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看。”萨斯大手一挥,上泱中央的那片笼罩无数年的云层就那么散开,云山的楼阁在几十座山峰之顶矗立,像万年不化的寒冰。
“碍事!”又是一挥,竟是尽数抹去了山顶,所有山峰拦腰被折断,断口整齐,镜面一般。
唯留主阁像钉子扎根在万峰之间。
阁老出现,身形陡然幻化,一道巨大的身影挡住了恐怖身影的灭世一指。
“器魂?磨灭成这样也敢挡我?交出云山经,哦?那是无隙之塔,原来如此。”萨斯双眼如炬,轻易洞察了底细。
“这场劫我来度,不要祸及上泱的苍生。”阁老声音沙哑,看着那道遮蔽天空的身影说道。
“只为了保住道统?值吗?不如追随我,将来一起征伐异域!”萨斯露出贪婪的目光,云山经就在无隙之塔中,得到无隙之塔,自己便多了一份底牌,再次面对洪荒的那些怪物,也能更加有底气。
“我老了,何况你远不如那位,不配。”阁老话很冷,说的却又是实情。
“那就让这整个上元和你一起消失吧!我会从无隙之塔中得到我想要的!”萨斯忽然冷漠,大手一挥,一掌拍向主阁,那正是无隙之塔。
阁老抬手就是对了一掌,噗的一声被震成云雾。
“阁老!”赵元极眼眶欲裂,自己最敬重的人就那么逝去了。
“慢!”天地间一道声音响起,方才萨斯那一掌拍散的阁老忽然重现,如时光倒流,没有一丝伤痕。
“谁?”萨斯微怒,自己是这里最强的存在,玩弄一个世界轻而易举,又是谁敢插手?难道是刚才陆沉一地的下马威还不够?
老林头佝偻着身子,背着木箱,老眼浑浊。
萨斯意味十足地看着眼前地家伙,这个老头身上有三道影子。
“云山……与我有旧,不能坐视。”老林头看着天空,安静无比。
“就凭你这个老头,一个残缺的至圣,还有一道转世之魂?”萨斯左手从中泱一捞,一个激动的身影被他带到上泱。
“前辈,还请告知我前路如何!”撒昂跪伏,声音颤抖。
“你有功,这是赏你的。”萨斯诡异一笑,屈指弹出一道乌黑的光团,落尽撒昂的眉间。
“啊这!”撒昂瞬间失去意识,身形肿胀起来,顷刻间化为一只狰狞的巨兽,豹头蛇尾,张嘴一吼就是烈焰焚烧大地,整个北域的万里草原瞬间大火升腾。
“修道者间的事情,何必祸及苍生?”老林头手指微动,无形的丝线穿过数千里,勾在巨兽的四肢和头尾。
萨斯双手抱胸,穿越星海太过无聊,他到要看看这个世界的弱者如何挣扎。
虚空被某种力量分割,实力堪比圣人的巨兽直接被分割,一块块巨大的血肉翻落,砸在绵绵青山中,滚烫的魔血如岩浆般流淌。
“有点门道,不过也就这样吧。”萨斯毫不在意自己创造的巨兽被斩杀,纵然那可能是巫道一脉在这上元界最强的后辈。
腾出手,一道咒术落在大地上,土层陷落,巨大的裂谷横亘在上泱大陆上,升腾的黑炎缭绕。一圈一圈,灼烧着上元的地层。
“呜——!”
地层发出了浑厚的呻吟,那种痛苦的感觉作用在每一个上元生灵的灵魂深处。
萨斯的巨影消失了,代替他的是一只巨大的眼睛,带着愤怒俯视着高悬在云层的罪魁祸首。
“怎么?你有意见?”萨斯嘴角扬起,简单地损毁一个世界地根基,将会永远重创这片天地的未来,怕是将来万年,再也出不了一个像样的强者。
“呼!”
