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坊。
“开!开!开!大大大!”
“二三四,九点,小!”
“啊!怎么又是小!”
“连续二十把小了,一把大都没开出来,你们赌场是不是出老千!”
“愿赌服输,你再乱说,信不信我叫人把你扔出去。”
“老子今天输了十五两银子,全他妈是小,你还说不是出老千!”
“谢元,你今天手背就不要说胡话,谁让你连着二十把都押大,别人押小就赢了钱,就你一个人头铁。”荷官是个瘦子,尖嘴猴腮,他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指着谢元骂道。
“你!你!你!你们全都是托!”谢元指着那些押小的人,大声吼道。
“谢元,看你是长乐坊的常客,老子最后警告你一次,要赌继续,不赌就滚。”荷官说。
“老谢,你是不是没钱了啊,没钱你给哥哥说一声,我借给你。”荷官身后,一个个子不高,身材发福的男子懒洋洋地说。
“他这两个月都输了上百两,听说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当了,六哥,你还敢借他钱?”
“他家里不是还有个小娘子吗?还不起钱可以拿人抵债嘛,哈哈哈哈。”
“哎哟,六哥,你还真别说,老谢家的小娘子,那身段,那姿色,啧啧,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六哥,你收债那天可得把兄弟们带上。”
“没问题,到时候兄弟们人人有份!”
“张老六,你个混蛋,老子今天弄死你!”
“来人,给我把这家伙打出去。”
张老六一声令下,赌场里闪出两个壮汉,一人钳着谢元的一条胳膊,把他拖了出去,扔在外面的巷子里。
谢元爬起来还要叫骂,一个拳头突然挥了过来,把他打得眼冒金星,一下倒在了地上。
接着,两个壮汉走过来,对着倒在地上的谢元一顿拳打脚踢,打得他叫都叫不出来了,方才停手。
张老六走过来,一口唾沫吐在谢元身上:“小子,你要是再在这条街出现,老子就弄死你。没死的话,赶紧爬起来,滚!”
谢元被打得浑身是伤,他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墙,一步步地往巷子外面挪动。
看到谢元往外走,张老六故意大声对两个壮汉说:“以后遇到这小子,见一次,打一次。”
花了快一炷香的时间,谢元才从这条不到百米的巷子走出来,他回过头,望着长乐坊的方向,恶狠狠地说:“张老六,总有一天,老子一定要亲手宰了你,千刀万剐。”
“大话就别说了,赶紧找家药铺看看吧。”巷子口,宗治穿着一身锦服,俨然一个富家公子模样。
“你是谁?”谢元看了他一眼,“关你屁事!”
宗治拿出二两银子在他面前晃了晃,开口道:“我是谁不重要,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把这二两银子给你。”
见到银子,先前还死气沉沉的谢元顿时两眼冒光,他立马说道:“你问,你问。”
“这长乐坊背后谁在撑腰,你知不知道?”
“当然知道,他们的后台是玉莲帮。”
“玉莲帮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这个……”
“看来你是不想要这二两银子了。”
“不不不,只是,这玉莲帮的人心黑得很,城里人都怕他们。”
宗治又从兜里摸出二两银子,一共四两银子,摊在手心。
谢元吞了吞口水,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玉莲帮是城里最大的帮派,据说有好几百人,他们的帮主叫张涛海。这家长乐坊,就是玉莲帮的产业,里面管事的叫张老六,是张涛海的侄子。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这张老六,平时都在长乐坊?”
见这人打听张老六的行踪,谢元心里咯噔一下。要在以前,他是肯定不愿趟这浑水的,虽然他嗜赌如命,但却对自己的小命看得格外紧。不过今天被张老六连番侮辱,他心里一股怨气已经到了顶点,心下一横:“张老六平日都在长乐坊,但是最近收了房小妾,养在城南的一处外宅,他自己在赌坊说,最近每晚都要去那里。”
“那处外宅在哪儿?”
“我听别人说,好像是城南柳松巷,具体哪一家我真不知道。”
宗治把银子递过去,谢元一把抓在手里,他正想离开,宗治又一把拦住他。
“兄弟,我真的就只知道这些了……”谢元苦着脸说。
宗治拿出一份契约:“把这个签了。”
“这是什么?”
“你就当是份收据吧……”
没过一会儿,上官兰就在办公室收到了提示:收获线人谢元。得到关于谢元的基础资料后,上官兰有些好奇,他为什么会收个赌徒做线人?
入夜,长乐坊外。
宵禁的时间是戌时,张老六赶在之前出了长乐坊。这几日城内到处都在抓刺客,赌坊夜里只得闭坊,最近生意大不如前,帮里对他也不太满意。虽然烦心事一大堆,但好在新收的这房小妾懂得疼人,花样也多,帮他解闷不少。
他从赌坊出来,身后还跟了两个大汉,三人一路向城南走,一直到了柳松巷的巷口。
“好了,你们两个回去吧,明天一早在门口等我。”
“是。”
两人离开后,张老六慢慢悠悠地走到家门口,正要拍门,突然一道黑影闪现到他背后,一记手刀,将他敲晕过去。
宗治原本以为需要到房里再动手,没想到这个家伙才到巷口就放松了警惕,倒是帮他省了不少麻烦。
他召唤出青夏,让她进屋查探。
没隔多久,门嘎吱一下被拉开,青夏点了点头,示意里面已经搞定了。
宗治连忙提着张老六进了屋,青夏探出头四处看了看,发现没人,便悄悄关上了门。
“屋里就一个姑娘和一个仆人,我已经把她俩弄晕了。”
“走,我们去柴房审他。”
“有必要这么费事吗?”
“我们初来九黎城,环境还不熟悉,加上这几日城里宵禁,谨慎一点没错。”
片刻过后,宗治把张老六绑好后,嘴里塞上一块抹布,然后一脚把他踹醒。
“呜呜呜。”张老六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两个蒙面人站在身前,而他手脚被绑,嘴里还被塞上了东西,顿时疯狂挣扎起来。
“我只警告你一次,如果一会儿你敢乱叫,我就一刀杀了你。”宗治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听明白了就点下头。”
“呜呜呜。”张老六怒目圆睁,丝毫没在意宗治的警告,继续挣扎。
啪!青夏上来就是一个耳光:“听明白没有?”
张老六怒视着她。
啪啪啪!
张老六乖巧地点了点头。
看样子是听明白了,宗治心想,对这种浑人,看来简单粗暴的法子效果更好。
他从张老六口里扯出麻布,静静地注视着他:“老实交代,刺客在哪里?”
听到这个问题,张老六的表情惊骇莫名:“你说什么?什,什么刺客?”
“还跟我装?当然是行刺谭大人的刺客,是不是你们玉莲帮藏起来了。”
一听到玉莲帮居然扯上了这件事情,张老六吓得魂儿都快没了:“大,大,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是一个管赌坊的,帮里其他事情我一概不知。那张涛海虽然是我叔叔,但是帮里的核心事务,我从来没参与过,冤枉,冤枉啊。”
“哦,你不知道啊,那就算了。”
“啊?”
张老六脑子一下没转过弯来,他们不是应该先他一顿,然后看自己确实什么也不知道,才放过他吗?他都已经做好被严刑拷打的准备了,这人怎么就算了?这个过程好像不对呀。
殊不知宗治只是随便找了个开场白,想着搂草打兔子,万一打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