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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长女三十

文/书虫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我们一家人就去花生地里薅草。花生长势很好,叶子浓绿出油来,惹人喜爱。不用说,花生会有一个好收成。

爸爸说花生就是长的过高,要是再矮一点点就好了,这样结出的花生仁才会又大又宝,一个个像胖娃娃。

我妈说还是肥料撒的过多了,量再少点花生秧应该会好点。爸爸和妈妈两人讨论关于花生的种植问题。我和妹妹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我妈说让我俩去摘没摘完的黄瓜,摘完黄瓜再去薅草。我说还是等中午回家时摘吧,要不然摘下来太阳底下一晒就不好了。

我爸也说回去再摘吧。下地的时候,我和妹妹换了之前穿旧的衣服和鞋子,尤其是在花生地薅草,更得注意。花生叶子上有一种东西,我们俗称花生精沾到衣服上就洗不下来,衣服也就不能穿出去了。

眼看就要临秋了,已经到了夏天尾巴,一个夏天就这样过去了,感觉什么都没做。不过这个时候的太阳还是很晒很毒,上午过的很快,本来上午时间就很短,没多久就晒的大汗淋淋,汗流浃背。这个时候却是粮食和植物争先恐后吸取能量的时候,别看它们看上去相安无事,它们却不声不响暗地里争夺阳光水分养料,谁能争得多,谁能争得过别人,谁就长的好谁就能笑到最后。

这是我爸告诉我们的,虽然听上去没什么道理,但好像也有些道理。竞争,也不是坏事,适当的良性竞争,会促进一个人成长,强大,增强自信心,激发出求知欲,求胜心,会让一个人体验成功失败的感觉,会让一个人明白如何做会成功会失败,懂得其中成功的正确途径,诀窍和奥迷以及如何做才能源源不断成功,这样才会让一个人心智愈加成熟,愈加理智,愈加自信。从自身成功里的案例里尝到甜头,乐趣,信心,这样更有动力,慢慢就会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太阳快到头顶时,热的实在受不住了,再加上饿了。我爸就说不干了,回家。

我们摘完黄瓜就回家了。爸爸洗完黄瓜泡在缸里,让我和妹妹剥蒜。爸爸炒了一盘豆腐和一盘茄子。炒完以后,我爸问蒜捣好了没,我把蒜臼捣好的蒜端过去,又把黄瓜从水刚里捞出来送到我爸面前,我爸拿起黄瓜就拍了起来,没拍几下,黄瓜清香味儿就出来了,清香扑鼻。

我说之前怎么没发觉黄瓜好吃,没想到黄瓜味儿这么好闻。我爸说黄瓜必须得拍,不拍不出味儿,拍黄瓜拍黄瓜,顾名思义就是得拍,要是再放上一小勺热油熟的红辣椒,那就更出味儿了,扑撩撩的香味儿。我听爸爸一说,馋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我妹说那就熟个辣椒吧,听的人直流口水。我爸笑着说你妈不能吃辣。我和妹对视一眼,忍不住笑起来。

我妹说爸,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疼人了,鸡皮疙瘩都掉一地。我爸笑着说小孩子管那么多干什么,吃好睡好就行。我妹就学我的样子说你妈吃不了辣椒。说完,我们不由大笑。我妹又跑到我妈身边开始学舌,学我爸说话,我妈骂我妹一句,越大越没正形,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我忽然间觉得这一幕好亲切,好温馨,好浪漫,好感动。可能幸福就是很小很小,小到像针孔眼那么小,可能幸福也很短很短,昙花一现,一秒过后就消失不见,如果不用心发现,幸福就会从眼前溜走,从指缝漏掉。幸福本就来的不容易,本就不那么显眼,所以就很难把握,也很难抓住,抓不住就会转身消逝。

我想起林凯,不知道为什么就会想起林凯,想起和林凯相处的点点滴滴,只有和他在一起时我才有这种感觉,一种细小甚微的看不见摸不到的幸福,甜滋滋的,能治愈人痛苦,难过,伤感,不快,能让人在苦难的生活里感受到一点点阳光,力量和动力。

我爸见我在一旁发愣就说这么一会儿也能发愣,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这还是第一次爸爸这样和我说话,完全不像是父亲的感觉,不像一个大人,很像一个朋友,一个和我年纪一样大的人。

我不好意思低头说没什么,就是觉得太好了,之前从来没这样过。我爸可能知道我话里的意思就说,丹宁以前的就让他过去吧,忘了吧,以前都怪爸爸不懂事,是爸爸想的要的太多了,不知道知足不知道珍惜,现在爸爸知道了,知道之前自己犯浑不是一个好爸爸,爸爸会改的,会让你们过上一个好生活,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我听完爸爸说的话,心里不由一阵酸涩,说爸您说的什么话,我们从未怪过您,你有你的苦衷,我们都知道你有很多身不由己,要是有一点点办法,谁也不会那样做。

