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宋文用手语表达，然后宋琴你做翻译，而且翻译的时候直接用第一人称就好。”
萧代远靠在沙发上，听着莫韶华出声打断宋琴，心中暗道她的想法果然会不一样。
“里面有一个融合了芭蕾挥鞭转的动作，还有一段……连续的……复杂的旋转动作，所以裙子不能有太多挂饰，会缠在一起。”
挥鞭转吗？就是那种一条腿抬起来，转一圈踢一下的转法吧。
可是转起来腰链会缠上，这难道不是宋文功夫不到家吗？毕竟很多人跳舞都喜欢戴能让腰看起来更细的腰链啊。
也许听从童佳苗的意见让莫韶华参与进来只不过是想从舞蹈的角度来找找不一样的思路，但当她真的坐在他旁边，一边翻看资料一边提出各种他从没想到过的要求，他突然觉得，也许莫韶华真的可以有什么不一样的，直接能改变一切的发现。
所以萧代远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坐在莫韶华身边，看着她让宋文演示舞蹈动作，又要求听舞曲，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出声打断她，任由她主导一切。
舞蹈里，她是行家，这是她应该得到的尊重。
直到他听见莫韶华一声很低的笑：
“你要的根本不是神，而是人。”
萧代远看着她拿起桌子上的平板靠过来问他：“如果要在白色雪纺的最里层加一层红色，能不能做到静止时看不出红色？”
他听见了，但他第一眼看过去，居然不是看设计图，而是那个勾着唇靠过来的女人。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直到她抬头望过来，他才低头看图。
“可以。”萧代远给出肯定的回答。
萧代远将平板抬起来，在莫韶华手上转了个圈，让那幅被简单修改过的图稿正对着宋文，并给她强调了，修改后可能出现的问题，可他没想到莫韶华会直接替她承下这一难点。
“她能驾驭。”莫韶华看着宋文，那语气中的笃定，几乎一瞬间就推翻了萧代远几十分钟前对宋文“功夫不到家”的评价。
真是神奇。
他看见莫韶华那颗在夺目夕阳照耀下格外明显的红色小痣，在她眨眼的瞬间轻微随肌肉浮动，就像有了灵魂一般，灵动可爱。
他听从她的意见，用金色画笔在红色的裙摆上描了一圈窄窄的祥云，又分三个方向破开层层白色。
他好像能看到这些白色雪纺被莫韶华的手指拈起来后，镶着金边的红色暴露出来的样子。
那该是一幅怎样令人惊艳的画面？
萧代远抿唇，压下笑意，令人惊艳的究竟是什么？
他知道没有人发现他在想象什么，也没人知道他在正正经经和宋琴谈后续细节的同时，还在偷听莫韶华和宋文的对话。
准确来说那也不是对话，只不过是莫韶华摸索着问她一些问题然后宋文点头摇头而已。
那些问题没有什么要紧，看得出来莫韶华也只是不想冷场而随意地在说些什么。
可是萧代远一心二用中居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差点以为是听错了的词。
“你是要去参加靛青杯吗？”
靛青杯。
它就像一个魔咒，可现在萧代远解不开。
那之后莫韶华就没再说话了，他将注意力收回来，和宋琴敲定好细节，送走了她们姐妹俩，又把今晚不用加班的好消息分享了一下，才终于有了和莫韶华独处的机会。
萧代远一手拿着奶茶一手牵着莫韶华，沿着街道慢慢往前走。
“你想吃什么？”萧代远问。
“想喝酒。”莫韶华迈一个小步，踩中一片落叶。
“喝酒？”萧代远想起什么，偏头看着她，“那回家吃吧。”
莫韶华应好，然后再去踩下一片树叶，脚背绷起来，踏在青葱的一小片，一时不查，树叶往前轻滑了一下。
萧代远一直牵着她的手，适时环臂搂了她的腰，“小心点。”
莫韶华靠着他站好，又继续往前走，不过她没再去踩落叶。
莫韶华：“去市场买菜吧。”
萧代远：“好。”
