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不是第一次来警局。
但她还是显得很紧张，坐下之后，整个身子都忍不住发颤。
“别害怕，我就问你们几个问题，如实回答就好。女生先来吧。”
因为是刑事案件，警察并没有一起审问。顾长安走到密闭的房间，呼吸骤然频率加快，她大口汲取着空气中的氧气，然后用力咽了一下口水，缓解着自己的情绪。
问询的女警察看出了她的不适，安慰道：“只要证明你和这个案子无关就可以了，我们只是需要一些信息。你不要太紧张。”说着她抬手示意外面的人给顾长安倒了一杯热开水。
“喝口水镇定一下，我们一会儿就开始录音了。”
顾长安双手捧着杯子，开水的温度透过纸杯，温暖着她的掌心。
“没事，您问，我知道的都会说的。”
“我们在监控录像中看到，那一天你和夏恪还有另外一名男生一起进入了废弃的实验楼，对吗？”
“是。那天我跟着老师去参加一个讲座，因为前一天晚上在手机上看到了关于那个实验楼‘传说’的帖子，我就比较好奇。所以就想去看看。”
“可以把当时的情况详细地说一说吗？”
“嗯，可以。”顾长安双手握着杯子，情绪已经安定下来，“姐姐，我有个问题想问，这是……什么刑事案件？”
……
外面的警察撑着桌子，说道：“看她的反应，这个女孩儿是不是不知情。”
“不要太早下定论，再听听别的细节再说。”李逢深说。
……
“你是说……那个警察死了？”顾长安难以置信，“那天我们遇见的那个警察死……去世了？怎么可能？”
“嗯，他是我的同事，是被人从后方敲击致死。”女警说着，观察着她的反应，“没事的，你只管说你的经历就好。”
“因为看了帖子，我一直有些好奇。当天正好和另外一个男生产生了一些误会，本来准备拉他出来问个清楚的，但是后来下了大雨，我们三个就就近进了那栋楼躲雨。”
顾长安本来没有觉得，但是在讲述的时候，发现一切的事情都很巧：帖子，争吵，大雨，像是冥冥中为她安排好的一样。
“另一个男生？不是夏恪？”
“不是。我不知道他的名字。”顾长安说，“那个男生说他本来是和夏恪约好见面的。”
“好的，你继续说。”
顾长安欲言又止。
接下来怎么说，要隐瞒吗？
“怎么了？”女警看出了她的犹豫，“如果实在是不想说也可以。我们尊重你，当然我们肯定还是希望你能为我们提供更多的线索。”
女警察语气诚恳：“他是我的同事，我们都希望把罪犯绳之以法，希望你们可以协助我们。”
顾长安偏开目光：“警察姐姐，我怕我说你无法相信。”
“没关系，只要是你经历的，直接说就可以。”
“那天，我感觉好像被关进了一个密闭的箱子一样，然后我再醒过来，就是站在台阶上，夏恪和那个男生看着我，然后告诉我说，我们现在在游戏里。”
“游戏？”
女警察确实愣了，然后笑了一下缓解尴尬：“抱歉，你继续说。”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那是一款叫做Homo-m的游戏，现在开设了一个副本，叫做挑豆子，就是找出npc里面的罪犯。”
……
站在房间外的李逢深皱眉：挑豆子？
……
“我接下来说的，可能会有点难以置信，但是却是是我经历过的。
“我们进入了这个游戏，人的外貌维持着和现实一样的外貌，但是身体上的标记却和游戏中一致，我们也是以此确定自己身处游戏中的。而且还有一点，我们可以放出和游戏中一样的技能。”
顾长安停顿了一下，想看看听众的反应。
这样的事情，如果别人告诉她，她也会觉得这人脑子有病，玩游戏玩疯了。
女警察只是点点头：“你继续说吧。”
“嗯，有一些具体的细节我可能不太记得清楚了，就知道我们上了楼，看见了一个实验室。”
“实验室？”
“对，实验室。还有老师，我觉得应该是游戏的npc。游戏中的npc都设计了雷区词，如果触碰了雷区词，游戏人物就会暴走。
“实验室上了锁，我们翻窗子进去，听到了音乐声，就在楼上。于是我和夏恪跑到了楼上。
“但是当我们到达舞蹈教室的时候，有一个人从楼上的窗户跳了下去，落在了实验室外的平台上面，于是我们又返回了二楼。”
“好，等一下，这个时候只有你和夏恪，是吗？”
“另一个男生我不知道他去了哪，但是……”顾长安想了想，说：“我觉得那个跳楼的人好像是因为看到了镜子里面的化学老师。”
“那我继续说，我们到了二楼，制服狂化的老师之后，看见了外面平台上死者遗落的手机。手机里面的信息是一个叫娜娜的女生和她妈妈的聊天记录。因为挑豆子最后是要找出真凶，我们最后根据游戏的提示认为娜娜是自杀。然后在挂窗帘的地方发现了娜娜的半截身体。”
女警察听着，控制着脸上的表情：“还有吗？”
“我最后只记得是一场大火，再后来……再后来就回到了现实，遇到了——”
顾长安抬起头：“那位牺牲的警察。”
“再之后我就回家了，不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
“好，除去这些，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好像没了……”
“那个男生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吗？”女警察翻着记录问道，“我们之前看监控录像，首先比对了校内人员名单，然后找到了夏恪。再根据当天的出入记录呢，找到了你。但是这个男生——”
女警察翻开旁边的厚厚的一叠打印好的资料，指着顾长安和夏恪身边的013说道：“这个人，你们不认识么？”
“说不上认识……我连他的真名都不知道。”
顾长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隐去013的代号，但是总归自己也没有撒谎。
女警察说：“好的，谢谢你的配合，如果之后想到了什么事情，记得一定要告诉我们。”
“好。”
女警察站起身，带着顾长安出了问询室。
“代萱，好了吗？”
名叫代萱的女警察点点头，摸了摸顾长安的头：“这孩子说得很详细，还有一些细节问题，我们之后再讨论。喊一下那个男生进来吧。”
“顾长安对吧？你可以先走了。”
夏恪和顾长安擦肩而过，他看了顾长安一眼，眼镜下那冷漠而疏离的眼神令顾长安有些陌生。
“他和我们牺牲的那位同事还有过沟通，可能听到这个消息太震惊了。”
有过沟通？
顾长安想着，最后走的时候，确实是她和013先离开的。
夏恪和那个警察说了什么？
或者……还有一个可能。
顾长安想着，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凉意。她没有继续往下想，坐到了大厅的椅子上。
旁边的人手里拿着一个上下翻页的线圈本，一屁股坐在她的旁边，庞大的身体一坐下就让顾长安感觉到身边的热量滚滚而来。
她皱眉，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个位子。
那个人得寸进尺，也挪了一个位子。
“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你好，我是先行报的记者，我叫潘小村。”男生的头发向上梳起，用定型发胶固定的头发如同黑色的香蕉皮，“你可以接受一下我们的采访吗？”
“我如果拒绝呢？”
“就几个简单的问题。”潘小村十分着急地开始翻着手中的本子，“麻烦你回答一下可以吗？”
顾长安从座位上站起。
本来还打算等一下夏恪，这种情况下，还是自己逃吧。
那个记者还在说着念着自己的手稿：“你知不知道五年前C大附中的旧案……”
潘小村抬起头，顾长安已经走到了门口。
“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