我爸停下手中调拌凉黄瓜的筷子,喉头哽咽,眼睛红红的,说以前都是我不好,不知道关心你们,也不会关心人,更不懂关心人,现在我正在慢慢学,学着当一个合格称职的父亲。

爸爸极力控制颤抖的声音,我说爸您别说了,我知道,您不说我们也知道,我妈已经告诉我和妹妹了,我妈说您想当一个好父亲,以后会对我们好。

我爸没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其实,我和妹妹也不知道如何做一个好女儿,一个父亲眼中为之骄傲自豪的女儿。我想说什么安慰爸爸的话,实在想不出什么,只好转移话题说,爸,您和我妈也要注意身体,别那么拼,

等以后我们能挣钱,你们也该好好歇歇了。

我爸说知道,知道你俩的一片孝心。我说我去看看我妹和我妈干什么,去告诉她们准备吃饭。我爸点了点头说去吧。我不敢再呆下去,我怕我哭出来,也怕我爸哭出来。

也许这次是我们和我爸关系和解,也许这次也是我爸和自己的过去和解。我们每个人都要重新开始,都需要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把那些伤痕累累那些无法提及的伤痛统统抛在九霄云外,重新迎接明天。

那首歌不就是那样唱的吗,让我拥抱着你的梦,让我拥有你真心的面孔,让我们的笑容充满着青春的骄傲,为明天献出虔诚的祈祷。

我想起了那首歌《明天会更好》,是啊,只要努力生活,勇敢面对苦难,就会明天会更好。

我在门前停顿片刻,平静一下情绪,脸上带着笑容说妈,妹妹吃饭了。我妈和我妹两人说到高兴处,只顾高兴,没有注意到我脸上的神情。我站在门口等着我妈我妹出来,一起去厨屋吃饭。她俩还在说笑,我又大喊了一遍吃饭了。我妹说我姐哑巴嗓又出来了,一大声说话就是哑巴嗓。我妈听完哈哈大笑说,这不用说一听就是老李家的人,准错不了,太像了,简直不能太像了,挑不出一点毛病,这老祖宗泉下有知,也能笑出眼泪。我妈和我妹又说我和老李家太像,我大喊吃饭了,吃完饭再说。我说完,我妹又笑起来说,我姐挺有脾气,一说像老祖宗就不高兴了。我说你又嚼舌头根子,又乱八卦了。

我妹挽着我妈手臂走到门口,一幅母女情深的气派。我说你们面子真大,叫了三遍还不动,是不是抬八人大轿才肯出来。我妹没好气瞪我一眼说催什么催,这不来了。

我妈和我妹走进厨屋,我才进去,心想我真不能和我爸单独呆在一块,感觉有些尴尬感觉有些意外,感觉很简单又感觉很复杂。

吃完饭,我们就去午睡。我本想告诉我妹刚才我爸说的那一番肺腑之言,真的是情之切爱之深,可是我说不出来,我在想要不要告诉我妹妹。当我想要告诉我妹时,发现我妹已经呼呼睡着了。

我实在睡不着就开始看带回家的物理教科书,那本物理书么厚,千里迢迢带回来后,我却看也没看就要原封不动带回学校,不由觉得很可笑也很讽刺。正好睡不着,就开始看书学习吧。

这个时候,我对物理多少上点道,多少开窍了。我没我妹聪明但是我是那种勤奋好学的类型,我妹是那种聪明但不喜欢看书,一看书就瞌睡犯困,很快就能睡着。

我越看物理书越精神,一边做课后习题一边在书中找解答原理,原来书中的原理是这个意思,看来什么都需要用心悟,尽管有老师的谆谆教导,但也需要自己开窍领悟其中的点才会真正明白含义。

没想到物理也和文言文一样需要嚼文嚼字,需要理解字面意思和背后意思,我忽然发觉物理要是开窍学起来也很有意思,不比学语文的乐趣少。

不知多久,听到爸妈说话的声音,我爸问我妈几点了,我妈说三点了,我爸说再睡会,三点半起来吃个饭就该下地了。我妈问一会儿你去送丹宁上学吗,我爸说都行,要是我送我就去不了地里,要是不去也不知道她一个人行不行。我妈说要不我送她吧,你去地里打打药,剩下的草薅不薅都没多大影响,它们也成了气候,再有半个月,花生也该刨了。

我爸说那样也行,她一个人去上学,我也不放心,等她熟路了,再让她一个人骑自行车上学吧。我妈说行,赶紧睡吧,还能睡会儿。

空气安静下来,我们屋子没有钟表所以不知道到了几点。我爸和我妈又睡了。

我合上书,再也学不进去。思来想去,我决定上学时自己一个人骑自行车,不让他们送我,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又不是不认路,就算不认路,我还有嘴呢,嘴可不是白长的,不仅可以吃饭喝水也可以说话,当然也可以问路。

