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骑士在院子里躺了一夜,宅子也消停了一夜,雨过天晴之后的空气分外清新,西装革履的风岩拎着文件包离开宅子。
他只带了左轮枪,插在腋下的枪套里,大白天的,量那些人也没胆子闹市行凶,若是那样不管是帝国猎犬,还是贵族圈子,都不会放过他们。
负责筹办舞会的礼堂在市中心,紧挨着光明神的教堂,风岩还得坐轨道蒸汽车到东区,再坐马车到市中心。
两天的刺杀都没有毕功,那些人似乎消停了些,一路上风岩提心吊胆,但也没遇到刺杀。
礼堂原本是圣堂,圣堂搬迁到市北区之后,这里就被老吝啬鬼杨止租了,有舞会就做舞会,没舞会做做婚礼什么的,据说挣的挺多的。
晚上的舞会已经在布置了,风岩在门口瞅了一眼,没有进去,而是坐在旁边光明神教堂门口休息。
这个世界的神灵有三种,远古之神、旧神和现世神,白银时代结束,现世神接管神灵圣殿,光明神也位列其中。
在光明神教堂门口搞事情,神官会告诉你什么叫事情。
风岩在教堂门口度过了整个下午,阳光西斜,距离舞会还有两个小时,他进入礼堂。
刺杀不会停,或者说只要没拿到敕封,刺杀就不会结束。
阻止他拿到敕封的手段最简单的就是干掉他,但这也不是唯一的选择,比如炸掉礼堂就是个不错的备用方案。
风岩选择这个礼堂,就是为了防止这一招,别看杨止有老吝啬鬼的绰号,但他可是男爵,黑山市仅存的三位男爵中的一位,过了今晚,风岩是第二位。
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绰号,炸掉礼堂,这是逼着杨止发怒。
而且这可是圣堂的产业,圣堂武士不会管你是什么爵位,敢炸礼堂,就等着圣堂武士登门“拜谢”吧。
不过风岩也不会真的完全放心,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不理智的行为来。
礼堂已经布置完了,正对门舞台上乐团正在调试乐器,左右两侧的桌子上摆着酒水和食物。
“风先生,您看还满意么?”
黑西装白衬衫的礼堂主管搓着手,风岩看了一眼主管,又看了一眼,撞衫了。
诶,不管前生今世,他都没关注过时尚,黑西装白衬衫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正式的搭配了。
宾客们陆续抵达,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邀请宾客也是交给礼堂来做的,风岩也不在意来的都是谁,礼仪做到位就行了。
挂着假笑在门口迎宾,看着同样虚假的宾客,他就觉得腮帮子痛。
“侄子,恭喜。”
酒红色丝绒西装的风献歌拄着文明杖,肥胖的肚子把西装挤的都有些变形,满脸的笑意。
“三叔,里面请。”
若是风岩死掉,爵位就是风献歌的,三年来上蹿下跳的串联,背地里搞了无数事情,风岩懒得假装热情,没当场开撕已经是估计贵族体面了。
风献歌也不恼,他和风岩已到不死不休的局面,当面生气掉价,想到自己之后的布置,他微笑着进入礼堂。
“这不是野种么?小人得志,风氏不幸啊。”
说话的是一双倒三白眼的风霖,风献歌的儿子,阴阳怪气的样子令人讨厌。
风霖说风岩是野种,不完全是谩骂,涉及风岩的身世,算是一桩久远的往事。
当年风岩的爷爷离世,他的父亲和他一样,也是十八岁便敕封男爵,对整个风氏的掌控力薄弱。
二十岁时,他的母亲怀孕,不出三个月便因一场离奇车祸流产。
车祸到底是谁主使的,他的父亲没说过,但猜也猜的到,除了那几个亲戚没别人。
后来他的母亲又怀了他,他的父亲借故将他的母亲“撵出”风氏,在死士的护卫中产下他,但也因难产离世。
风岩是五岁被接回风氏的,虽然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一句无端的口实是落在别人手里了。
啪,带着红酒的玻璃被砸在风霖的脑袋上,风岩冷冷的看着他:“滚!”
慑于风岩爆发的杀气,风霖一时语塞,跑进礼堂找风献歌,想要风献歌找风岩麻烦。
啪,啪,啪,面颊削瘦的杨止拍着手走过来:“风先生果真杀伐果断,和你的爷爷很像。”
风岩没有说话,微微欠身行礼,将这位黑山贵族常青树迎进礼堂。
杨止今年七十二,和风岩的爷爷同时期的人物,但确实和风岩的父亲同辈,身子骨硬朗,估计再活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有人猜测他是超自然能力者,不过没有证据。
风男爵的敕令在杨止手里,风岩父亲离世前特意送过去的,拜托他在风岩十八岁舞会交给风岩。
可惜风岩的父亲壮年离世,以他的智计,再有十年肯定能肃清风氏。
在风岩看来,这些亲戚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他拿回敕令便会限制他们插手风氏的资产,加入七曜议会就把他们撵出风氏。
贵族就是事多,按他的脾气,拿到敕令就想把他们撵出去,但那样会引起贵族团体的抗议,倒不是有多么深的感情,而是因为哪个贵族没有一对亲戚,兔死狐悲而已。
想做此事,他需要魔法师身份的背书,不管是骑士还是男爵,都不敢对魔法师指指点点。
请柬总共发出一百一十份,到场的贵族有一百三十五人,礼堂的门缓缓闭合,准备已久的音乐响起。
“各位敬爱的亲朋,感谢来到我的成年礼舞会,希望各位玩的愉快。”
这是礼堂为风岩准备的开场词,原本有满满一页,被他删的就剩一句。
没有人想听长篇大论的客套话,舞会是个社交场所,和往日见都见不到的人搭上关系,才是客人们想做的。
风岩想要的,也不是在这些人面前混脸熟,他只需要最后的环节,交还敕封。
成年礼最后环节,应该是由父亲将敕封交到儿子手里,完成爵位的交接,但他这不是特殊情况么,再说也不是没有先例。
风岩端着一杯红酒,站在角落里,看着为了权、利挂着虚伪面具的宾客,默默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红酒酸涩,还有残渣,这样的红酒当然不是礼堂提供的,是他自己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