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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凰栖丝厂

春天过的很快,村民们的蚕宝宝开始结茧,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家家户户都十分注意家里的湿度和温度,蚕宝宝娇嫩的很,冷了会冻死,热了也会死,湿度高了不行,低了也不行。

至于李星梦的凰栖丝厂,也已经颇具规模了,不过因为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蚕宝宝要照养,所以愿意去凰栖丝厂做工的都是一些养蚕比较少的人家,闲着无事,去丝厂做工赚些闲钱。

田大嫂是新元村里第一个去丝厂做工的村民,起初白家夫妇来新元村招聘女工时,还被村民们嘲讽,尤其时老张当时还说道:“这白家两口子绑上了大老爷的大腿,被大老爷赎了身,看不起我们这些乡亲咯。”

一开始大家听说丝厂是白家夫妇在监督做工时还不愿意去,因为白家夫妇破产后不得不自己把自己卖了,这成了全村的笑点,大家平时教育子女都以白家夫妇为反面教材,如今,当初嘲笑的对象居然当上了丝厂的监工,村民们哪里肯去丝厂。

不过田大嫂却实在忍受不住工钱的诱惑,想着自己家养的蚕少,留在家里也无事,这才去了丝厂。

这日,田大嫂带着几包桑叶和油饼分发给村民,一边分发一边说道:“白家夫妇发了财,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给大家发点福利。”

一开始还想去领桑叶和油饼的老张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还倔强道:“谁稀罕她们的东西。”

但是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女儿骂道:“死鬼老爹,你真的想让我去给大老爷当奴仆不成?”

看着面黄肌瘦的女儿,老张只好厚着脸皮说道:“多谢田大嫂,多谢白家夫妇。”随即拿着桑叶和油饼便低着头快步离去。

回到家的老张和根本不肯吃油饼,白家夫妇送给自己的,总感觉是羞辱一般。

又过了些时日,村民们的蚕宝宝终于结茧完毕了,村民们纷纷将丝茧剪开收集好,到时候好卖给收蚕丝的商贩。

老张家的蚕宝宝结茧尤其的多,老张和女儿笑得合不拢嘴,这下,至少今年可以以过个安稳日子了。花了数日的时间,将蚕丝都收集好后,和往年一样,城里收蚕丝的商贩也开始每个村每个村地行走,去收购蚕丝,然后将蚕丝转卖给那些大老爷,大老爷再卖给纺织业的老爷们,纺织业的老爷们再卖给各个丝绸店铺,最后丝绸店铺又将丝绸卖给富豪权贵。蚕丝刚买来时,不过一担五贯铜钱,待其变成丝绸卖给富豪权贵时,价格涨了近千倍,这一过程有很多人工成本和各种中间商赚差价,还有官府层层克扣,百姓们生产出来的蚕丝,能穿的却只有那些权贵富豪,百姓便是生产了再多的蚕丝,自己也穿不了,终究只能穿破布麻衣。

村外,蚕丝商贩带着箩筐前来收购蚕丝。

不过当听到蚕丝收购商只肯以一贯铜钱一担的价格收购时,村民们都气炸了。

老张头破口大骂:“你篾子的,搞啥么,一贯铜钱一担,连买桑叶的钱都赚不回来,卖的越多岂不是亏得越多。”

那蚕丝商贩也无奈道:“你骂我有什么用,这个价格是蚕济会的诸位大老爷商讨决定的,连经略使大人都同意了,有种你去郡城里骂那些大老爷和经略使大人,就知道冲我发脾气。”

村长也出来说道:“您就行行好吧,不求比往年好,能按惯例五贯铜钱一担我们就知足了。”

商贩也叹气道:“老村长,我们也是老交情了,若是平时你这般求我,我也并非铁石心肠,可是这次的蚕丝价格是有规定的,一贯铜钱一担,只能低,不能高,哪个收购商要是敢用高于一贯的价格收购,是要被抓进衙门里打板子的,别的村已经有好几个商贩因为提高价格被活活打死了,您老也体谅体谅我吧,我可不想被衙门里的板子打死。”

“这般价格简直比妖鬼还黑心,这是要我们今年都饿死吗?”有人妇女哭哭啼啼。

“山不转人转,江夏的蚕丝价格如此黑心我便去外郡卖蚕丝,大不料劳累一番,多划几天船。”老张头冷哼道。

“对,大不了我们去外郡卖蚕丝。”村民们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随即,老张头和几十个村民划着各自的破船装着蚕丝离去了,看着带着蚕丝纷纷离去的村民,商贩内心冷笑:一群泥腿子还想斗得过老爷们,想啥呢,你们能想到外郡,老爷们会想不到?等在关口被衙役打了板子,没收了蚕丝,看你们怎么办。

想到这里,商贩阴阳怪气道:“你们还会回来的,到时候一贯一担的价格你们还得求着我收购。”

村民们听了这话根本不信,一贯一担的价格简直黑了心,还求着你收购,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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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天后,新元村的村民们都回来了,见村民们都回来了,身上还带着伤,村长惊讶道:“卖个蚕丝而已,怎么一个个的伤痕累累,你们在外郡卖蚕丝卖的如何?”