我觉得爸妈太小看我了,我已经长大了,一个人可以应付一切,再也没有困难能难住我。

他们再也不用为我担忧了。

我站起来,轻轻走到院子,透过蓝色玻璃望我爸妈屋里看,看不大清,感觉他们仍然睡觉。

院子里的阳光自己消逝一大半,落在地上的大部分是屋子落下的影子。那棵小枣树看上去很纤弱无力,和我差不多一样高,瘦弱的就像一根棍子,长成这样也不知道会不会结出枣儿来,不由为它担忧。几只鸽子在地上走来走去,看上去它们也午休醒了,估计是饿醒了,不停地低头啄东西,啄啄这儿,啄啄那儿,好像在磨它锋利的嘴。

有几只鸽子落在对面邻居家的屋顶上,蹲在上面蜷缩着,羽毛疏散,一副淡定的神情。

天空中几朵云懒懒散散,停在原地一动不动,也许云朵流浪久了也会疲倦会累也需要休息。

东边的太阳已经跑到西边去,太阳没有双脚,却一刻不停行走,每天都是从东边升起到西边落下,从小孩子到中年最后到暮年。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新的开始,新的结束。要我说太阳的生命就是一天,只有一天寿命,一天一个名字,一天一个人间。可能人间就是这样慢慢老去的,慢慢

消失的,慢慢重生的,在失望和希望里不断交替轮回。

这样的午后时光很安静,极其安静,天空也是空落落的,没有鸟儿没有羽毛没有翅膀,只有几朵飘忽不定的云。我想林凯就是其中一朵,那么美丽,那么耀眼,那么纯洁,却又那么虚无缥缈,来无影去无踪,像是一个童话,更像是从未存在过从未出现的可能和不可能。

什么是可能,什么是不可能,谁都说不清。之前我总觉得我的人生在我手里是可能的,正在按照我的计划一步步走近目标,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有条不紊,井然有序,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可能发生,百分百的发生,可是老天给我一个打击又给我一个打击,让一切可能都变成不可能。不可能就这样出现在我眼前我生活里,把我打个措手不及。我失算了,第一次失算,这时我才明白没有百分百的可能,也没有百分百的不可能。

这些,我都亲身一一体验领教过了。生活是残酷的却又是幸福安静的,虽然幸福安静的比例占的很少很少,但那已经代表拥有过幸福过,代表真实存在过。

我正站在院子里出神,忽然听到身后说,醒了。我回头一看是我妈,我说妈你醒了,我妈一边往厕所走一边说你想好怎么去上学了吗,我说我骑自行车去,自行车在家里闲着也不用,也算资源浪费,怪可惜的。我妈从厕所出来说你一个人不放心,还是我去送你吧,你现在还认不清路,等认清路你再自己骑自行车上学,等你在城里上高中,想让我们送我们也不送了,都大了,也该像个大人一样独当一面。

我妈说完朝着洗脸盆走去,一边洗手洗脸一边喊我爸起来吃饭,又喊我妹起来吃饭。我说不用你们送我,我又不是不会骑自行车,就算迷路我也知道原路返回。

我妈说洗手吃饭,吃完饭再说。我爸从屋里出来去了个厕所,出来洗手洗脸。我妈见我妹还没出来就又大喊一声出来吃饭了,晚了就没你的份了。没一会儿,我妹惺忪着眼睛走出屋外,虽然没有强光刺痛她的眼睛,但是她好像还没睡醒,眼睛半睁半闭,好像还在寻做梦,好像在梦游。

我妈说赶紧洗手吃饭,吃完饭该干嘛干嘛去。下午我和妹妹就该返回学校上夜自习,所以我们也没办法下地干活了。

吃饭时,我爸又交代我妈一遍送我上学,说完我爸才问我在学校适不适应,和老师同学相处的合不合得来。我当然不能告诉他们,刚去半月我就和班长大吵一架,更不能说因祸得福,班主任选我做区长。我只好说我化学老师的事儿,说学校竟然安排一个瘸腿老师教我们化学,很多同学都不喜欢他说他教的不好。

我妈问了我一下特征,我大概说了一下,我妈说不会是我大姑父家那门亲戚里的那个人吧,好像他在县城教初中,刚安排上,上完大学后在家里教了几年小学,刚调到城里教初中。我妈问我叫什么,我说只知道姓陈,第一节化学课自我介绍时他只说了个姓,没有说名字。我妈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他也挺不容易的能有今天,又是等时机又是托人找关系,他父母也不容易,终于把唯一一个儿子供接大学毕业又要为他的工作发愁,工作发愁完还要发愁给他找媳妇,好像去了城里教书以后才有人愿意嫁给他,马上就要结婚了,那个女孩儿也是教书的,只不过在他们当地小学教书,就这也是他家托人找的关系,要不然也轮不到她,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健全人了,工作有了媳妇有了家也有了,比普通人过的好,熬出头了,换成普通人是个瘸子,再加上家里没人能帮上忙,一辈子也娶不到媳妇,只能打光棍,让人戳脊梁骨看笑话。

