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椅总归难以容纳两个人,张凌渊坐下后,就有些挤,但我们还是腻歪在一起。张凌渊搂着我的肩,时不时地掂下脚,让摇椅晃动。
摇着摇着我便有些困倦,打着哈欠靠在了张凌渊肩上。外面的云层遮住了太阳,一丝光都透不出来,令人憋闷。我闻着张凌渊身上浅浅的草木香,意识有些迷糊,嘟囔着:“快变天了,可是我瞌睡了,一点儿都不想起来了…怎么办呐,大张同学…”张凌渊微微一笑,低头吻了吻我的发旋,低醇的嗓音宛若在我耳边,“睡吧。”我像被松了弦,一下放松了下来,靠在他肩膀上,在这一片静谧中缓缓睡去。我们依偎在一起,那一刻时间仿若静止了,世间仅剩彼此。
云层越积越厚,仿佛压了下来,空气中都带了些闷热的潮意,阁楼里一下子变得昏暗许多。不一会儿,闪电划破天空,接踵而来的就是隆隆的巨响。我被这阵阵雷声惊醒,抬头看了眼张凌渊,他似乎也是小憩了一会儿,被惊醒了。豆大的雨点掉落了下来,把阁楼的玻璃顶打的噼啪作响。我逗趣的对张凌渊说:“如果下的是大冰雹会不会把玻璃顶砸穿?”张凌渊点了点我鼻尖儿,“怎么可能,那姑姑家不早就发大水啦。”我眯眼一笑,“也是。”“冷不冷,咱们回房间?”我点了点头。
房间里也是一片昏暗,倒不至于看不清,但张凌渊还是打开了小灯。张凌渊抱着我,左摇右晃的走着,像两只大企鹅。他拉着我坐到床边,问我还累吗,我摇了摇头。但他还是拉我躺了下来,“不累也陪我躺会儿吧。”张凌渊从床头拿了本书,半靠在靠垫上看了起来。我侧身看了他一会儿,揪了揪他的衣袖,“大张同学,你就把我扔这儿不管了吗?”他看着书,睬都不睬我一眼,笑道:“那小张同学有何指教?”我装作思考了一下,说:“要不你边看边念给我?”他挑了挑眉,“没问题啊,就怕你没头没尾的听不明白。”我挑衅的看了他一眼,“小瞧我,我看过这本书哒。”张凌渊好笑的摸了摸我的头发,“好了,念给你听。”
张凌渊醇厚的嗓音飘荡在房间里,我躺在全是他草木香的床褥里,暖洋洋的发困,眼睛不由自主的发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我迷迷糊糊的醒来时,张凌渊还在看那本书,不过他贴心的给我盖了张薄被。我刚醒来,还带着些哑音,往他身边靠了靠,问:“几点啦?”他摸了摸我的脸,“五点半了,怎么了?”我抻了个懒腰,“该回家了呀,都跟你待了一天了。”张凌渊闻言,才终于把书放到一边,也躺了下来,“陪陪我不好吗?以后每个礼拜天我都要你来陪我,知道吗?”我笑了笑,捏了捏他耳垂,“叫我来也没事呀,你又一直在看书,那么敷衍。”张凌渊伸手搂住我,“只要跟你待着就好。”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这么好哄,他这么一句话,就让我主动为他专注看书找起了借口。
六点半时,阿姨来敲门,叫我们下去吃饭,姑姑和小表妹还没回来,我比中午要自在很多。晚饭很清淡,一碗白粥,一些小菜,我慢慢的嚼咽,时不时偷偷的看张凌渊一眼,他吃饭很乖,细嚼慢咽的。等我们吃完后,阿姨收拾了一下,便要回家去。张凌渊叫住阿姨,说外面还在下雨,让阿姨歇一会儿再走吧。阿姨解释道:“阿姨家里还有孩子,而且外面雨小了,几乎感觉不到了,阿姨还是先走了,明天见。”
阿姨一走,家里就剩下我和张凌渊两个人了。我有些紧张,毕竟这也算是我们两个人第一次在这样的环境中相处,我有些打退堂鼓,想回去了,但又舍不得。在我纠结的时候,张凌渊已然看出了我的心思,“润雪,想回…家了?”我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我回不回去都一样,主要是你姑姑还没回来,你一个人在家,我…”张凌渊倏地低头吻了下来,起身后,还特意摆出了回味的表情,“什么叫回不回去都一样,意思是可以留下来咯。”我抬起手背挡住了嘴,脸有些发烫,上次还能哄哄自己亲的是嘴角,这次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吻的是唇了,初初一吻,撩我心扉。我小脸红扑扑的,扑闪着眼睛看着他,丝毫没有去想他刚刚说了什么。张凌渊叹了口气,把我揉进怀里,“你别勾我了。……我去拿外套。”
等他上楼拿了外套下来,我才缓了过来。我看着他,耳朵还是烧的令人心慌,他身上还是那身接我时穿的运动服,手里还提了一件白色工装外套,我本以为是他怕冷要穿的,谁知他径直走到我面前,给我披上了那件外套,“外面刚下过雨,肯定冷。……我也在里面又加了一件。”我点了点头,抿了抿嘴,穿好外套,主动拉起他的手,“那咱们走吧。”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雨后散发着泥土的清香,我们行驶在路上,看着行人在路边散步,我无趣的数着路过的人数,偶尔跟张凌渊聊一两句,不一会儿,就到了村口。我让张凌渊把我放到村口就好,下了电驴,看着张凌渊,我忍不住上去抱住他,憋了半天,说了一句,“大张同学,明天见。”他似乎笑了下,安抚的拍了拍我的背,“你快回去吧,外面冷,你再这样搂着我,我就要被憋死了。”我赶忙放开他,脸有些微红,“你也快回去吧,我看你走。”张凌渊看着我,无奈的笑了笑,“你在抢我台词吗?不应该我先看你回去么。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说完就道了声再见,转身走了。
村里的路泥泞不堪,又没有路灯,黑漆漆一片,我走着走着便有些害怕,掏出了手机开了手电筒,时不时也前后照一照,看着没人才安心,等快到大门口,我便一口气跑了进去。
我拉开纱门,妈妈正聚了一堆人打麻将。客厅里乌烟瘴气的,看麻将的老伯和玩麻将的大婶嘴里叼着烟也停不了难听的辱骂,旁边的人要么哄笑着,要么指指点点教着牌桌上的人,丝毫没注意到我的进场。我脱掉张凌渊的外套,抱在怀里,挤进去,又挤出来,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动作一气呵成。
就知道会是这样,每次休息天,妈妈总要聚一堆人来家里打麻将,平时也只是在别人家打的不归家。我听着客厅里的吵闹声,即使关了房门也依然传了进来,一天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抬手闻了闻张凌渊的衣服,还是淡淡的草木香。还好,没有粘上客厅难闻的尼古丁味道。
这是我回到这个家里,唯一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