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我回看此章的时候,已经是2020年,但时间线没什么改变的必要,反正每到年终回顾的一刻,无非一年单身,两年单身,年年单身,又是单身,还是单身,总是单身,妈的怎么这么凄惨的感觉呢?
话说这天晚上,星月无光,高尚鬼鬼祟祟出了门,为什么要说鬼鬼祟祟呢,因为他最近武侠小说看多了,不自禁把自己当成了飞檐走壁劫富济贫的大盗,然而举目四望,夜里街上也是行人如炽,这要是敢翻墙非被人民群众当场就给逮了不可。
我想大家应该也会有这种时刻,心里面空空的,虽然不知道要往哪走,却想出来走走,尽管漫无目的,可吹吹夜风想想心事,一个人也不觉得孤单,高尚走在人群中,忽然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这是他想多了。
忽然间,漫天的烟火点燃了整个夜空,如此绚丽,看看时间,按照公元历法计数,旧的一年即将逝去。
抬头仰望,流火烟花绚此生,一霎繁华一霎,寂静。
我究竟想做什么呢?
我究竟该做什么呢?
回望过去的时光,一路走来一路平庸,居然找不到一点可堪回忆的往事,所谓乏善可陈应是如此,那些年华好像都喂了狗。
有些人期盼时间快点过去,也有人期盼时间能够过得慢点,然而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个把屌丝岂能阻挡,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留不住。
高尚孤独的离开了人群,越繁华就越寂寞,别人的成双成对只能更无情揭露出你形单影只,无论多么幸福,都与自己无关。
他盲目的走着,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
又一年过去,多了几道抬头纹,多了几斤肥肉,其他一切都没有变,依然是一脸屌丝相,什么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别扯淡了洗洗睡吧。
可是真的,睡不着啊。
虽然感伤时光的逝去,但岁月从来无法挽留,而人,这么多年一直自己一个人走,没有人需要自己挽留。
二十多岁,越来越接近青春的尾声,已经不敢放肆说还年轻,回首望去,一事无成,这个年纪,雄心勃勃的人们早已开始创业,有些已经有所成就身家过亿,而自己只有回忆。
循规蹈矩的人们已经结婚生子,而自己还是孑然一身。
但这些他都不在乎,他有自己的追求,他是个有些文艺气息的人,偶尔也会提笔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自娱自乐,也不知那些同样以笔写心的人这个年纪都做了什么。
仔细想想,海子二十多岁写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不久后他自杀了,顾城二十多岁时候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后来他也自杀了,然后他往国外想了想,太宰治二十多岁已经写了《逆行》《斜阳》,但发布《人间失格后》,他依然自杀了,二十多岁的时候芥川龙之介已经凭借《罗生门》《夜来花》蜚声文坛,但他最终还是自杀了。
求求你别说了我害怕。
还好那些东西都在我电脑里没发出去,高尚庆幸不已。
虽然这样调侃着自己,但内心的阴郁却依然无法释怀,如蚌怀沙,也许久病成珠,也许徒劳痛苦,早明白这世界脸孔狰狞,而时光面目可憎,命运从不温柔,因此成长始终是伴随残酷的。
走在路上,他忽然想起来很喜欢的一段歌词:
“你爱着少年人混杂世事的天真.
爱努力一分为二的晨昏.
爱岁月不动声色合上了青春的门.