我说这个化学老师还挺好看,要是腿不瘸也是一表人才,个头很高很直,瘦溜溜的,就是可惜了,要是他是个健全人,说不定人生会更好。我妈说这也算对得住他了,做人就该知足,再好能好到哪儿去,再好能好到天上去,只要能过上安稳日子就是好日子,要是非要比,他比普通人可强多了。

他能有今天,也是他爸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倾尽家产才让他有了今天,要是再往上走,他爸妈就把老命豁出去别活了。

没想到,化学老师会是这样的经历,我一时说不上话。空气一下安静下来,只听到咀嚼黄瓜嘎吱嘎吱的清脆声响。我爸说是不是那个谁家的孩子,我妈说是,一大家子人供接他自己,为了他的将来,他的姐姐就嫁了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就是为了能帮到她弟弟,为了给她弟弟一份体面工作,那个男人家里都是从事教育的,结过婚离婚了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儿,刚过门就给人当后妈,头婚嫁一个二婚。

我小心翼翼问那个人对她好吗。我妈说好不好有什么用,一辈子搭进去了,用她的婚姻换他弟弟的婚姻,要不是她嫁给那个男人,怎么会轮到她弟弟当小学老师,那个男人在小学管事,别看是小学也不是谁想进去当小学老师谁就能当小学老师。

我妹说那也够窝囊的,换成我不要他们可怜他们施舍。我妈说你说的简单,听上去有骨气,那要是按照你说的,他今天什么都没有,说的难听点活的都不如一条看门狗。

我觉得我妈说的过于难听,就有些听不过去说,怎么能这样说他,他也不想那样,谁想那样啊。我妈说有时候就是这样,不管你想活成哪样,只要活着,想要体面的活着就要牺牲,付出别人付出不了的东西,凭借他一人之力,他休想有工作有媳妇,这个社会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普通人就要接受命运安排,就是社会最底层,就是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辱,但是有钱有权有势,看谁敢,借他一百个胆儿也不敢欺负这样的人,想巴结还来不及。

接着我妹说,我以后就要做个有钱人,有钱了什么都能买,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可能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总觉得我妹不该这样想,这样想容易上当受骗,容易经不住诱惑,容易走歪路邪道,不走正道。

我妈说我也不指望你们大富大贵,只要你们别像我们一样当老农民,受尽冷嘲热讽白眼,就算有出息了,我和你爸这么努力让你们上学读书就是想让他们将来过上好日子,别再过我们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热一口冷一口的饭。

我妈停顿片刻又总结道,我们不希望你们走我们的老路,希望你们走出一条属于你们的路,活出自己,不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一辈子不求人办事。

我妹开了一个不适宜的玩笑说,那有这样的好事,又想挣钱又不受委屈又不求人办事。我妹小小年纪都看的很透彻,对人情世故,人间冷暖看的透透彻彻,和她那个年纪完全不相符。

我妈可能想到伤心处了,带着哭腔说要是你姥爷不重男轻女,让我们上学读书,我也不会嫁给你爸,来到这个穷家,可惜我是心比天高,最后还是落水的草鸡。

我说妈,你想的太多了,一个人一个活法,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想法,能按照自己想法活的寥寥无几,少之又少,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活出自己,活出精彩,活出心目中的自己。

我妈努力克制情绪说我知道,我就是觉得难过伤心,一个人不容易,父母也不容易,为了让孩子有出息,使出浑身解数。

我妹急忙安慰我妈说,妈,你别难过,以后我肯定不会让你丢脸,我要给你给我爸争脸争光,我姐也会这样做。

我妈没再说话,我爸说孩子学习的事儿怎么扯到这儿来了,扯远了。我妈说我说这些就是希望她俩明白鲤鱼跳龙门没那么容易,需要付出比常人多出一百倍的努力,才有机会和希望翻身,要不然竹篮打水一场空。做人难,做人上人更难。

虽然当时我知道得到的都不容易,但我并无法体会到其中滋味,只是懂大道理,就像我爸陪我去县城找叶小龙爸爸办事,我爸心里难受肯定比我多出一百倍,我埋怨自己平常不好好学习,怪自己没用,可我爸肯定会更怪自己没用没能耐,要什么没什么,一无是处,完全看不到自己的闪光点。我想那时肯定是我爸人生最黑暗的时刻,比欠人钱还难受。尤其是欠人情,钱还完就没事了,但是人情一辈子都还不完,用钱都还不完。

吃完饭,爸爸蹬着三轮车去地里给花生打农药,驮了两大塑料桶刚从地下抽出的水,还有一个大型喷雾器。这种喷雾器不用人工喷洒,而是直接用电发动,只需要人背着走就行。

这款喷雾器已经买了有几年,当时主要想通过给别人打农药挣钱。尤其农村流行外出打工以后,好多人为了省事,就花钱雇人给成亩的玉米打灭草剂,每次基本上都是两三亩以上,有的面积更大。为了提高效率,爸爸就买和邻居一起买了这款喷雾器,两家一人一个,相互作伴给人打农药,一趟走过去就打完了,喷洒面积广泛,马不停蹄的时候,一天一人能打十亩,也就是说要走很多路。

