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泰舜真真是个青年才俊。
楼上瞥见她又带了一个男人回来的粉衣女子看到这一幕之后心头又是冒出了熊熊的无名之火,真不知道这个李流苏到底有什么本事,怎么能三天两头得到处勾引男人回来,偏偏带回来的还都是些外表出色以及言行举止皆谈吐不凡的年轻男人!翠之也不过比李流苏大个几岁而已,直到如今也还未觅得如意郎君,她登台了这么些年,自然也是有一些拥护者的,戏人和台下看客能成一段姻缘从自古以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在她的那些粉丝中虽说也有年轻人,但是跟李流苏这带回来的几个男人一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这叫她如何能不心生嫉妒?论姿色,她虽不似李流苏那般柔弱清纯的好似一汪春水儿,但是她这眉眼,这身段儿,好歹也是颇具几分英气的美,说她不如李流苏漂亮,她怎能咽下这口气?但是偏偏地,她还就真的不如李流苏。所以她一直对李流苏没好感。
眼瞅着楼下那一袭蓝裙的女子翩翩上了楼,翠之细眉一挑,从旁边的楼道旁走过来,故意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上楼的人儿发现有人拦在了她的面前,抬起头发现是她,对她展颜柔柔一笑:“师叔。”翠之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冷哼一声:“你昨晚去哪了?”李流苏:“我……”“你知不知道我们戏楼里有个规矩就是不许班里的人夜不归宿?”李流苏点了点头:“知道。”“按照规矩,理应罚你二十个手板子!但是念在今天有客人在就不让你受这些皮肉之苦了,正好后院的厨子这两天请假了,厨房里的水没人挑,你就去把厨房里那缸水挑满吧。”李流苏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知道翠之是故意为难她,但这些她都可以忍耐,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昨天她被那个可恶的军阀头子害得出了那么大的丑导致现在腿内侧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疼着,所以她本打算早点回房擦点药,然后辞别马班主,永远离开这个让她不能安定的是非之地。结果现在倒好,半路杀出的这个程咬金真叫她猝不及防!翠之看出她脸色变得难看,还以为她不愿意,一双细眉拧的更紧,口气十分不悦:“怎么,我是支使不动你了么?”李流苏知道她的性子,如果不按照她说的来做,非得闹个满楼风雨不可!只得低声道:“流苏认罚。”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翠之心里的火气这才消了些。这是正巧看到仆人端着茶盘向正厅走去,翠之心中一动立刻走上前接过茶盘朝正厅送了过去,到了那边之后只见马班主二人正聊得开心,翠之这时抬起头暼了一眼旁边坐着的男子,在看清男子的脸之后顿时心中小鹿乱撞,之前她站在楼上只是遥遥的看见男子的身影没有看清正脸,现在能够正面看到之后才发现这个男人真的是容颜俊秀立体。男子乌黑的短发清爽整齐的向后梳去,露出饱满的额头,一双英气的眸子里带着近人的笑意,一身笔直的西装恰到好处的让他看起来既优雅又充满迷人的西洋感书卷气息。翠之悄悄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甜甜的叫了声:“师兄……”马班主闻声看了过来:“翠之,怎么是你端茶过来了?那些仆人呢?”翠之将茶端过去:“我正好没事,就顺手端过来了,再说这里不是有客人吗?对了师兄,这位先生是?”马班主引荐道:“这位是泰先生,可是留过洋的人呢,见多识广。”翠之忙上前行了礼,“泰先生,这位是我的师妹。路翠之。”泰舜有礼的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您就是李小姐的师叔,真是一位年轻漂亮的佳人。”翠之顿时心花怒放:“泰先生,我看马上就要到晌午了,不如留下来吃顿饭吧?正好晚上我们有表演,给您挑一个好位置。”