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这珠子本来就是天眼之类的吧,虽然只有一个,却比原装的两只眼睛都好用。
因为,它的作用可不仅仅是看见。
赵思民在前半夜,主要研究珠子与身体的关联性,掌握的差不多后,就开始着手于珠子实际的运用。
这个功能也和神经的切断一样,丝毫没有凝滞,是真正的言出法随,只要他念头刚起,自己就能立马看见外界的情况。
可能是好奇心的驱使,也可能是这个功能的强大与实用性,赵思民总是希望它能给自己带来惊喜,如同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而这次,总算没有让他太过失望。
一开始,还是和白天没什么变化,只是能看见,而且和自己的眼睛没什么两样。
后来,随着他不断的集中精神,他发现自己可以移动视角,不再局限于眼前的视野。
再后来,就是黑夜如白昼,往近看,可专注于周身几丈,视野中的事物纤毫毕现,自己甚至能感觉到火焰上方空气中气流的上升以及那两姐妹气息的流动;
往远看,方圆千米,尽收眼底,虽然感知不再清晰,但看得够远,想必千里眼也不过如此吧。
当他还想试试能不能“看”的更多的时候,比如,透视,看到事物的本质一类的时候,他却感觉到一阵恶寒,似乎有什么恶心的东西要往自己的脑子里钻。
好在那时不知是不是精神不济还是珠子的被动保护,自己一下子就断片了,整个人的意识掉进了一片混沌之中。
好在这种状态只持续了一会,他就恢复了意识,只是这次周围又是那片黑暗和那颗散发着七彩光芒的琉璃珠子,而且自己好像出不去了。
出现这种情况,赵思民反而很安心,因为这就意味着自己现在是安全的,他对这颗琉璃珠子愈发的喜爱起来。
只是,会不会一直困在这里,万一那黑妞又要杀我取蛊怎么办?
还不等他接着持续他的被迫害妄想,自己就一下子被“踢”了出去,然后,就在黑暗中听着风声,一夜不能入睡。
完蛋了,应该是“玩没电”了。
好在自己的姿势很好保持,只要不碰到伤处,就不会有太大影响。
......
红着双眼,一夜未眠只为保持好蜷缩姿势的赵思民为自己昨夜鲁莽的行为非常后悔,生怕宝物坏了或者不要自己。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知道了这珠子的神奇之处,更在黑暗中知道自己肯定是瞎了,但应该是只是功能性失明。
而等会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跟那个黑妞解释自己眼睛昨天突然的复明以及现在的再次失明。
现在宝珠还是没有响应,除了身体还能保持这个姿势以外,其它的两大功能——局部麻醉和开天眼,都没有响应,想来现在应该是“省电模式”,只能运行最低端的功能。
要把这种变化归咎在身体的蛊虫吗,不行,昨天她们说过,蛊虫治不了这种程度的眼疾。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才能有效的骗过那黑妞又不暴露自己的秘密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闾丘良的记忆。
对了,有办法了。
赵思民刚想好说辞,就听到姐妹二人的对话声传来:
“芽儿,醒醒,你快去洗漱,咱们今天赶路。”
“嗯。”
一阵衣服的簌簌之声后,就是再次响起的脚步声,这脚步极轻,但赵思民就是可以听的一清二楚,别忘了,他现在就是闾丘良。
闾丘良虽然学武只有十年,但也是实打实的武者,听声辨位可是武者的基本功,虽然宝珠现在不能用了,但他还有自己身体的本钱在。
不知为什么,随着脚步声的靠近,他竟有些莫名的忐忑,好像是在面对老师的问话。
“我知道你没睡着。”
黑妞的一句话把赵思民震惊到了,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对身体的控制还不够好吗,哪里露馅了?
“你已经能感觉到蛊为你身体带来的变化了吧?”
听到这话的赵思民,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昨夜所有的推测一下子推倒重建,想不通的关键也全部打通——
原来,身体的控制,是自己对蛊虫的命令,以达到对身体的控制,所以才存在过渡期,也就是延迟,应该是身体与蛊虫还没有完全适应的结果。
而没有延迟的神经麻痹与那神奇的天眼功能,才是珠子的作用。
得,研究一夜,光研究虫子去了。
本就对珠子有些不满的赵思民这下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本来还以为能够通过珠子达到对身体的开发,这下好了,全是蛊虫的作用。
但转念一想,自己还是一开始对珠子的期望太高,所以才有这种心理落差。最起码珠子给了自己重生一次的机会,这样想想也就不是那么失望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不能控制骨骼,血液和呼吸呢?