……
市场总是汇聚着这个城市所有的样子，市井和矜持这里都有，杂乱下大家也很容易忘记一些事情。
萧代远一手提着几袋买好的食材，一手拉着塑料袋的一边，等着拉着另一边的莫韶华选好香菇放进来。
“老板，称一下。”莫韶华抬头将袋子递给摊子后忙碌招呼着的妇人。
“好……17块6。”妇人向萧代远伸直手臂，在他接过东西的时候笑了一下，“小两口感情真好啊，我老公都不乐意陪我买菜。”
萧代远不说话，只是轻轻地笑。
最后莫韶华轻声打趣了一句“他还不是我老公呢”，便拉着萧代远的手走了。
萧代远跟着她一边走，一边重复莫韶华刚刚的话，“我还不是你老公呢。”
“你是吗？”莫韶华挑眉。
“我会是的……”他说着，将她拉近了一点，话风一转，“不过现在不行。”
萧代远看着莫韶华如愿转过头来，握紧她的手，笑着低头在她眉尾的小痣上吻了一下。
“我还没有准备信物，空口无凭，太敷衍。”
莫韶华没躲，眨眼跟着笑了，她不过随口打趣一句，可是谁不喜欢被如此珍视的感觉呢？
“那到时候，你还会陪我买菜吗？”
“陪啊，”萧代远靠近她耳侧，“到时候我抱着孩子，你至少要提一半的菜。”
“……不要脸。”莫韶华闻言低呵一声将他挥开，红着耳朵向前走，再不说话了。
却就是不放开牵着他的手。
市场里人声鼎沸，喧闹下被压低的笑声没有引起谁的注意，一条路走走停停，他笑闹着哄她，她低头也跟着笑了。
……
转眼夜幕降临，他们提着酒和菜去了萧代远家。
莫韶华很享受和萧代远一起准备晚餐的过程，她可以和他一起站在厨房里，一起讨论该将哪几种食材放在一起，或者说些其他任何突然想到的东西。
“我早就想问了，”萧代远将最后一个菜放到餐桌上，“你喝酒真的不会胃疼吗？”
介于他们只一起喝过一次酒，且萧代远先一步喝醉睡着了，所以他还是想知道莫韶华的胃对酒精的承受能力。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喝酒是真的一点事也没有，”莫韶华说着含了一口红酒，慢慢吞下之后还将高脚杯举至眼前，“这种清淡的就更不会有事了。”
“你很嚣张啊。”萧代远笑着抢她的酒杯，又故意没有直接拿走，而是握着她的手，直接低头喝了一口。
就抿着玻璃杯沿那抹浅浅的口红痕迹。
萧代远舔舔嘴唇，撑着桌子说了一句：“味道不错。”便转身回厨房拿碗筷了。
莫韶华拿着酒杯，看着厨房里的身影，挑了挑眉。
她转身倚靠在桌边，等着萧代远拿了东西从厨房里出来，才悠悠闲闲地又喝一口酒。
杯子上还是只有一个唇印。
“是挺不错的。”她看着他说。
萧代远没想到她会这样还回来，但他一点也不介意。
他笑着靠近，轻轻吻掉她唇上残留的酒液。
温柔至极。
“吃饭吧。”
两个人喝完一瓶葡萄酒，萧代远就拒绝再让她继续。
萧代远把最后一点炒玉米里的西红柿粒挑到自己碗里，然后把盘子放到了莫韶华面前——她不吃不熟的西红柿，但熟没熟她自己说了算……
萧代远暂时还没掌握她的挑食习惯，他只是注意到她不吃这盘菜里的西红柿。
莫韶华一手撑着下巴，用筷子一颗一颗地夹起玉米放到嘴里，看起来就像醉了一样，懒洋洋的。
萧代远拿着酒杯，偏头看她吃，却不想莫韶华突然抬头，视线正正对上了。
莫韶华似乎愣了一下，继而放下筷子，拿起了手机。
“怎么了？”萧代远问。
“你是不是没跳过舞？”莫韶华选好音乐，将声音放到最大，“来陪我跳舞吧。”
莫韶华并没有在邀请萧代远，而是直接拉着他的手走到客厅空旷处，将他另一只手放到自己腰间，自己搭上他的肩头。
她教他跨步后撤，教他抬手旋转，他揽着她，根本没心思好好学。
又一个旋转结束后，他终于忍不住收紧放在她腰侧的手，将她拉近，她看着他笑，一点也不怕。
“萧代远，我爱你。”
她踮起脚，双手攀上他的脖子，直白地索要一个吻。
他也并不吝啬。
“我也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