如果你觉得给玉米打农药很简单,那你绝对不是在农村长大的,就算是农村娃,也没下过玉米地。七八月的天气自然而然是暑夏,也是玉米疯狂生长的时候,更是玉米长的最高的时候,不仅玉米长,万物都在疯狂生长,野草,动物。玉米高的时候比一个成年人还高,人站在里面轻易淹没一个人的头顶。我爸虽然个头不矮,但和玉米比起来还是没有玉米个头高。

在玉米地喷洒农药时,什么都会遇到,什么都会发生,因为走的太快,再加上玉米叶子上有很多细小锋利的刺,人走在里面根本不能像平常那样睁开眼睛,更何况他们背着沉重的大型喷雾器快速打药,走起路来什么都看不清,也顾不上看清脚下的路。

爸爸说他打农药时由于没看见脚下的路被绊倒好几次,还有几次踩到了蛇,吓的疯跑。虽然我爸是个大男人,但是我爸最怕蛇,我爸胆子很小,连一只鸡都不敢杀。记得小时候过年改善生活时,都是爷爷杀鸡,爸爸负责拉风扇烧火。

爸爸说有的玉米地的草有一腰深,花钱打灭草剂一点也不亏,爸爸走起路来都费劲儿,需要一边趟路一边往前,说不定哪儿都有一个大坑。

不过确实挣钱,忙活一个夏天,爸爸不仅把买喷雾器的钱回过本来,额外还挣了一千。不过,那真不是人干的活儿,灭草剂打多了人也会中毒。因为打药的时候那些喷洒在空中的农药也会呼吸到身体里,刚开始没发现,打的次数多了就受不了。爸爸每次回家第一时间就是从头到尾洗一遍,然后就是睡觉,他说他头疼,头重脚轻,像是中毒的迹象。

那些恶劣天气,天热,出汗,太阳晒什么的都不值一提。爸爸就这样连续打了三年,现在家里情况有所好转,就算爸爸想要挣这个卖命钱,我妈也不让我爸去。我妈说那几年被逼的没办法才豁出命挣钱,现在有其他收入就不那样了。

爸爸临去地里前又给我妈规划一遍行车路线,说怎么怎么走路程更短更好走。我妈和我爸确认后说知道了,不用担心。我去送我爸,我爸说你不要有心里负担,也不要把你妈说的那些话放在心里,除了学习什么都不要想。我点了点头说爸,您路上慢点。

我爸蹬着三轮车驮着两大满桶水还有一个大型喷雾器去地里了。我站在门口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忽然体会到默默无闻的父爱,这些都已足够说明一个父亲付出的心血。

我回家以后,我妹说姐你东西收拾好了吗。我说还没来得及收拾。我妹说用不用我帮忙,有需要什么我做的。我说没有,你收拾你自己的吧,我就把昨天洗的衣服装进书包里,没别的。我说着就把晾在阳台上的衣服收了,拿回屋里换上。

换衣服的时候,我才知道去花生地薅草时穿的衣服上沾上了那种像是胶类的块渍,一小块一小块。之前,我怎么没发现有这种东西,幸好我妈先见之明,要不然衣服废了,没法露面穿。

我收拾好书包时,我妈又给我额外装了一小袋东西。还别说拎起来还有些沉,打开袋子一看是我妈盐淹的黄瓜条,味道很香很浓。我妈还给我装了一大瓶油熟的豆瓣酱。我妈知道我爱吃这些咸菜,就给我装了这些,又给我放了好几根生黄瓜,说是让我当水喝。

我本不想带生黄瓜,但见我妈这么热心,为我整理出这么多吃的忙前忙后,我也不好意思说不带。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过于沉重,我书包本来就够沉的了,再加上这些东西。

收拾好一切,我妈问我有没有什么忘带的,好好想想,别忘了。我想了想说没了,就这些,书包里的书拿出来后又装进去了,几乎没怎么动,除了物理书和换洗衣服。

我妈说那就走吧,我送你。我不让我妈送,我妈非要送我去城里上学。我说不动我妈,只好让我妈送。出发的时候,我妹送我到胡同口,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我妈送我上学都没送我妹,不知道我妹作何感想,心里一定难过极了。,但我妹一直面带笑容,不停送我,不停嘱咐我,让我不要有学习压力。

当我驮着我离开那条马路时,我妹站在原地一直目送我离开,一动不动,我不停朝她摆手让她回去,可是我妹没有听我的话,直到我妈拐弯,我看不见我妹时,心里很不是滋味。

没想到,我妹比我还懂事,那么早就懂事。我不由想起那句话。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早早就懂事。但是我感觉我妹比我还懂事还懂父母还懂谦让。

