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沈父沈母回到一楼的主卧休息,沈璎沈琸也上二楼回到自己各自的房间洗漱睡觉。
沈琸洗完澡,躺在自己从前经常睡的大床上,静静地看着自己房间内的造型吊灯思索着。
平日里总藏在金丝眼镜后的桃花眼此时毫无掩盖,平常温文儒雅、清雅矜贵的他,此时看起来多情又风流。
他回想着今天下午听到的自家小霸王说的话,眉头微拧。
他本来以为沈璎一辈子都走不出当初那件事的,没想到她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面对了从前。
……
当初他一路飙车从公司赶到她学校,然后被警察拦下,他车门也没关不顾警察阻拦从学校门口冲到她们学校的舞蹈室。
舞蹈室满地的是血,而她,就呆呆地坐在木质地板上,双眼空洞,不知道想着什么,身旁蹲着一名年轻的女警,嘴唇一张一合说着他听不清的话……
他无视沈璎身上的血迹,上前将沈璎拥入怀中,声音颤抖:“别怕,哥哥回来了,哥哥在。”
沈璎安静地接受着这个拥抱,一动不动,沈琸紧紧抱着她。
突然,沈琸感觉到自己的颈侧湿润,那湿润灼伤了他的皮肤,疼痛直击他的心口。
他只能反复地对她说:“别怕,哥哥在。”
身后的女警和从门口追来的警察看着两兄妹,静默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过了好一会,他才听到自己颈窝处的呜咽声,从小变大……
他抱着嚎啕大哭的沈璎,坐在血迹斑斑、周围都是警察的舞蹈室里,感受到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窒息感。
后来,她对于那件事缄默不言,他是从舞蹈室的监控看到了事情经过。
那日,梁老师带着她们班去上一周一次的形体课,梁老师带着她们在舞蹈教室等待形体老师,却闯进来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进入学校的持刀青年,那个青年神色癫狂、思维混乱。
口中就不断地低喃着一句贱女人,梁老师站在她们身前,将她们护在身后,试图语言安抚、引导那个情绪激动的青年。
她们看着老师用话语平复着那青年的情绪,就在她们以为那个青年会稍稍平静的时候,形体老师打开舞蹈室门的声音瞬间将他的情绪瞬间激化到了极点。
他拿着刀直直地冲向她们,梁老师想用手拦截却没有成功,反而被他恶狠狠地扎了一刀。
梁老师握着扎入自己腹部的刀的刀柄,阻止青年将刀拔出。
她声音嘶哑,低吼着:“快出去,快走。”
形体老师听到她的话大喊快走,并冲出舞蹈室尖声呼喊保安和救命等字眼。
而就在梁箐背后的沈璎,眼睁睁看着那个疯子冲过来,下一秒,她就看到梁老师腰后的血迹,那把刀,穿透了梁老师单薄纤弱的身躯,她甚至看到了那带着丝丝血色的刀尖。
她被同班的同学拖拽着离开了舞蹈室,失魂落魄,直到看到保安将那疯子拖走,却没有梁老师的身影的时候……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连滚带爬,不顾同学老师的阻止冲回舞蹈室,然后她看到,她的梁老师,满身血污地躺在一滩血泊中,旁边是正在做紧急措施的校医和报警的老师。
她双腿一软,摔倒在地,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直到她听到自家狗哥哥的声音,和那个有力的怀抱……
后来,许多家长认为校方监管不力、安全方面令人堪忧,都将自家的宝贝女儿从学校转走,学校没过多久也关闭了。
……
沈琸回想着当年的场景,他一个成年男子都觉得惊悚。
以前沈父沈母满世界跑,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沈家这个宅子里,只有他还有一群守矩的佣人。
很小的时候,他就觉得家里冷冷清清,和隔壁路骁家比起来,他们家就像个空壳,后来多了这么一个小团子,他的生活才多了许多颜色。
他比沈璎大三岁,他自己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他就教沈璎爬,牵着手教她走路,手把手教她拿勺子、拿筷子等等。
她在那件事之前,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超过一天,就连她成为艺考生参加联考和校考的时候,他也是跟她一起去的。
但是,那件事后,他和她分开了,分开了将近三年……
虽然每年她都会回来两三次,但他还是不习惯。
从小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小霸王,独自一人前往异国他乡读书。
刚开始他真的是天天担惊受怕,有时做梦梦到的沈璎窝在被窝里哭的模样。
后来,他也习惯了,他每天和她打着视频通话。
有一次他忘记挂断通话,工作时无意间看到手机里小姑娘的睡颜,看着小霸王那因为课业而熬出的黑眼圈。
他第一次意识到,他们家的小霸王,已经成年啦,不再是当年那个拽着他的手撒泼说不干这不干那的小姑娘了。
他该放手看她自由生长了,他不能再继续牵着她的手,搀着她学走路了。
然后,就是逐渐放手,看着小霸王的蜕变……
沈琸想着想着,笑了笑,自己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妹控吧?
不过,养出这么一个小霸王,他其实挺有成就感的。
毕竟她被他带的很好不是吗?骄傲张扬、鲜活明媚,同时永远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
今天听到小霸王的话,他挺开心的,真好,不愧是他养出来的小霸王。
不过,他家小霸王这么优秀,未来找不到对象怎么办?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呢,沈琸刚刚放松的眉眼,一下又拧在一起。
爸妈很开明,可以接受沈璎丁克,他不行,他想看小霸王穿婚纱的样子。
他想帮小霸王拦新郎伴郎;他想背着小霸王上婚车;他想看着小霸王穿着婚纱,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新郎。
最重要的是,他想抱外甥!
沈琸想了想沈璎的狗脾气,感觉这个希望渺茫,小霸王条件是挺好,但她天天宅家里,顶多往她那公司走走,她那公司也没什么优质男青年,还不如路骁。
路骁……啧,这狗东西对小霸王到底有没有意思?他想了这么多年都没想明白。
算了,有意思还能磨磨唧唧这么多年?路骁又不是忍者神龟。
越想沈琸越觉得自家妹妹会孤独终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没事,嫁不出去也挺好,家里又不是养不起。
沈琸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眼皮微垂,渐渐闭上了双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