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烛火下一袭青衣,此人垂头散发皆是银丝,双眼朦胧望着窗前撒下的月光,痴坐在案台只身俯下在草纸上写道:“故人难寻”
四字即出,有股倦意涌来,恍恍惚惚如隔世一般,瑟瑟晚风侵袭着人心,梦中那蝶影似幻虚实难分,人生亦不是如此?
天更破晓鸡鸣起,梦醒满目一伤神,泪水早已将草纸浸湿,字迹难以辨认。
桂林山水甲天下,泰山之巅望万霞,再胜莫过一朝之都顺天皇城。
京都分四街一城,顺天皇城也称皇城、京城。
西虎东苍龙,南雀北玄武,每街两个世家相互制衡管理,将强大的世家调到京都,既巩固中央政权,又便于监视他们,防止造反之变故。
其中最为特殊的便是顾氏家族,在重农抑商的年代,居然靠着一手经商的头脑成立了商帮、商会,此举几乎垄断了全中原百分之三十一的产业,遍布的规模已达整个中原地区,甚至扩及到西戎、东瀛等外夷国家。
文茶武酒,当去西街,西街白虎街为京都最繁华的街区,其中一半多的房屋地产归为顾氏所有,自顾氏家主顾海死后,家业、遗产随之一并交予长女顾惠兰手中。
灯红酒绿,朝歌晚舞,用繁华掩饰着衰败,京都之外的地方早已埋藏着混乱的火种,夜里的京都也同样充斥着杀机。
白天的京城依旧是如此平静,惠兰茶楼里的众人也已忙活一天了。
“真是的,今天又没多少客人。”顾惠兰拖着下巴在前台埋怨着。
“明明都是一个年纪,凭什么心妍她这么招人喜欢?”顾惠兰每天都会说这句话来宣泄自己的情绪。西门心妍正巧是惠兰茶楼斜对过侠客行的老板娘,两人都是快奔四十的大龄剩女,而西门心妍仍风韵犹存。
“人家可是上届花魁,光凭这一点顾姑娘你就输了。”说这话的人是惠兰店里的常客,每天酉时准会来此喝一杯茶。
此人两鬓斑白,脸上总是挂着憔悴的面容显得很没气色,眼圈黑而重,眼袋下垂的也厉害,但是说什么话都不愚钝,好像是这京城里的打更人。其实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而知道他另一个身份的人都闭口不提及关于他的事。
“萧更人说的对,惠兰比不过心妍。”顾惠兰听到此话更是难受,侧脸压在了算盘上。
正在此时跑来一位客人,但看样子不像是来喝茶的。
“这位客官想要些什么?”顾惠兰强颜欢笑着说,只见一青丝缠身及腰间、眉儿弯弯似月牙、目光清澈怡人心、肤如美玉貌若天仙的姑娘,左手中握着一个大包子在吃,虽无伤大雅,但总显得有些傻气。
顾惠兰见那姑娘还未咽下,便没继续说下去。
“嗯……我想在这里工作,可以吗?”这姑娘看上去年龄小、个头矮,但其音色中却无半点稚气。
顾惠兰正还在思考着,萧更人便站起来结账,因此也就先把那姑娘的话搁置一旁。
“萧更人慢走,晚上工作时小心那赤睛妖面。惠兰明天还想给您沏茶呢!”顾惠兰笑着送走了萧更人,回头就板着脸看向那姑娘。
从方才听那姑娘是来找工作的时候,店里一直打杂的贺二就不乐意了。
“一个小丫头能会做什么?”贺二在不远处收拾桌子,不经意间的话语让那姑娘听到了。
“我会的很多,会洗衣服、做饭、烧水、打扫屋子……”那姑娘顿了顿吃掉那最后一口包子,再笑道:“还会心算。”听罢,顾惠兰还是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这些工作都有人了,姑娘还是另寻他家吧。”顾惠兰现在只想打发她走,因为仅凭她的相貌都可以和惠兰谈工钱。
可接下来的回答却很突然,只听那姑娘有些匆忙的吐言道得句:“对了!我不要工钱。管吃住就行。”顾惠兰一听立马就变了颜色。
“小妹妹,除了刚才那些你还会什么呀?”顾惠兰倒是亲切了起来,笑问那姑娘。
那姑娘犹豫了一会儿有些不自信的说道:“打人算吗?”这么一说,顾惠兰就更对她有兴致了。
“打人?”顾惠兰重复了一遍来确认那姑娘说的是不是这二字。“对。”那姑娘点头肯定到。
“来给姐姐露一手看看。”顾惠兰斜眼示意那姑娘去找贺二。
贺老二很是看不起那姑娘,轻蔑道:“呵~找我?我贺老二可是会武功的,你个小丫头输了可不许哭鼻子哦。”
那姑娘挠挠头心想:“我看上去真的有那么小吗?”,将她的包裹解下来放到一旁桌子上。两人来到茶楼外面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
那姑娘抱拳向着贺二道的一声:“小女子阿晴,”自报姓名后,迈开右腿,身压下盘,甩一下胳膊卷袖右手掌心朝天再向前猛然一伸,贺二哆嗦了一下。
左手掀起着地的裙尾,手背贴在后腰,眼中满是自信的望着贺二,嘴角微扬轻笑道:“请赐教!”