老张头唉声叹气道:“唉,别说了,我们刚到江夏的关口,一群衙役就拦住了我们,说我们走私蚕丝,违反了蚕济会的禁令,要没收我们的蚕丝,我的船在后面,见前面的人有的被没收了蚕丝,有的不愿意上交蚕丝于是被打了板子,于是我赶紧带着我的蚕丝划船回来了。”

“啊……这,这可如何是好啊!”村长急地焦头烂额。

“老天啊,这世道还让不让人活了。”有村民仰天长叹。

“要不,我们再找老爷们借点高利贷,不然没钱的话,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家老小活活饿死吧。”有村民建议道。

“又借?去年借的还没还呢,你家的田不想要了?”老张头骂道。

“田重要还是活着重要,总不能为了田就饿死吧?”有村民反驳道。

“要我说,干脆反了,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有村民绝望之下说出这般话来。

“不要乱说,会掉脑袋的。”村长听了这话吓了一跳。

这时,田大嫂喊道:“白家娘子到啦!”

只见村门口的河流上,飘来一艘精致装饰的小船,好不漂亮。

“白家娘子这是发达了呀,这船也太漂亮了,我家那破船都要漏水了。”有村民羡慕道。

“哼,兴许是出卖自己的色相给星大老爷换来的荣华富贵,真是不知廉耻。”老张头唾骂道。

小船里出来一个女子,正是白家娘子,见到村民,白家娘子笑道:“大家,好久不见啊。”

众人虽然和老张头一样内心嫉妒白家娘子,但是却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反而纷纷恭维道:“我说什么来着,白家娘子乃人中龙凤,今朝遇到贵人,平步青云。”

这时,白家娘子才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大慈大悲的星梦小姐知道大家的生活不如意,所以愿意向大家提供无息贷款,不要大家一分钱的利息,而且不需要用现钱来还债,可以用做工的工钱活着其他货物抵消债务。”

“啊……这,天下竟有这般的好事,不要利息的贷款,还不需要用现钱偿还。”村民们都觉得自己似乎听错了。

“哼,这些官家小姐,年纪小小,心思倒是不少,估计又是什么坑害我们百姓的新花招。”老张头冷哼道。

虽然村民们不太相信,但是想到没有钱就要饿死,只好孤注一掷,纷纷向白家娘子表明愿意贷款。

老张的女儿推了推老张说道:“老爹,快去。”

“我是有尊严的。”老张头倔强道。

“你!”女儿感觉老爹顽固不化,一家老小都要饿死了,还在那坚持自己卑微的尊严,于是只好自己去贷款,老张头见状也不阻止,虽说自己拉不下脸皮去贷款,但是一家老小终究是要吃饭的,自然不会阻止女儿去贷款。

待村民们都签了字,白家娘子才说,晚上的时候,星老爷的贴身婢女云玥姑娘会来陪大家喝酒,庆祝合作愉快。

到了晚上,一艘精雕玉镯的大花船来到了新元村,船上下来诸多男男女女,都是凰栖丝厂的帮工。这些人从花船上搬着各式各样的美食美酒来到村子里。

村长连忙向云玥敬酒,云玥喝了几杯就离去了,像新元村这种被迫向凰栖丝厂贷款的村子还有很多,自己都要一一前去借着喝酒的名义探查一番。

待云玥走后,看着还在喝酒吃肉的村民,白家娘子才说道:“大家伙,凰栖丝厂的这顿饭可不是白吃的,今后,凡新元村的蚕丝只准卖给凰栖丝厂,凡新元村种植的桑叶只能卖给凰栖丝厂,而且你们今后的一切粮食,生活用具都要从凰栖丝厂购买,不得擅自从外界购买。

“啊……这,这有点过分了吧!”村长忍不住说道。

“过分?哼,没有星梦小姐的无息贷款,你们早就饿死了,你们不思报恩,反而要抬杠?”白家娘子冷哼道。

“不愿意接受这个合同的,也行,现在就把钱还了,丝厂的钱可不是白送的。”白家娘子补充道。

可是村民们哪里有钱来还,还了钱,第二天就得饿死,因此只好无奈签下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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