现在、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让我后悔。
门开了,门后不是那个熟悉的家。
门在开的那一刻易栩墨看见的是一个幽暗的走廊,他不由向身后看去,依旧是走廊,深深的、漆黑的,不知道会通向何方。
易栩墨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他发现了一个又一个的门,就在走廊两侧;门的样式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的都紧紧锁着,难以打开。
只好继续往前,走了不一会走廊墙上就开始有了灯光,就是常见的那种电灯。
“竟然不是蜡烛、火炬什么的,显得一点都不神秘,差评。”易栩墨嘟囔着抱怨道。
但是他脚下却没有丝毫停顿。
突然,眼前一亮,突然变亮的房间让易栩墨眼前一花,难以迅速看清房间里是什么。
这是走廊尽头的房间。
“你回来了。”一个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仿佛这个声音在这个房间里等待了好久。
又是“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