别看她小,她从来不和我争抢,什么好的都是先紧着我,让着我,好像我和她的身份正好颠倒,她才是姐姐,我才是妹妹。

路上遇到几个人,纷纷问我妈干什么去,我妈说送孩子上学。那些人有些面孔熟悉,有些我从未见过面。

再往前走,就出了邻村,进了乡里的那条路,我真害怕突然遇见林凯,害怕林凯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内心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林凯马上要出现。我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

遗憾的是,我妈骑着自行车过了那条路,远远把那条路那个十字路口甩在后面时,林凯也没出现。我很是失望失落,失神的望着离我远去的和林凯一起走过的街道。林凯也曾这样骑着自行车送我回家,而且不止一次,我都差点忘了我和林凯曾有这样的美好记忆。恐怕我怎么想忘也忘不掉。

林凯这个名字这个人已经深深烙在我心里,不是林凯烙下的,也不是我烙下的,而是时光,美好时光把他烙在我心里,挥之不去。

如果不是林凯出现在我的那段日子,我真的没法想象我会怎么度过,我真的不知道我还会有什么美好回忆。我的美好回忆都是林凯给的,都是和林凯有关。

我离那个地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其实我不想这样,更不想离开林凯,可是我没得选择,没法选择,我身不由己,我有自己的使命负担,有自己要走而不得不走的路。我不能退后,没人容忍我退后,也没人容忍我停在原地不动。我就这样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不,不能算一双,而应该算很多双无形的大手推着往前走,我想停一步都不行,我身后有我爸的双手,我妈妈的双手,还有我妹妹的双手,初一班主任的双手。由于这些人,我无法停下来,我停不下来。我觉得我不再是我自己,不能做自己,在这些人面前我只能做一个坚强的有信心的懂事的人,我不能做我自己,不能像在林凯面前那样做一个多愁善感的自己。我觉得那才是我真实的自己,只有林凯给我机会让我做那样的自己,可惜随着慢慢长大,好景不长,一切都变了,变成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无法分得清到底应该归为哪类,到底该称之为什么,模模糊糊,懵懵懂懂,朦朦胧胧,没法说出来,也没法问别人,更没法求证,也不知道如何求证。如果能回到初一那年该有多好。我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林凯更回不去了。

不知过了多远,我妈开始说话,问我记住路了吗。我从未走过这条路,这条路从那条大路的旁边生出一条长长的窄窄的小道,是一条土路,车轮碾过去后一片尘土飞扬。

这条小道不是直的,而是斜着的,从头到尾是斜着的,我也不知道从方位上讲是否属于斜着的,但是从北到南的确是歪的,好像是直角里那条对角线一直朝着前面延伸。

这条小道左侧是庄稼地,庄稼地种的清一色玉米,已经能看见玉米鼓鼓囊囊的腰间裹着一个绿皮的玉米穗,好像一个七八月肚子大的孕妇,很快就要临盆生产。玉米穗里冒出深褐色的玉米须,估计再等半月就能掰玉米了。

我妈看见这些玉米穗好像受到启发说,忘了在家给你煮玉米吃,现在玉米能吃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就没接我妈妈的话。我妈问你不爱吃玉米穗。你看这是我亲妈,我都这么大了,她还不知道我爱不爱吃玉米穗,不过我并没有生她的气,淡淡地说喜欢。我妈说我一直以为你不爱吃玉米穗。

说完,我们就没话了。可能我天生就不爱说话,天生就话少,和谁在一起都这样,包括我爸,我妈,有时在林凯面前也这样。可能我在我妹面前时很少这样。我妹和谁都有说不完的话,有一大堆能说的话,没话也能找出话来,话少也能说成话多,不管和谁在一起,除了和我爸无话可说。我妹和妈在一起时可不像我和我妈这样安静冷清。

这条小道的右侧是一条干涸的小溪,溪水早就不见了,也看不出之前的样子,只能看出大概轮廓,随着这条小道一直延伸,像是和这条小道是两条平行线,相互作伴却始终无法相交,永远没有交集。

这条溪流连干涸后的淤泥都看不到了,里面长满一人高的荒草,堆的都是柴禾,大多数都是玉米秸秆。这条溪流和去乡里学校的溪流很像,但是没那条溪流宽阔,也不知道眼前这条溪流是不是那条溪流的延伸还是旁生出的另一条小溪流。自从我不再乡里上学以后,我再也没走过那条路,再也没去过。

那是一条充满青春和美好回忆的路,我不敢去回忆,更不敢去触碰。那个伤痛好不容易慢慢愈合结疤,我无法好了伤疤忘了痛。我做不到,也没有更好的尝试。

再往前走,那条溪流就不见了,前面是一个村庄。看样子,我们走的这条路是他们村道,不过这条路一言难尽,比我村里那条路还难行,到处都是坑坑洼洼,颠簸的特别厉害。路两旁住满了人家,房子都是又高大又崭新,看上去这个村子一点也不穷,也不差钱,偏偏这路拉低这个村落的认知,瞬间颠覆感观。如果这条路修好,给人的感觉就好了,就完美了。