似乎是心有灵犀,黑妞提醒道:
“下次,不要再动你的骨、血、气,强行改变,反而会伤到我的蛊和你自己。”
这句话加深了赵思民的猜测,这女子对蛊虫有着绝对的控制,换句话来讲,就是自己命掌握在她的手里。
赵思民听到这里已经保持不了蜷缩的状态了,当他舒展开身体的同时,熟悉的疼痛又再次席卷而来,才坐直的身体一下子弓了起来。
果然,不能触动骨折的位置,自己保持那个姿势是正确的选择。
就在他刚要以心底咒骂来缓解疼痛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了那种奇怪的音符,断裂的肋骨处再次传来一阵剧痛。
“啊!”
他下意识的以为这婆娘还能通过蛊来读心的时候,那种痛感竟然慢慢的消失了。伸手一摸,原本凹陷下去的地方又重新被支撑起来,肋骨复原了!
这两次的奇怪的音符,也让赵思民更加确定,就是是那黑妞通过蛊虫间接的控制自己,一时间,他觉得这黑妞更坏了。
“你到底看不看得见?”
赵思民感觉到这婆娘在自己的面前挥了挥手,立马抬头看向气流喷吐的地方,语气中充满自信地答道: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周围的一切。”
那女子看着赵思民布满血丝而又无神的双眼,终于松了一口气,能沟通就好。
“你应该是位高手吧?”
赵思民对于面前女子的问话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现在这幅样子很像高手吗?
他没有回应,既然是她认定我是高手,那我就得有高人的样子。
女子看着一脸高深莫测不言语的眼盲少年,接着问道:
“你的武功,有多高?”
赵思民则凭借着昨晚通过宝珠的所见,回答道:
“大概,有门前那棵松树那么高。”
这下,那苗家女子总算信了,连话语中都带着笑意,好像是捡到宝了一样,开心的说道:
“果然北方的高手都很厉害!我叫苗小花,你叫什么?”
赵思民低下头,此刻有些犹豫,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叫赵思民好,还是闾丘良好。
着实是两个爹,他都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恨。
闾丘良的爹就不用说了,百里追杀亲儿子,还是几天前的事。
赵思民的爹,名叫赵修民,赵家修字辈。十一年前,差点砍死母亲,然后从精神病院离奇失踪,等到再见面,他又撞死了自己,要不然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而自己的名字,是母亲取的,坚持要叫赵思民,寓意不言而喻。
赵思民也曾问过母亲,给自己取这么个名字,难道就不恨父亲吗?
母亲却总是为父亲辩护,说什么“他平时挺好的”、“不要因为一时的错误就恨你爸”甚至还让自己以后一定要找到父亲。
好家伙,不用找,十一年后父子相见就是永别,也不知道自己的死会不会改变母亲的想法。想到这里他就一声叹息,为母亲担忧,怕母亲想不开。
“你叹什么气啊,你到底叫什么?”
“哦,我啊。”
少年抬头,用他如明月般的双眸“看着”少女,回答道:
“重新认识下,我姓闾丘,单名一个良字,善良的良。”
虽然闾丘如新不是东西,可毕竟自己不是随父姓,虽说在这可能会遇到仇家,但是闾丘在南丘国可是一个大姓,姓闾丘的又不止自己一个。
就算家族再落难,也不至于一夜之间全改姓,最多是权利的上层洗牌。
但是他原本的姓名,本就是母亲为了留念父亲所取的。在异界沦落到蛊仆的赵思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疯子父亲十一年没见面了,怎么还能这么准确撞死自己呢?
如果不是赵修民一头把自己撞到了这里,自己也就不用受这么多罪了。
现在他除了母亲,也没什么好留念的,也就不用再“思民”了。
地球上的赵思民应该已经死了,但他现在作为闾丘良还活着,干脆替闾丘良重新活一回,在这灵光界,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