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那都一样,都一样,都是未能随愿嘛。”老人呵呵道。
听老人这么一说,项羽没好气的质问道:“那你为何赶不上市集呢?为什么不早点来?”
“呵呵!老夫本来一早就出发了,只是在路上遇见一个老乡。他刚出生不久的小牛犊走丢了,着急得不得了,老夫便帮他找牛犊去了。”老人道。
正心烦意乱要离开市集的项羽,听老人讲起牛犊的事,突然来了兴致,问道:“哦!这样的啊!那牛犊找到了吗?”
“当然是找到了。”老人自得道。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是怎么帮人家找到牛犊的?”项羽道。
“呵呵!这不简单,”老人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笑道:“那小牛犊刚出生没多久,无论是留在地上的脚印,还是排出的粪便都要比成年的耕牛小得多,老夫只要依此寻觅,自然就能找到它了。”
“是啊!”项羽惊喜道:“看不出你这个老头还有点智慧啊!”
“年青人,这哪里是什么智慧。老夫见得多了,自然就能察见到。”老人摇摇头,呵呵道:“但凡天下事物,上至国家兴衰成败,下至牛犊小事,都是有迹可循的。”
“天下事物,都有迹可循?”项羽疑惑道。
“是啊!没错。”老人点头道。
“老人家,我刚一见到你,就觉得你非同寻常。难道你就是人称老精怪的范增老先生?”项羽隐约感觉到眼前这个古怪的老人就是他要找的圣贤。
“年青人怎么知道老夫呢?”老人笑道。
“真的就是你啊!”项羽喜出望外,拉着老人的手,“快,快,跟我一起去见我叔父。”
“你叔父?老夫认识吗?”老人惊愕道。
“去了便认识了。”项羽不由分说,将范增连请带拉的扶上了自己的坐骑。未等范增缓过神来,项羽已一跃而上,大呼一声“驾!”,马儿立刻飞驰起来,将市集远远抛在了脑后。
这么一来,范增想不去也没法下得来,笑道:“年青人,年青人,你至少得先告诉老夫一声,你叔父到底是谁啊?”
“马上你便知道了!”项羽答道,又连着大呼几声,不一会儿马儿就冲出了薛城。
出城后,项羽恨不得马儿能像风儿一样飞起来,不时的大声催赶。马儿风驰电掣,沿着平坦的官道足足飞奔了一个多时辰,经过了成片的树林,又将稀稀拉拉的几处村落一下子抛向后方。
一堵高高垒起的城墙由远及近,在范增的眼里变得越来越清晰。这显然是一座更大的县城,城上满是迎风招展的旌旗,说明城里住了不少的军队。
眼看着离县城越来越近,但项羽完全没有放慢速度的意思,依旧催着马儿往城门飞奔而去。
经过城门的时候,范增依稀听见耳旁传来一声大吼,守城门的士兵便纷纷退到两旁让出道来。他根本听不清吼叫的是什么,也来不及看清城门上的匾额写着什么,马儿就已经从城门飞驰而过,又绕过几条青石铺就的街道,终于在一处高墙宅院的门前停了下来。
“到了。”项羽一个鱼跃,立刻从马上跳了下来,“范老先生请下马吧!”
“这是哪里啊?”范增在项羽的扶助下,好不容易从马背上下来,略带自讽道:“可把老夫这一身老骨头给颠簸坏了。”
“这是吴中的郡府。”项羽一边说道,一边拉着范增径直往正门走去。
“哦!”范增应了一声,便跟着项羽走进了府院。
一进府院,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用粗大石块铺就的习武场,习武场四周古树成荫,树荫下竖直摆放着戈、戟、矛等各式各样的兵器,寒光闪闪,让习武场更显得肃气重重。
见项梁正在树荫底下观看练武,项羽拉着范增迫不及待的走了过去,兴奋道:“叔父,这位是薛地的范增老先生。”
项羽的话音刚落,范增就已鞠身施礼道:“老夫见过项梁大将军。”
范增突然一口叫出叔父项梁的名字来,这让项羽不敢相信,惊愕道:“范老先生,你认识我叔父啊?”
项梁立刻起身还礼,同样惊愕道:“项梁与先生可曾相识?”
“老夫与项将军未曾谋面!”范增呵呵笑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叔父他……”项羽更是诧异不已,双眼像牛眸似的直瞪着范增,因为惊讶而迅速放大的重瞳挤满了整个眼眶,乍一看还以为是单瞳。
范增呵呵道:“老夫虽与项将军未曾谋面,但项将军作为大楚将门项氏之后,今在会稽举义旗反秦,声名如雷贯耳,楚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叔父他就一定是?”项羽还是一脸惊愕。
“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老夫早已八九不离十猜到你领老夫所要见的人是谁了。不仅如此,老夫还听说项梁将军有一个鲁莽勇猛的大侄子,如果老夫没有猜错的话,那就是你项羽吧!”范增笑道。
“你这个老精怪,太狡猾了。”项羽不忿道:“刚才还一直假装催问我叔父是谁。”
“项儿,不得无礼。”项梁呵呵笑道:“还不快请先生进里屋坐。”
一进屋内,项梁恭敬道:“范先生,请上座。”
范增毫无礼让之意,盘腿就坐上上座,开口道:“项将军,楚与秦不共戴天,复立楚国社稷是每一个楚国人的愿望。如今天下楚人为何不能戮力合心,主要原因是没有一个共同的主。老夫认为只要扶立楚王的后裔,便能抓住天下楚人的心,必将蜂涌来投。何愁楚国不匡复。”
范增的话正说到项梁的心坎,他频频点头表示认可,“先生所言极是,项某正有此意。还望先生能助我一臂之力。”
项羽插话道:“老精怪,我叔父他早就想扶立楚王的后裔,只是一直没有他们的下落,不知他们是死是活啊!”
范增直了直身体,道:“项将军,这倒不用担心,老夫虽隐于深山老林间,但也并非一无所知。老夫已经打听过了,楚国灭亡时,楚怀王的后裔大都死于战乱,但他的孙子熊心万幸活了下来,现在就在薛地替一大户放羊。”
“此话当真?”项梁欣喜若狂,“看来天不亡我大楚啊!”
项梁与范增情投意合,无所不谈。项梁再三恳求范增留下来辅助他,范增便半推半就答应了。在范增的指引下,项梁立刻派人到薛地寻找,果真在一个小山村里找到了替人放羊的楚怀王孙子熊心。
项梁听取范增的建言,将熊心带回了吴中,依照楚国的礼仪复立熊心为楚王,草创了楚国社稷,为与陈胜的“项楚”区别,定国号为“西楚”。
楚怀王复国后,犹如燎原之野火,各国贵族残余势力纷纷自立为王。魏豹在上郡自立为魏王。赵歇在巨鹿自立为赵王。臧荼在辽东自立为燕王。田儋在琅琊自立为齐王。唯独韩国旧贵族因过于弱小,未能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