终于走出这条路,前面的路没好哪儿去,依旧是土路,不过土路是平展的,没有太多凹凸不平的地方,骑起自行车也没那么费力气。

我妈问我知道刚才的地方是什么地名吗,我说我不知道。我妈告诉我地名,又问我记不记得这里。我想了想实在想不起来说没印象了。我妈说那年我害耳底,耳朵眼里一直流脓。我想起了那年,确实有那么回事,小时候我经常生病,不是这儿不舒服就是那儿舒服,家里有三个要罐子,一个是我爷爷,一个是我爸,一个是我。还有上小学二年级那年生了一年的病一直感冒发烧头疼,吃药打针输液都不管用,两个肩膀,两块屁股,两个胳膊都是针眼,能扎针的地方都扎了一个遍。我记得特别清楚尤其是那个大粗管子,当时我一看就哭着说好了,哪儿都好了,哭着吵着要上学去,那真是扎针扎够了,也扎怕了,那是我第一次打针嗷嗷大哭。那大粗管子感觉不像是打针倒像是喝我的血,就因为我吵闹,当时还滚针了,医生也没打成。然后我爸就给我买了一大盒泡泡糖,吃着泡泡糖好多了,我爸捂着我眼睛不停地哄终于打完了一阵。

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当时我怎么不早点反抗,怎么不早点害怕打针吃药输液,可能在我潜意识里,不打针吃药,我的病就好不了,可是我打针吃药输液一样也没少,照样还觉得头疼的厉害。

就这样错过一年学习,二年级上学期没去过一次,眼看就要放寒假过年,我爸也彻底没着了。一个远道而来的亲戚,也不知道是谁说孩子是不是吓着了,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不去给她叫叫魂儿,看看怎么样。

我爸也是病急乱投医,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驮着我去村南头经常给小孩儿叫魂儿的一个中年男人,那人问我爸什么症状,我爸说感冒发烧头疼一直都治不好。

那人就掐了掐我手指,念念有词的低声嘀咕一阵,也听不清说的什么,过了片刻说好了。我爸不确定地说这就好了,那人说要是不好就找他来要钱。

我爸听他这样说也不好说什么,给他一张五十块钱,那人也没找零钱。三天以后,我就好了,体温恢复正常,也不头疼了。我爸高兴地说这下终于解决他一块心病,不仅我可以好好过个年,他也可以好生过个年了。

想到这里,我才意识到小时候我爸我爸我妈为了我身体没少折腾,花费不少精力和心血,我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啊,一直都是,只是我忽略了这些细节。

那次害耳底也是把我爸我妈吓一跳,害怕我突然变成一个聋子,变成一个聋子就变成了残疾人,就比别人矮一截的人。

我爸我妈带着我四处求医问药治病,皇天不负有心人,一个邻居听说后给我妈说有个人专治耳病,祖传秘方,一试不出三天就好。

那天刚下完大雪,路上积满厚厚一层雪,那时候的雪可比现在下的雪大雪厚,我妈骑着自行车费力驮着我去看病。

那时,我坐在后面紧紧搂着我妈妈的腰,生怕自己摔下去。

妈妈带我去了三次,带我换药,买药,没想到再次来到这个地方时,我竟然没有一点印象。我忽然觉得时间过的真快,一眨眼十几年过去了,我从一个小孩子变成一个大孩子了,真是难以置信。

还有更难以置信的是,我竟然和我妈生分起来,单独在一起时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两人无话可讲。

我突然害怕和人呆一起,害怕和人呆一起时的安静和无话可说。我感到一种深深的陌生,隔阂,生疏,想亲近却不知道如何亲近的感觉,明明那么简单,在我这儿,我竟然觉得很难很难,比做一道物理题背一个英语单词还难。准确地说,我有一种潜意识的恐惧,和人在一起无话可说的恐惧。

可能我一个人时间太久了,也习惯了一个人的感觉,反而觉得还不如一个人安静地呆着,哪怕胡思乱想,哪怕什么也不做,也不用为这种过分的安静而恐惧。

为了打破这份令人窒息的安静,我说话了,说我想起来了,当时地上厚厚的一层雪,冰天雪地,特别刺眼,眼睛都睁不开。后来我见我同学都打耳洞,我也要打耳洞。我给你和我爸说我同学都打耳洞了,我也想打。你们问我为什么,我说她们打过耳洞的人都说现在打不疼而且也不容易长住,长大再打就容易长住。你就说我爱害耳底,总是流脓,要是流到耳洞处就会引起耳洞发炎,要是我不害耳底我也可以像其他同学一样打耳洞。

我妈说对啊,万一你再犯耳底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难受的还是你自己。我说我知道。