天空的竖眼鼓动一场飓风,那种带着极致毁灭性的力量倾注着上元界天道的怒火。
却只是刚刚触及萨斯的身形,就散乱开来,换来的是入道强者的嘲弄与不屑。
“躲起来,我还不想惹上灭世的因果。”萨斯的话带着尖锐,刺进巨眼中,瞬间天空便风平浪静,仿佛从未出现过任何变故。
看到这里,赵元极心中阴沉无比,这一次,这场大劫怕是难以度过了。想到这里,他站直了身子,像一个殉道者。
“走吧,离开这里。”阁老的巨影抬手抹向主阁,一道光柱冲天而起。
“但愿你能走得更远些,多记得云山……”
阁老回身,巨影消失,一个佝偻老者立在一个背着木箱的老者身旁,谁能知道,他们竟代表着上元最后的余晖。
“你想起来了。”阁老轻咳几声。
“一点点,也不用太多,马上就要重来了。”老林头抬眼看着天空中君临的萨斯。
“以后与你我无关,但愿悲剧重演的时候,少一些悔恨。”阁老说道,眯着眼睛看着天空,右手握拳放在身后,澎湃的力量荡起时空的涟漪。
“你还是,话真多。”老林头打开木箱,取出一个美丽至极的木偶,那双美丽的眼睛里仿佛装着星辰大海。
碎月眉间的朱砂痣艳红无比,不知浓缩了多少思念。
“终于,要一起……”
萨斯皱眉,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
许世忧震惊无比,滔天火海的亮光出现在天际,那个巨大的身影在天上露出的轮廓让他产生了源自心底的恐惧。
“那是——云山!”许世忧忍着身体透支的虚弱,飞掠过茫茫的雪地,向着南方冲去。
一只雪熊惊恐地把头埋在雪地里,它没有多少灵智,但是依然能感受到天地之间充斥着地恐惧。
夜城,雪族的圣地,也是雪族族长所在的地点。
出了大厅,族长苍白的须发颤抖,身边的护卫随从们都是警惕地望着南方地天空,虽然无力感深深刺痛着所有人,但他们还是勇敢地护卫在族长身边。
“报告族长,北门外……北门外……那位姓许的公子倒在了城门边。”
族长一惊,怕是这个傻孩子一路从极北之地冲出来的。
“快带来!”
“是!”
不一会儿,几个卫兵搀扶着几近昏迷的许世忧来到大厅外。
“云……云……”许世忧已经虚弱至极,不仅身体完全透支,连意志力和精神力也近乎完全干涸。
“你先休息吧,云山的劫数,你就是回去也你也帮不上忙,倒不如相信你的同门及师长。”族长能察觉到,这孩子怕是已经油尽灯枯了,再继续强撑绝对会死在路上。
“我……不能……放下……不……管……”模糊几字,刚脱口而出,许世忧便已经昏倒。
族长一叹,示意下人带他去休息。
小秦雅闻声赶来,刚好看到一身凌乱的许世忧被人搀扶着进了房门。
“世忧哥哥!世忧哥哥!”小姑娘穿着厚厚的棉袄,匆忙奔去,不慎滑倒,小手上破开一道口子,但她毫无痛感,追着许世忧就进了房间。
扑到熟悉的身影身上,看着许世忧憔悴的模样,白嫩几乎是瞬间就挂满了泪珠。
“哥哥你没事吧!世忧哥哥?你不要再睡了!秦雅以后不睡懒觉啦!”小女孩稚嫩的哭声让下人们都是皱眉,却又不敢多说什么,便起身退了出去。
轰隆!
一声巨响传来,不只是隔着多少万里,强大的声波让天地为之一静。
哗啦啦!
先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接着是哗啦啦的暴雨倾盆。要知道,这北地,从来只有落雪,从不见雨水。
看到这雨水,雪族族长眉头紧锁。
这不是普通的雨水,猩红的颜色显得十分艳冶,这是苍天泣血!
圣贤殒落,苍天泣血,只有一个世界本土的圣贤逝去,天道才会痛心,越是强者,血雨等天地异象的范围和程度也就越大。
“是哪一位隐世的存在去了啊,这一走,上元可就真的没落啦!”族长摇摇头,只希望那等能使圣贤身殒的劫数不会落到这严寒的北地。
……
……
萨斯走了,夜空里一串血珠,连成一片星辰。
云山再也不是云山,被抹平只剩下半山腰,主峰毁去,主阁不在。
青山中,老者看着破损木箱,喷出一口血水。
老林头抱着木偶,沉沉睡去。
“这一梦,怕是不醒了,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