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大雪后,整座剑山终于正式迎来了冬季该有的样子,蔓延方圆数十里的大雪将这个道门最核心的地方铺上了厚厚一层的白色。
然而在那连接天际的白色天地里,还有一处不易察觉的黑点,此时黑点里一个人正慢慢醒来。
苏稷被何琬儿抱着睡了整整一个晚上,在满天的大雪里,只能依靠体内不断散发出炎热的火元玄气才保住两人不被大雪给覆盖。
此时刚苏醒,那把他当做床铺地小女孩早早就不见了身影,唯独只有淡淡的体香还缠绕在他的身上,看着自己胸口一大片口水的痕迹,苏稷只能苦笑一下。
匆匆将衣服烘干,苏稷轻踏地面,身体便轻盈地向着剑门城飘飞而去,只见他周身带着青绿的两色霞光,向着剑门城疾驰而去。
青绿霞光极为亮眼,在高高的主峰剑山上望去,极为的显眼。
“承道,你说的这后生可就是他?”
六峰拱卫的剑山主峰上,两个朴素道袍的黑长须男子正在山巅的石秤上下着围棋,其中一人赫然便是道庭掌教张承道,那玄阳真人的师弟。
“真是此子,紫阳你看他如何?”
张承道轻轻落下一枚黑子,瞬息间黑子的龙脉大成,一股浩然正气从棋秤上生出,形成了一条无形巨龙盘旋在剑山主峰的上头,张牙舞爪作势就要扑向前头的紫阳居士。
巨龙虽然无形,那恐怖的灵压却是实实在在压在了山口每一寸山石上,连树木花草都被这股灵压给压制得死死的,纷纷低垂下头,连那呼啸的山风都戛然而止。
“嘿嘿,不愧是大阳峰三圣之一的张承道,踏虚之境如火纯青,举手投足间幻化的虚无灵形都有这般大势压人的感觉了。”
紫阳居士笑呵呵地将白子落下,两处被巨龙般黑子斩断的白子阵营稳稳当当,和横贯整个棋盘的黑龙斗得旗鼓相当。
见得自己白子稳住了形势,紫阳居士才松了口气,接着说道:“你师兄虚玄子的那块玉牌我早早看过了,的确是传人玉佩,但是承道你又说过这苏稷还是苏河的亲弟弟,这真的是一件难办的事啊。”
紫阳居士这一番话明显就在张承道的意料之中,只见他闷不做声落下一字,那巨龙威势又再添三分,一旁的成精的花草纷纷跪拜在一旁瑟瑟发抖,连山头方圆几里的狂风都揠旗息鼓,不再呼呼作响。
感受到从小长大的好友的心理变化,紫阳居士呵呵笑着,也不多做解释,继续落子,将自己两处营盘扎得滴水不漏。
“紫阳,你也知道十几年前那场席卷大半浩土的大劫就是苏河引起的,名家、阴阳、纵横和我们道家都卷入其中,连一向不问天界之事的儒家和法家都深受影响。如今又出了这么一个苏稷,身怀天脉,更是比当年的苏河还有天赋。”
话说了一半,张承道又闭上了嘴,虽然只有十几年的掌教经验,但是几百年的修养又岂是这么随随便便话到嘴头便胡言乱语的。
紫阳居士明显也知道这位老友在担心什么,但是也不直说,倒是提起了另外一个趣闻:“我倒是最近听说了一桩事,你那徒弟何心水的女儿昨夜一直和苏稷呆在一块,还有那纵横家分家家主陆鸿的女儿以及我堂下汾国分舵的舵主都和苏稷有些牵连。”
说完,紫阳又笑着落下一子,这一字正卡在黑龙三寸之处,霎时间两座灵压化作白玉大山压在黑龙身上,使得黑龙猛烈地挣扎,引得山峰刮起剧烈的飓风,吹得山精树灵不停地挣扎呻吟。
张承道看着眼前这条即将被斩首的黑龙,沉思了起来,一旁的紫阳也不催促,只是又好心地说道:“你大师兄张钰虽说收了苏河这么一个顽劣徒弟,但是总不可能再收一个吧,何况张钰当年作为六峰峰首大师兄的时候,他的才智道行可是众师弟师妹们有目共睹的。”
听完紫阳这番话,张承道似乎也是内心想明白了,起身一拂袖,将整座棋盘上的棋子都给大乱,说道:“那就先看看吧,如若此子有何异动,还要麻烦紫阳你亲自带人将他擒拿了。”
说完,张承道就轻飘飘地踩着飞剑向着大阳峰飞去,那黑龙也随着离去,只留下满山头凌乱的草木和一盘被打乱的棋局。
紫阳看着老朋友还是这个棋品,不禁摇了摇头,一番苦笑。
同时,那相去近百里外的剑门城,苏稷正稳稳站在了城头下边,一个多月前的他也正是站在这里领悟到了城头的五式剑法,暗合五行之道,方才能与何琬儿战了个持平。
抬头看向城门那两个字,依旧还是剑意绵绵不绝,似乎要透过虚空将来犯之敌统统斩杀。
此时的苏稷已是一颗完整的剔透玲珑心,世间万千法诀在他眼里不过都是一堆只需要推导的算术一般,城头那两个剑门二字亦是如此。
或许是剑意不绝,过于旺盛,苏稷弹指间便已经看清了后面的两式剑法,一阴一阳,但是却有一式是女子才能修炼,那大阳降魔剑才是苏稷能修炼的,另外一招太阴镇邪剑却是需要女子方行。
如此剑法,居然只修得六招,苏稷不免心中感到可惜,不过想起用过的癸水冰魄剑和午火血阳剑,不免心中暗喜,如此神威的剑法,看来以后对敌胜算又平添三分。
用得半刻便将大阳降魔剑熟稔贯通,苏稷看向了城门那一头的剑门城内,一道子午中线贯穿着整座内城,十几里外恢宏的城主府映入眼底,那远远就能看见的城主府有数十层之高,贯入云霄,巨大的府主大门更是威武不凡。
原本以为自己舒国皇宫便是这天下最华丽的地方,没想到山外有山,这剑门城的繁华出乎苏稷的意料,那子午官道两旁喧闹的店铺更是让苏稷大感好奇。
被陈玉那事耽搁了这么久,苏稷早就对剑门城里面的盛景心痒痒了,他终究还是一个不满二十的少年,对于这世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剑门城,我苏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