我妈突然说你是不是还怪你妈那年把你和你妹扔在家里什么也不管。可能就是从那开始,一切都变了,一切都脱离原来行走的轨道,就这样一直走偏了,再也回不到正道上去了。虽然我知道有很多原因造成当时的局面,也深深影响了我的脾气性格,变的孤僻封闭,不敢展示自己,也不敢在别人面前表现自己,本来就不爱说话变的更加沉默寡言。

我妈说当时你们知道我有多舍不得你们俩吗,天天以泪洗面,做梦还梦到你俩,当时我想你们想疯了,可是由于你爸的原因,我没法回去,也不能回去,你姥姥你姨劝我不能回去,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身不由己,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不如意,我没的选择,没有退路,我只能那么做。

我说都过去了,还提这个干什么。我妈说你和你妹妹不一样,从小你俩性格都不一样,你妹妹心里有什么都说出来,可是你不是这样,你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是存在心里,你是我生出来的,是我从小养大的,你什么脾气性格我一清二楚。你糊弄别人,也别糊弄我。

我被我妈说的哭笑不得说,我没糊弄你,我说的是实话。我妈说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我宁愿你和我大吵一架,也别藏心里,你懂我的意思吗,我不希望你把什么都藏心里,有什么都说出来,不说出来会伤肝伤脾伤身体。

我感觉我妈说的过于严重,不由笑了说太夸张了吧,哪有这么多事。话是这么说,但妈妈当年那样不走了之,不告而别却是无形中伤害到了我,只是伤害已经造成,说什么都没用了,就像人死了不能复活。如果当年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不可能和林凯走的这么近,不可能和他有那么多美好又难忘的回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把林凯当成我缺失的那份精神寄托,但我想多少应该有吧。

我妈说就因为这件事,我和你爸觉得很是对不起你姐两,你俩是我们见过最懂事的孩子,提起来都让人心疼。我妈说到难过处情不自禁哽咽。我急忙安慰我妈说,妈,你多想了,就是那时候不理解,现在懂了,也理解了,也就觉得没想象中那样难过。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也就好了,谁还没个错的时候,没有犯浑的时候,知错能改就是好样的。

我忽然释怀了,可能妈妈这份道歉起作用了,可能我妈和过去的自己和解了,可能我妈和过去和解了,可能我和我那个时候的妈妈和解了,真的和解了,所以就释怀了,不能总抱着过去的错误惩罚现在的自己,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不是吗。书上都是这样说的,都是这样鼓励人向前看。

我感觉每个人都在和过去和解,然后就是告别,重新开始,迎接新的开始。

我妈说因为这件事,我和你爸一直过意不去,所以为了弥补你们,我和你爸决定只要你们想上学读书就全力以赴支持你们,绝不含糊,只要你们愿意上学,不怕上学吃苦受罪。我们也没那么大能力,你们只能供你们二选一,如果你们想年纪轻轻什么都不学,坐享其成,你爸和我也不说什么,只能说我们欠你们的,但是如果你们想要上学就不能讲究吃好的穿好的,我们也不会让你们吃的不像样穿的不像样,只是不能像其他家的孩子既要吃好喝好又要上学,那是不可能的。

我急忙说你们让我们上学我们已经很感激了,从没想过其他要求。

我妈说那就行,好好上学吧,在学校里长好本事,翅膀硬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们不知道,我和你爸多羡慕你们这个时代的孩子,羡慕你们能坐在教室里上学读书。

我心里难过起来,很难过,感觉一个时代就是一代人,我们是一个拥有崭新人生,一个迎接美好明天的一代人。相比我爸我妈那个年代,不知道要幸福多少倍,而我们还不知足,还不觉得好。

一代人和一代人差距这么大,一代人老去一代人成长,两代人一同成长,随着时代潮流,身不由己往前。每个人身后都有一双或者无数双看不见的手推着往前,满是心酸无奈无助,和各自的身不由己。在时代的车轮下碾过悲伤混沌幸福过少的路途,一眨眼的功夫,沦为尘埃,沦为历史,成为过去。

下一代成了上一代的希望,成了实现上一代的接力棒。

原来,青春年少就是希望,就是骄傲,就是未来。

下一代在上一代的老去中慢慢成长,强大,成熟,然后再慢慢老去。

那时候,我爸我妈就成了姥爷姥姥,而我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丈夫和孩子,也有了自己的下一代,未来和希望。可是,我不要像爸妈那样把自己的一生希望都寄托在下一代,我要寄托我自己身上,努力实现自己的愿望和理想,有生之年能少一个遗憾就少一个遗憾。

别忘了,我不是一个人前行,一直都不是一个人。我爸我妈我妹都陪着我,还有林凯,如果林凯知道我正走在努力实现我一生愿望和理想的路上,他一定会为我鼓掌会为我加油鼓励,会一直不离不弃陪伴着我吧。

是啊,我一直想找的就是这样一个不离不弃的人。虽然很难遇到,我已经有了林凯,所以我已经很知足了。至于其他,一切顺其自然。

不强求,也不挽留,凡事水到渠成也许对我来说是上上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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