贺二心生胆怯:“她的动作好生娴熟。”又回过神来:“不怕,她肯定只是在唬人,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多大本事!”思毕,学着那姑娘抱拳动作喊道:“贺二!”
贺二先拍几下手,后甩几下胳膊,再伸伸腿,很是墨迹。
“承让。”贺二用着犀利的目光望向阿晴,话音一落,贺二本以为她会先出手,没过多久见她闭着眼,方才还悬着的心弦一下子就松弛了。
前来围观的人群见到此景都怀着失望的心情离开,终于贺二耐不住性子朝前迈了两步,霎时间掌过成风,阿晴手掌已经钻到贺二身旁。
“等…等一下。”贺二这话还未脱出口,一时间就被打折了右胳膊和右手。动作太快很是利索,贺二连叫喊声都没发出来便因疼痛而昏迷,后瘫倒在地上。
“看清楚了吗?”侠客行里一位在二楼吃酒的武林中人对着他身旁的同伴问道。
他的同伴看到方才一瞬间定胜负的场景,握酒杯的右手悬在半空中,整个人都傻了没能注意到他的话。“喂~你看清楚了吗?”他又问了一遍。
他的同伴这才缓过神来,放下酒杯说:“没…没看清。”紧接着反问了一句:“你看清楚了?”脸上满是期待。
那武林中人面红耳赤不好意思的答道:“没…”话还未说完邻近处一位相貌堂堂抱剑靠在栏杆的剑客率先解说道:“以守为攻,在那男子离她两步距离时便是最远防守限度。一掌击其腋下后肘击顶向关节交接处,回手间抓住右手想往后拉扯导致脱节。若不是见那男子已经昏死过去,后续至少还能再踢断一条腿。”那武林中人和他身旁的同伴竖起耳朵听着,感觉此人道行匪浅。
那武林中人故作很懂的样子,先是咳嗽一声顿了一会后,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原本我也是想这么说来着,不料被后面这位兄台抢先一句。”听罢,那剑客接道:“小可无意抢言,如有冒犯还望兄台见谅。”语毕,楼上众人议论纷纷。
“这人啥来头?能让蜀山大弟子门七生如此敬重?”
“他是谁?”“看样子也就是一无名小辈而已。”
那武林中人一下子就涨红了脸,本想借此张扬自己的名声,可谁知后面这位竟是蜀山大弟子门七生,自己根本不能与他相提并论。
那武林中人身旁的同伴自觉丢人先行下楼而去,随后自己也赶紧窜了出去。
楼下实则更加吵杂,没有人会注意方才楼上的议论与哄笑。
“赤…赤睛妖面…成…成不了大气候!”
“师兄,你喝多了。”
“我没有!我还能喝……”言未毕一头抢在桌面上。
“不就是让师姐拒了这一次而已,至于这么伤心吗?”他师弟扛起他的肩膀来到前台结账。
“心妍姐姐,给。”“不用找了。”放在柜台上是一块五两的碎银子。
“既然无崖弟弟都这么说了,姐姐我可就不客气啦~”西门心妍总是手执一绣花团扇,扇面上是一红一白两朵盛开的牡丹花。每次言笑时就用团扇遮嘴,她那嘴角上的美人痣定会撩动他人的心弦。
“哎,无崖弟弟先别急着走。”西门心妍用团扇勾着江无崖让他停下来。
“这天色渐昏,姐姐怕弟弟你在路上会遇到危险,不如就叫人送你们走吧。”西门心妍也知道最近京城很不太平,生怕江无崖在回去的路上会出现意外。江无崖听罢一时不好开口回复,这店里客人这么多根本忙不过来,现又得麻烦心妍姐姐抽出几人来护送他们二人,实在是过意不去。
“卫子仁!!!”只听见侠客行门口站着一人朝店内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