“那就多谢款待了,对了,我听说李小姐的贵妃醉酒唱的很不错,不知今晚我可有一饱眼福的机会?”又是李流苏,张口闭口都是李流苏!翠之的脸色僵硬了一下,转头看向马班主,马班主忙道:“我这徒弟前些日子因为一些事情一直没有登台,所以今晚并没有安排她的场次……”泰舜有些失望的样子:“是嘛?那真是有些可惜了,毕竟我在没来京城之前,可就听过别人提到过凤女的名气呢!”他抿唇微笑道。马班主笑道:“原来是这样,这都不是事,为了泰先生,我可以临时给流苏安排场次嘛,小三子!”“班主您吩咐!”一名模样机灵的小厮连忙跑了过来,“你去在外面的告示栏上贴上流苏补场次的消息。”“唉!”小厮领命下去了。“那就多谢马班主了!”一旁的翠之笑的有些僵硬,这个男人,似乎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多看她一眼,叫她有些难堪,藏在袖子下的手也紧紧的攥了起来……
她已经好些年不干体力活了,因为一直唱戏,不受什么皮肉苦,所以她的肌肤娇嫩光滑,昨天擦伤的地方还没好,她吃力的挑了几趟水,伤处又火辣辣的疼了起来,让她走路都变得别扭,尴尬的让她心里不住的委屈,真是……如果被人看见,她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强压下心中的难过,她干脆挽起优雅的裙角擦了擦汗咬牙坚持挑起了水,另一边贴了告示的小三子楼上楼下到处寻找李流苏的身影,怎么也不会想到居然会在这样油污重的灶房之地会找到她,“哎呀!李姑娘,你怎么来做这样的粗活儿!快放下!”小三子连忙跑过去将她肩上的担子拿了下来,李流苏强笑了一下:“这有什么,厨房里的水缸没水了,我就来将它挑满。”小三子见她这副模样,也猜出十有八九又是那位尖酸的姑奶奶故意为难她来着,只得道:“快别做这个了!班主今晚给您安排了场次,您得准备准备好登台呢,刚才外面有几位顾客在告示栏上看到您要上场的消息,都激动的说今晚要带上一家老小一起来看呢!”四处瞄了瞄,又小声的对她道:“您不用怕路姑娘,今个儿有贵客在,她不敢为难您。再说您是角儿呢,现在外面可有大把的人等着看您的表演!所以您快上去吧,这活儿我让别人来做。”李流苏一时语塞,对于好久不登台之后突然又给她加了场次,李流苏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和期待。相反地,她反而觉得很不好,毕竟她已经决心离开这里,早之前不上台了,观众应该都会渐渐忘了她才对,这样一来,她更不好悄悄的消失了!
这些话她又无法说出口,只好慢慢地离开了这里,尽量叫别人看不出她的异样。穿过长廊回到正厅,她慢慢的沿着楼梯上了楼,另一边,正巧经过的三人刚好是暼到了李流苏上楼的身影,汗湿的额头,卷起的裙角,泰舜正准备走过去一探究竟,这时一人恰巧挡在了他面前:“泰先生,我领你去我们楼里的其他地方转转吧,这古韵楼可是古代流传下来的,都快有一百年的历史了,这里的建筑很多地方还是很具有观赏价值的。”粉衣女子对他甜甜的笑着。泰舜却对眼前美女的热情不为所动。
他能从她的言谈举止中判断出这个女子并不是个省油的灯。早在国外求学之时他和一位教心理学的教授关系还算不错,他呢也跟在这位教授后面学了一些心理方面的东西。所以他对人的心理活动能有一个很好的琢磨和揣测。而眼前这个女子在他面前会不经意的扶一扶发髻上的珠钗首饰,笑的时候也总是会看向他,眼睛里的几分拘谨让他知道这个女子绝对是对他颇有好感,她的衣着打扮很是精致,头上也是抹的淡雅花香的发膏,总得来说还不错,只可惜,他并不喜欢她。因为在他的心中已经深藏了一个在他的心里占据了快有十年之久的人。所以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喜欢上眼前这个女人。对于她的示好,泰舜只是礼貌而疏离的笑了笑。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打进了李流苏的圈子,现在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那些曾经毁坏过他的,夺走他东西的,他如今要一一的,再让他们在痛苦的同时,亲手把那些属于他的东西,跪着捧回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