不慌不忙
自己的他们的
走过的爱过的
陌生人。”
他微笑起来,对自己,也对所有这个年岁茫然无措的我们说:
“没关系,即使青春已经落幕,但你还有未完待续的漫长人生。”
转眼间时光走到了新一年的开始,对中国人而言什么元旦其实不算真正过年,春节才是真正的过年,尽管这是极为喜庆的事情,但仍有许多忧恼之事。
有朋友这样总结,最怕气氛突然尴尬,最怕父母突然发话,最怕问题忽然接踵而来,最怕突然看见二姨和姑妈,这充分表明走亲戚完全是过年最让人烦恼甚至害怕的事情,尤其是你不够小也不够老,太小的还没资格听训,老了你已经有资格训人,所以现在真是个痛苦的年纪,你将要面对的是一大群以育人为乐的长辈们,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等等,这些长辈也许有些你素未谋面,但毫无疑问都有资格训你,也许你对他们的话嗤之以鼻,但你只能乖乖听着,绝不能流露出有丝毫不满,不然会被批不懂礼貌。
以前还小的时候被问成绩怎么样,现在想想这已经算幸福了,长大了被问有没有女朋友有的话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有没有工作工作怎么样,问题千篇一律,偏偏要被问很多遍,几番狂轰乱炸下来就是铁打的汉子或者女汉子也招架不住。
从前高尚对于过年走亲戚是很乐意的,因为会发压岁钱,然后就会遭遇父母的最大谎言,爸爸妈妈会说压岁钱我先替你存起来以后还你,之后自己就失去了对这些钱的支配权,但尽管如此,爸妈一般都不会赶尽杀绝,多多少少会留一些,可到了眼下这个年纪,就算长辈给你压岁钱你好意思伸手接?还要脸不要?更何况,年岁一大对那点压岁钱也就看不上了,主要实在太少,别人家的压岁钱可以买钻,自己的只够买砖,要都懒得要。
这些事想想就觉得头痛麻烦,因此诸如高尚这种现状的年轻人都不喜欢走亲戚,实在避不过的时候就计算好时间,到饭点了赶过去,吃完饭就借口有事闪人,次数多了以后搞得大家以为他是来蹭饭的,但也有些时候被长辈们拉住闲话家常无法脱身,说是闲话家常,其实还是那么点破事,主题永远都是有没有对象干什么工作,你说你又不给我发压岁钱跟我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呀。
当然,我愿意相信长辈们是出于关心与好意,但这些好意完全多余甚至会产生负面效果,因为极少有人给出的答案是让长辈们满意的,事实上让人满意的这类人压根都不会被问,被问的那些基本都是回答没有的人,那么之后就是一通数落什么这么大了怎么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或者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喋喋不休后长辈们倒是过足了嘴瘾,但又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真是的。
然而抱怨归抱怨,该去的还是要去,高尚跟着父母去了外公家,此时一大堆亲戚基本都已经聚齐,正一起数落着高尚一位表哥,表哥一脸的生无可恋,一看见高尚眼神里才有一丝生机,高尚见了一惊,正打算趁着表哥吸引火力先溜,表哥已经高声叫了起来,当时表哥的心理活动是:小子还想跑,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
高尚一脸无奈走了过去,先挨个问了声好,然后不出意料的:
“今年多大啦。”
“二十三岁。”
“谈对象了没有?”
“我都快结婚了。”
此话一出满室皆惊,高尚镇定自若的看着七大姑八大姨们惊诧的眼神,沉默了很久后表哥先回过神来,一拍高尚肩膀说“可以啊小子。”
大家也纷纷七嘴八舌问道哪里的姑娘什么时候谈的谈了多久等等等等,高尚依然镇定,进一步补充道:“也就是钱不够日期未定新娘暂无。”
沉默,又见沉默,一阵冷场后,又是表哥拍拍他说:“什么时候这么贫了。”他笑了笑没说话,其实他只是用比较委婉的方式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好在很快就到了饭店,这顿饭对于高尚而言吃得并不愉快,主要是拘谨不习惯,匆匆意思了下后他借口吃饱了出来透气,表哥看起来也是受不了这种气氛,连忙也跟了出来。
“真烦啊。”表哥点上一支烟,正要递给高尚却又收了回来,自嘲道:“忘了你不抽烟。”
高尚也叹了口气,说:“其实她们问的那些问题,我也想问自己。”
表哥深有感触,点了点头说:“谁不是呢。”
二人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这些个破事。
其实表哥的情况比高尚还要严重,表哥今年已经二十七岁,身为一个乡下孩子二十七岁没结婚可以说是比较少见了,跟表哥同龄的人很多都生二胎了,眼瞅这情况,都不用别人催,表哥自己心里也急,这几年陆陆续续也谈过几段恋爱,相过不少次亲,可就是没一个能步入婚姻殿堂的,表哥也是惆怅不已,只可惜这种事情,急是没有用的。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